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离钻了个空子,突然带着柳罗衣向后迅速退去,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随后手一扬,腿一抬,便将方才那领头之人踹倒在地,刀刃直指他喉咙。
“都给本公主住手!”她厉声道。
“快,快住手!”那领头之人连忙抱住头,扯着嗓子喊道,“咱们有话,有话好好说!”
沈初也趁机跑上前,一脚踢开两个人,挡在了她们前面:“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对尉迟公主动手!”
“四皇子?尉迟公主?”一群人面面相觑,下一秒便噼里啪啦跪了一地。
“是,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以为是,是有人擅闯天牢劫狱,小的们知错,还望四皇子莫要怪罪!”
尉迟离将刀扔到地上,这才松开了柳罗衣,柳罗衣连忙后退两步,抬眼看尉迟离,谁知还没说话,便被尉迟离从人群里拽了出去。
“尉迟公主,你别怪……”
“你给我闭嘴!你说你一堂堂皇子,做事能不能带点脑子?就这么带着柳罗衣来这种地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柳罗衣怎么办?”尉迟离没等沈初说完,便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脸道。
沈初无力地张了张嘴:“我,我自是不会……”
“你不会?若不是我碰巧赶到,柳罗衣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呢!我警告你,往后若是独自带她出来,我定饶不了你!”尉迟离皱眉道,她大力将柳罗衣拉到身后,弄得柳罗衣踉跄了一下。
柳罗衣低着头,心中有些慌张,她能感觉到,此时的尉迟离和往常都不一样,身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力气和冷冽。
有些可怕。
沈初更不敢说话了,委屈巴巴地站在那里,一旁那些个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守卫,见状连忙一个拉一个,互相搀扶着没了影子,只有原本站在这里守门的两个,还是抱着刀,瑟瑟发抖。
连四皇子都敢骂,这北域的公主可真是,不好惹啊……
“柳姑娘。”尉迟离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来面对柳罗衣,“都现在了,你有什么事你不能和我说,你去求这么个不靠谱的男二?”
沈初弱声弱气地插嘴:“我没有不靠谱,我特意去偷的令牌……还有,啥是男二啊……”
“你给我闭嘴。”尉迟离横了他一眼,他顿时便不吭声了。
柳罗衣低着头不说话。
“你说说我哪次不帮你,你真是,太让我!”尉迟离最后那两个字没说出来,因为柳罗衣突然抬起头来,冷眼瞪着她。
“失望了……”尉迟离在嗓子眼里嘟囔。
“是,我让你失望了。可公主本就没有义务一次次地帮我,我确实没用,但不想被你当成废物。”
柳罗衣一字一句地说完,转身离去,尉迟离想上前抓住她,没抓住。
柳罗衣走得头也不回,看上去十分冷淡,还多了一丝落寞。
尉迟离拍了自己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她转身去看沈初,发现他正笑得幸灾乐祸,于是大步上前,从一边的守卫手中抢过一把刀。
沈初见状,连忙后退,愁眉苦脸道:“尉迟公主真的误会了,是我先去偷了令牌,以为能带她进去看看柳大人,她根本就不知道。今日也是我偷偷翻墙去找的她,说能带她看她爹,她才勉强相信的。”
“而且,她说要和你说,只是我怕时间太久被父皇发现,便强行拉她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尉迟离就已经撒丫子跑没影了。
尉迟离十分郁闷,她方才也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看到柳罗衣找沈初不找她,便头脑一热同她发了脾气。
这下完了,就凭柳罗衣的脾性,不知道要生多大的气。
尉迟离追了许久都没看见柳罗衣的身影,她心中咯噔一下,柳罗衣不会一时想不开,又看不成柳儒,干什么傻事吧?
她满头大汗地冲回了府里,差点把正在长廊中央站着的柳玟裳撞飞出去。
柳玟裳一把抱住柱子,捂着心口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柳罗衣呢?她回来了吗?”尉迟离着急忙慌地问。
柳玟裳摸摸脑袋,轻声道:“阿姐刚刚回来,如今应该已经回屋了,只是她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大好。”
尉迟离这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回来了就行。
只是要让她消气,恐怕有些麻烦。
尉迟离暂时还不敢去找她,只得先回了自己房间,郁闷地来回踱步。
辛然被晃得眼睛都花了,若是再这么走下去,地板都得磨出个坑来,她小心翼翼上前道:“公主,您怎么了?”
