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番外(256)
她伸手拉过祁韶安的掌心,轻轻的磨砂着,“韶儿我今日才觉得,这一切太过复杂了,看似能找到答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找到。”
祁韶安默默点了点头,她当初不愿上京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京城、官府、乃至朝堂的水都极深,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她的阿久又是那般纯善、心慈手软,她怕哪天阿久落人手里,自己又要经历那番生离死别,那样痛彻心扉。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怕死,可她怕阿久出事。
“阿久,我真的好恨。”
叶久听着祁韶安忽得低低道了一句,脑子一时没回过味来,忙探过头攥紧了她的掌心,“怎么了韶儿?”
祁韶安微不可闻的抽了下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我好恨自己是这般身份,只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无法与你并肩作战。”
她刚才,竟没来由的会羡慕那个可怜的八公主,只因为她在阿久最需要的时候,替她挡去了这几乎无法避免的灾祸。
可自己呢。
祁韶安咬着唇,右手渐渐攥紧了裙摆。
如果不是自己罪奴的身份,她满可以陪阿久往来于诸公府上,为她提点把关。
如果不是怕露于人前,她同样可以与诸府家眷互通有无,也能替她笼络人脉、探知消息。
但凡自己能做点什么,阿久也不至于这般劳累。
甚至有时会忙到深夜,等到自己都忍不住睡了过去。
祁韶安鼻尖酸涩难忍,但她不想让阿久担心,索性闭了眼。
叶久听到祁韶安的话,震惊的张了张口,痴呆呆的望着。但惊讶过后,是淌入心扉的阵阵暖意。
她一向视祁韶安为弱柳扶风之辈,凡事都想把她撇在身后,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但祁韶安虽是从诗书礼教中长起来的大家闺秀,可那骨子里却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什么事只要不到头,就算咬着牙也会坚持做下去。
不论是那时自己下狱,还是重伤垂危之时,祁韶安从未是她印象中那样遇事只知道哭的小女子。
叶久心底疼得厉害,在云城时,她尚能自由自在,但如今进了京城,行事就都要顾忌。
自进京后,祁韶安很少出府,除了福谷饭庄那次,几乎都是自己硬拉她出去的。她知道,祁韶安是怕撞见什么熟悉的人,给自己填了灾乱。
但在府宅之中,不仅林夫人不时地刁难,心中还要牵挂着二哥,祁韶安的心思向来是能不说就不说,而且每每看见自己,脸上都是欣悦的笑意。
叶久心里明白,只能更加紧的寻找祁二哥的下落,更加拼命的站稳脚跟,只盼早一点,能让她的宝贝光明正大的呈于众人面前,绽放属于她自己的闪耀光芒。
“韶儿,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忘啦。”
两人之相伴长久,莫过于那毫不讲理的默契,叶久揉了揉眉心,压下心里的酸涩,轻笑着问道。
祁韶安默不作声,叶久也不急,捧着她的掌心放在唇边,“你爱我从不比我少,付出的也只多不差,你从来都是和我并肩作战,难道不是吗。”
叶久的声音柔柔中带着一丝笑意,祁韶安闻声抬起头,看着她又一次亮如星辰的眸子,眼眶中的酸楚更甚。
此生得一人如此,又有何求。
叶久看着祁韶安眼中溢出晶莹,低头思索片刻,忽得勾起了她的小手指。祁韶安愣了一下,跟着叶久的指引抬起了手掌。
“我们拉勾,此生永不分离。”
说罢,她又带着祁韶安的手转了个弯,接着伸出大拇指,与之相抵。
“拳拳之心,眷眷之情,此生定和你生死与共。”
祁韶安由着叶久摆弄,怔愣的说不出话来。此时此景,她想起了那日大婚之夜,两人手执银杯,共立此生山盟,同饮合卺之酒。
叶久最后摆出了半个弧,祁韶安照猫画虎,合上了她的手指,摆成了一个心形。
叶久看着祁韶安的眼睛,眸中泽泽水光,她牵唇一笑:
“相逢万里,此生只与你,白首相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过后,邪教又只剩我一人了……哭哭。
第190章 拜会贤王
叶久精心准备了一件回礼,一大早乘着马车大摇大摆的去了贤王府。
贤王府的小厮自然见过世面,见着车架便识出来人是谁,将叶久一路高规格迎了进去。
此时贤王在凉亭闲坐,铺了一张巨大的美人榻,上面除了中间紫色的男子身影外,周遭还围着不少女子,远远看去好不迷乱。
“下官见过贤王殿下。”
贤王看清了来人,忙从女人堆里抬起头来,熟络地招呼,“原来是小侯爷,本王有失远迎,还请小侯爷见谅啊。”
叶久抿抿唇,不在意笑笑,“是下官叨扰,倒是搅了王爷的雅兴。”
她的眼神扫过贤王身旁围着的女子,贤王见状恍然大悟,忙禀退众妾室,请叶久坐下。
“今日小侯爷登门造访,可有何要事?”
