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番外(413)
陆林应声抬头,手里还拿着一只没有剥完的虾。
“这桌子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挨着绾宁坐。”
话落,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陆林和薛绾宁登时红了面颊。
宋初浔看热闹不嫌事大,双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是哦,按亲疏你该坐在狗蛋旁边,按男女你该坐在小白这边,可你偏偏跑到绾宁身边哦。”
“你品,你细品。”
两人一唱一和,直让陆林手里的虾子都掉了下去,结果正好落在薛绾宁的碗里。
“哇哦——”
眼看着薛绾宁头都快扎进桌子里了,祁韶安忙伸手打了叶久一下,出声道:“好了,总欺负孩子,菜都凉了,快吃吧。”
叶久朝她眨眨眼,摇头晃脑的又拿起了筷子。
“说起来,怎么不见奚老先生?”
陆林答:“外祖父先行回去了,京中之事牵扯了不少武学世家,外祖父要回去稳定大局。”
叶久闻言点点头,当初贤王逼宫,利用许多武林人士和兵部京城卫打配合,劫持大臣家眷为人质,以要挟宫中,只不过最后被自己搅了局,而这些江湖人也一并下了大狱。
虽然京城离江南甚远,但突然失去这么一批武林人士,保不齐那边会出什么乱子。
“好不容易回来,就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宋初浔一语打断了叶久的思绪,只见那妖精一样的家伙眼里闪着两道精光,手里举着一只大号木质圆盘。
“升级版真心话大冒险,各位有兴趣吗?”
“啪嗒——”
薛璟宁筷子掉在了地上。
……
团聚总是比分离欢乐得多。
不同于叶久与祁韶安成婚时,尽兴之中带着伤感,这次完全单线条的嗨。
尤其是半道上东绯带着微雨悄没声杀了回来,场面更是热闹非凡。
深冬腊月,外面寒风吹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叶久和宋初浔坐在院外的台阶上,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两人都不觉得有多冷。
夜空繁星点点,月亮离得老远,忽明忽暗。
“想她了。”
叶久头枕在手臂上,淡淡开口。
方才众人玩在兴头上,她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等她偷溜出来,就见着这家伙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
酒量又不好,没几杯就晕晕乎乎的。
宋初浔晃了晃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转过头,憨憨一笑:“是啊,想她了。”
叶久眉头一跳,她倒是没想到醉酒后的宋初浔,竟然这么大方的承认了。
“而且是……很想很想……”
宋初浔仰头笑着,漫天的星星飘忽移动,慢慢连成了一张熟悉的脸。
“快看,小纡儿在天上哎。”
叶久差点没给呛死,她诧异的看向宋初浔,咂咂嘴,品着这完美的称谓。
“呵呵呵呵……好,好啊……”
宋初浔不觉有异,不多时,她渐渐垂下了脑袋,“她在京城呢,怎么会过来找我呢。”
“狗蛋你知道吗,早在我们相识不久,我就知道了她想上京为官,可我还是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她。”
“你也知道我身体的bug,但我觉得,人活着嘛,及时行乐,缘分来了我就试试,缘分走了我也不强求。”
“我以为我会很潇洒,不就没法在一起嘛,再找一个就好了。”
宋初浔甩着袖口,憨笑了两声。
“可直到她亲口告诉我要启程时,我才发现,我有多么喜欢她。”
叶久看着那单薄的背影,不免有些心疼。
宋初浔一如既往的桃红色衫,一如既往的桃香四溢,一如既往的是那人喜欢的样子。
千篇一律,却又别具一格。
叶久叹了口气,轻道:“要不要我叫她回来。”
“别。”
宋初浔此时反应倒是很快,连忙伸手制止了她。
“她有她的抱负,她的理想,我若只为了自己,把她拴在这个小地方,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叶久微微愣住,她看了宋初浔良久,道:“她未尝不在想你。”
宋初浔低着头,忽得咳了两声,随后歪头一笑,“那等她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也不迟。”
……
百日魂已解,沐王一党已除,一切好似都回了正轨。
“初浔,这是雨花台,那里面有一把焦尾琴,还有香案,你无事可以在这里弹弹琴,谱谱曲。”
“还有这里,你看这池鱼儿,都是上好的南河赤鲤鱼,你平常养着观赏,饿了的话,也可以捞一条来吃。”
宋初浔看着薛纡宁兴致勃勃的介绍着府里的精致,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这鱼真的能吃。”
薛纡宁不明所以,郑重的又说了一遍。
宋初浔看着一池浅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好,我知道了。”
她直起身,一手捏着下巴,认真的思考,“嗯,我想想啊,糖醋鱼,红烧鱼,清蒸鱼,干炸鱼,酸菜鱼,什锦烤鱼……”
“初浔……”
“嗯?”
