为她重读幼稚园[重生](80)
“保护我?”容春和嘲讽地一笑,“怎么保护?替我去死?”
许若若正了正眼色,郑重地望向容春和的眼底,坚定地点头:“我巴不得。”
容春和手上的力气不减,目光越发深沉,里面宛若有惊涛骇浪:“我稀罕你这条命吗?替我死?你以为你是谁?”
她这话说得实在太无情。许若若诧异地看着容春和,她想回答她,她是她妻子,是她以后会宠上天的人,但此时此景,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毕竟即使是同一人,经历不同,对一个人的感情也不同,或许容春和现在并没有那么爱她。
但容春和的下句话刚好又安抚了她心里的彷徨。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与我寸步不离,我在哪儿,你在哪儿。如果你觉得我身边危险太多,我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把你安排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谁也无法接近你,谁也无法伤害你。”容春和无视许若若脸上的震惊与受伤,一门心思讲自己的计划。
许若若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严丝合缝保护她,自由、公平、爱情,有健健康康活在她身边重要吗?
“既然你保护不好你自己,闻晋那个无用的也保护不好你,那我亲自来。”容春和说完将目光移到许若若右手拿着的镀金邀请函上,那只手受伤了,她没有贸然去抢,而是命令道,“现在把这张邀请函撕掉,你哪里都不准去,服装设计也不必再想了。”
“什么?”许若若一愣,容春和突然说出口的命令实在捉摸不透。
“撕掉邀请函!现在!”容春和很耐心地重复一遍,但语气越发凛人,“乖一点,别想跑,你是我的,你得听我的。”
“春和,不是……”许若若瞳孔里满是慌乱,“春和,你想软禁我?”
“什么软禁?”容春和眉头蹙紧,“我是在保护你,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什么麻烦事都没有了,一劳永逸。”
“我不要。”许若若反应激烈,“我不要这种保护,它毫无意义。”
她倒不是怕被关,而是……除了一个自愿,一个被迫以外,那种生活和她上辈子的生活有区别吗?
重来一次?难道还要让她眼睁睁看着容春和出意外,自己却无能为力?她不要!
“你敢拒绝我?”容春和揪住许若若的领口,语气平静却有着明显的威胁,“你还想闹什么?不要惹事,我会生气!”
“我不是你的附庸!”被提高的衣领压迫着她的喉咙,又痒又痛,许若若拼命挣扎,想离容春和远一点,“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做一个有本事的人,我不要你的保护。”
容春和知道自己冲动了,松开她的衣领,认真地帮她抚平,目光染上柔色,诱哄道:“为什么不要?若若啊,在我怀里最安全,你还犹豫什么呢?”
“我不要!”许若若急退几步,震惊地看着不正常的容春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做的都是错的!”
“我怎么可能会错?”许若若退后躲避的动作再一次激怒了容春和,她站在原地,冷冷地反问,“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
许若若想回答“相信”,但是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春和出意外那天的情景,每一个镜头都是梦靥。
许若若陷入两难,她不想伤害她,但是又骗不过自己。
容春和眯着眼睛看向许若若,只觉得面前的许若若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远到似乎怎么抓都抓不住,这让她心里涌出一股不满与愤怒。
“原来在你眼里,我连保护一个人都做不到?”容春和眼眶隐隐发红,“我只会害你、伤你,让你挡灾,所以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是吗?”
“我没有!我相信你!”许若若大声反驳,“在我眼里,春和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一天比一天更厉害,谁都比不上。”
这种空洞的话并没有让容春和感觉到抚慰,她执着地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能保护你?”
“你只有两只眼睛,两双手,两只脚,春和,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许若若沉痛地看着容春和,“钱、权、帮手或许能帮你所谓的保护加权,但是,钱不认主,帮手会叛主,而权,它惹人忌惮,也惹人觊觎。春和,除了这些,你拿什么保护我,拿什么保护你自己?”
“你不相信,是因为你做不到,而我,做得到!”容春和咬牙切齿,“不要拿你浅薄的认知来揣度所有人!我想做什么,都做得到!现在做不到,以后也能做得到。你做不到,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别逼我拿笼子关住你!”
“我不相信!”容春和的冥顽不灵让许若若生出一股子绝望,将心里埋藏许久对容春和的抱怨喊出来,大颗大颗地泪珠随着每一个断句决绝地落下,“我不相信你,容春和!你做不到,现在的你做不到,以后的你也做不到!你永远永远都做不到!”
容春和的死,容春和才是最大的错,她是个自大狂!都怪她,如果她那天能带着她一起出去多好啊。她能保护她的,就算不能保护她,一起死也好呀,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扔下?
许若若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容春和耳朵里,她眼里淡淡的恨意也映在容春和的眼里,容春和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一步步朝她靠近,再次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将许若若手里紧抓的水晶奖杯抢下,狠狠砸到地上。
“呯!”
水晶奖杯何其脆弱,砸到地板上,登时碎裂成无数渣子,滚动间或清脆,或闷钝地发出响声。
那暴烈又突然的碎裂声让许若若回过神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容春和,仿佛在围观她发疯。
对峙的情势达到了巅峰,满地的玻璃渣,像是在告诉许若若,面前这人的决心。
但是,她的决心不能慰藉贯穿她两世的惶恐。
重生以来,许若若做得越多,越觉得不安,她恨不得把自己碎成千万片平安符,放在容春和身上。
她不要做金丝雀,不要做橱窗里的名画,设计师她可以不做,但别拘着她,别保护她,别把她扔在所谓的安全地方,她必须做点什么,改变点什么,才能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这是她的执念,已经成为本能,就算是容春和来阻止也阻止不了。
容春和被她的态度气得愈加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又决然地从若若手里抢到了邀请函,当着许若若的面,一点一点全部撕碎,她的眼睛因为发怒而深红一片:“不相信我?难道这些东西就可信?许若若你给我记得,就算我死了,我也能保你活。”
就算我死了,我也能保你活。
是啊,你死了。
从奖杯碎裂的巨响开始,许若若整个神经都是绷着的,下意识地开启防御状态,容春和的话音刚落,她终于体力不支,头晕目眩,无数的嗡嗡声挤满了脑子,在完全晕厥之前,她才徐徐地叹息了一句:“我活不了啊,阿容。”
第73章 7.8.1
雨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哔啵作响,雨珠滑落,拖曳出一道又一道交错的水痕。
可能是雨声闹人,躺在大床上的人终于醒了。
许若若徐徐睁开眼,便被眼前大片大片的奶白色墙体晕花了眼,她眨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垂落的灯,又转头看向床边,熟悉的落地窗外枝叶摇落,每一个弧度仿佛都印在她脑子里。
这曾经是她看了一千多天的风景。
许若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激动起来,夹悲夹喜,脑子发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记忆还停留跟春和大吵一架那里,如果她真的回来了,春和呢?她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的,春和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当着她的面那么贬低她?
但耳边的雨声仍嘈嘈切切,跟她接到那个电话前的情境完全一致,许若若浑身忍不住轻颤,她掩耳盗铃般紧紧闭上眼睛。
怎么办?她似乎梦醒了。
许若若蜷缩着身子,努力让自己继续沉入梦里,把没做完的梦接着做完。她怎么可以醒,她还没有跟春和道歉,没有哄得春和开心。
她将搭在被子外面的手缩回被子里,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清脆的铃音。
许若若迷茫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右手手腕仍是白色的纱布,她轻轻一扭动,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