叶久也不打算直说,低头轻笑了一下,“王爷那日在斋宴之上,赏了我一只湘妃竹扇,我瞧着府里的紫斑竹长势也喜人,便截了只笛子,想来送与王爷品玩一番。”
贤王素好音律,闻言自是来了兴趣,“哦?快与我看看。”
叶久示意陆林把盒子拿上来,打开盖子后,一只斑纹竹子静静躺在里面,头尾还有着丝丝紫气。
贤王眼睛亮了一瞬,他拿过笛子端详几眼,啧啧称赞,随后放到唇边吹了两声。
“确实是好笛啊,这音色调制的也是极佳,本王甚是喜欢。”
贤王再次坐下后,命人上了酒盏。
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贤王抚了抚桌上的紫斑竹笛,轻笑了一声开口:
“小侯爷此番前来,怕不单单是为了赠笛吧。”
叶久轻轻放下酒杯,这贤王既然曾登过太子之位,那定是不会如寿宴之上那般无用。
叶久索性也不绕弯子,“想必王爷也曾听说日前房卫宏房大人被害之事吧。”
贤王爷皱了皱眉,看向叶久:“自是知道。”
叶久看了眼他的神情,语气不疾不徐,“下官奉命彻查此事,在房大人屋中,搜到了这个。”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笺,朝贤王递了过去。
贤王有些纳闷,接过后打开,却见着一个用朱砂描绘,极不工整的“一”字。
“这是房大人死前留下的字样,我命人原样拓了下来。”
贤王一头雾水,“你给我看这个作甚?”
叶久轻笑了下,答非所问:“下官听闻王爷有位娇儿,正是房大人的甥女。”
贤王一下变了脸色,他眯了眯眼,声音都冷了几分,“小侯爷这是何意,莫不是觉得本王是杀害房大人的凶手?”
叶久浅浅一笑,朝贤王摆了摆手,“王爷此言差矣,下官可从未这样说过。”
贤王看着叶久气定神闲的模样,瞥了眼桌上的紫斑竹笛,忽得笑了,“本王道是小侯爷为何突然送笛子来,原来送来的不是‘笛’,而是‘敌’啊。”
叶久却举起了酒杯,目光看向贤王,唇角含笑,“若有了王爷的‘酒’,那便是能化‘敌’为‘友’了。”
贤王盯着她看了几息,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伪装的样子,但叶久脸上依旧是从容的模样。
“小侯爷有什么事大可直言。”
叶久将杯中之酒饮尽,又道:“前两日八公主之事闹得宫中沸沸扬扬,王爷可知?”
贤王爷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叶久跳脱的思维,刚才还在说房卫宏被害之事,下一秒怎么又聊起八公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久见贤王面上有些不耐烦,也不再兜圈子,缓声道:“这八公主一痴傻之人,这是宫闱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可齐太妃却不依不饶,非要为十七皇子讨个说法,最后差点起了一场误会。”
贤王脸色微变,他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叶久见状手支着桌子,挑了挑眉,“王爷,您素来与齐太妃亲厚,您说,陛下会怎么想?”
贤王这时彻底变了脸色,一双眼睛惶惶不安。叶久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反应……不对啊……
她本想把事情抖出来让贤王自乱阵脚,可是这贤王在提到八公主时并没有慌张,反倒是提到齐太妃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一般,好像是自己提点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