宋初浔回头,只见薛纡宁伸手指着池子,尴尬一笑:“鱼都吓跑了……”
……
薛纡宁觉得一定是上天眷顾,在经历了一番磨难之后,终于走上了幸福顺遂的康庄大道。
宋初浔指尖抚摸着焦尾琴的琴弦,根根挺立,沉稳的音色流于指缝,在傍晚的凉亭,格外悠扬。
“这琴,不便宜吧。”
薛纡宁弯唇一笑,“那就要借叶老板的光,府上有个会制琴的巧匠。”
宋初浔无奈笑笑,“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许久未弹过,不知纡儿可嫌弃?”
薛纡宁见她目光直盯着自己的腰间,她低头看去,便是藏在自己身后,不小心露出了一个头的白玉笛。
她笑着抽出来,“你倒是眼尖。”
宋初浔看着月色下挺拔的身影,即便换了女装,也不同于她这般轻纱襦裙,而是利落的分片袍服。
柔和不失干练,规整又带着随意。
“好看。”
宋初浔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薛纡宁不由一愣,但随后她反应过来,脸颊上浮起了一丝红云。
“不及你半分。”
这回轮到宋初浔愣住了,从这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倒是有些难得。
她垂了眼眸,嘴角的笑意带着点点苦涩,手指摸到了琴弦之上。
她没有多说什么,素手微挑,一个古音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薛纡宁凝神,左手翻转,白玉笛如同玩具一般在她指间盘旋几圈,稳稳地落在了她的唇边。
没有一句话,没有丝毫停顿,清扬的笛声一起,便合上了旷远的琴音。
分毫不差。
宋初浔唇角一勾,眸中是藏不住的柔和。
她指尖忽然变了方向,琴声骤然扬了一个调子,急促起来。
薛纡宁眉头一跳,眼中有些无奈,随后抬起手指,笛声跟着清脆起来。
宋初浔玩心大起,半首曲子的功夫,又换了调子。
薛纡宁努力调整气息,突然变缓的琴音让她差点噎过去,连忙改变角度,将声音压下来。
宋初浔手指弹拨挑捻,每每在薛纡宁适应下来之后不久,猝不及防地换成另一首风格迥异的曲子。
来来回回十几次,直到看着薛纡宁向她投来讨饶的目光后,宋初浔压着嘴角的笑意,指尖轻动,琴声也跟着渐渐平缓下来。
“初浔……”
薛纡宁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拿起小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太刺激了。
时缓时急,时高时低,简直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宋初浔歪头看着她,浅浅一笑:“我们一起谱的曲子,纡儿竟都还记得。”
薛纡宁缓了缓,望着宋初浔明澈的眸子,弯了弯唇角,“每日想着,自然烂熟于心。”
宋初浔点点头,“那我便放心了。”
薛纡宁听出一丝不对劲,还不等她问出什么,就听着面前桃衫女子微仰着头,看着远处楼宇,缓缓开口:
“我该回去了。”
……
极致的快意后突入袭来的打击,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即便薛纡宁自诩何时何地都极为冷静,也在这一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夜晚,正房。
宋初浔看着床棱半晌,叹了口气,“你说句话。”
身旁的薛纡宁背对着她,直勾勾的盯着床边的烛火,沉着声音:“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