“辛然,你说,你要是惹了一个姑娘生气,该怎么哄?”
辛然为难地想了想,说:“我自小忙着和我爹练功,没什么朋友,但看到人家姐妹之间,都是送些花啊草啊衣服啊什么的。公主,您又惹柳姑娘不开心了?”
“嗯。”尉迟离郁闷地跺着脚,一路踢踢踏踏扑到了床榻上,“那我和柳罗衣,也不像是姐妹之间的关系啊。能管用吗?”
“要不您试试,您和柳姑娘确实不算姐妹,我就没看见她对您笑过,整日冷冰冰的。”辛然嘟囔道。
尉迟离摇摇头:“确实。但是,唉这个也说不清楚。”
虽说一开始对她而言,柳罗衣只是个书中的人物,但是随着这么多次的相处,她几乎完全放弃了这种想法,柳罗衣的脆弱又坚毅,冷清又温和,都是真实存在,无可复制的。
她懒得多想,摆摆手道:“你就帮我想想怎么能哄好她,毕竟此次确实是我不对,她心气儿高,脾气也不好,被我当着那么多人吼了一通,肯定心里不舒服。”
“公主,你对她也太好了点。”辛然极为小声地说。
“你说啥?”
“没,没有。但柳姑娘生性冷淡,似乎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不过据说她从前的舞是京城一绝,要不,您从这方面寻摸寻摸?”辛然摸着下巴道。
尉迟离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看之前看她的态度,跳舞这种才艺在古代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况且,她总不能送个舞鞋吧?
尉迟离又犯了难。
入夜,外面蝉鸣阵阵,尉迟离此人一向心大,虽说烦恼事不少,但到了睡觉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耽搁的。
一个纤瘦的身影踩着满院斑驳的树影而来,清水一般的月光凉凉地洒在她肩上,更显得出尘。
柳罗衣满腹心事,无论如何都入不了眠,便披衣起身,想着散散步,谁知便走到了这里。
尉迟离的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柳罗衣心中一紧,向前疾走了两步,那人听到了脚步声,忙慌里慌张地向一边逃去。
柳罗衣没看清她的长相,待追上去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偏头看向尉迟离的房门。
她是不是,太任性了。
她在面对尉迟离的时候,有时候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她很开心除了裳儿和爹爹以外,世上还有人担心她。
但是当尉迟离不分青红皂白便怪她的时候,她又很生气,然而,自从爹爹出事后,已经不知有多少人落井下石过了,她都只是习惯了而已。
而尉迟离只是几句话,她便很委屈,特别委屈。
“我该如何是好。”她低下头,神情落寞。
第26章 柳式道歉(二更)
翌日一早,尉迟离伸着懒腰打开房门,却猛地向前扑去,差点给了大地一个热情洋溢的亲吻。
尉迟离暗骂了一声,捂着自己被磕痛了的脚蹦回了原地,低头看向那个差点害她摔跤的罪魁祸首,是个精致的食盒。
现在辛然都这般体贴了?怕吵醒她,将饭放在门口?
尉迟离无奈地拎起食盒,拿进了屋中,心想等会儿一定要告诉辛然,下次换个地方放,大清早人迷迷糊糊的,如此这般容易弄出人命。
她打了个哈欠,打开盒子,随手拿了个点心扔进嘴里,表情顿时变得惊恐。
随后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尉迟离扶着食案,憋得脸通红,她匆忙摸到茶杯灌了口水,这才好受了些。
“辛然!今天这早膳是谁做的,你家桂花糕里要放盐吗!?”
听到喊声的辛然急忙冲了进来,堪堪刹住车,惊讶道:“不,不啊,桂花糕不是,甜的吗?”
尉迟离不想说话了,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了辛然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