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依+番外(62)
她吩咐道：“车里的人都出去，再给我烧一桶开水，拿一壶烈酒过来！”
陈十一瞟了一眼产妇的情况，心知肚明。胎儿已经那么大了，这个地方又做不了引产，母亲昏迷了，xia身流红，不能保胎又不能引产，那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剖腹！
陈十一想劝萧槿依，想了想终究没有再劝，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萧槿依也有她的坚持。萧槿依从未拦过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她也不应该阻拦萧槿依，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陪她承担。何况，以槿依谨慎的性子，想来必是有足够的把握才会这么做。
各种东西准备好后，萧槿依对陈十一道：“给我守住马车一个时辰，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那位文弱公子也懂一点常识，自家夫人都昏迷了，孩子还怎么生？当然是想办法开药保胎呀，他本以为这个女子有保胎神药，可看这情况，她明显是要帮他夫人生孩子呀。
陈十一不等文弱公子提出疑问，就点了他和他的随从以及丫鬟的穴道，接着说道：“耐心等待一个时辰，本官夫人会还你一个健康的夫人和孩子的。”
文弱公子不能动又不能言，很是着急。赵勋道：“陈大人，这位公子的夫人明显是应该保胎呀，可看尊夫人的架势倒像是要帮她生孩子，人都晕了，怎么生？”
“赵大人，这个地方哪来的保胎神药，按照这位公子的夫人的身体情况，恐怕到不了京城，就会血流不止，胎死腹中，严重一点也许一尸两命。所以要想救他夫人和孩子，只能进行剖腹产。”
此言一出，文弱公子脸色苍白，赵勋也感到震惊：“剖腹产，赵某从未听过。陈大人，陈夫人这样做岂非太冒险，弄不好是要吃官事的，别好心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你不如先问问这个文弱公子是什么来头，再做决定。”
“不管什么来头，我都相信我夫人能够救下这位女子和她的孩子。”
赵勋觉得陈壹可能为了自家夫人丧失理智了，他对李岚芝道：“郡主，你不帮忙劝劝你的义兄义嫂？”
李岚芝对赵勋道：“知道林州府清平县王阆员外夫人的事么？”
赵勋摇头。
李岚芝接着道：“王阆夫人年近四十，血气衰枯，却冒险怀有双胎，胎儿一直不稳是陈大人的夫人帮王夫人安胎保胎直到临盆之际，但是王夫人身体力竭，胎位不正，根本无法顺利产下孩子，陈大人的夫人提出剖腹产，王阆不相信，拒绝了萧大夫的接生诊治，王夫人临盆那天，一尸三命。萧大夫得知情况后，赶到王阆府上，剖开了死去的王夫人的肚子，救下了一名婴儿。所以，剖腹产是可行的，这事清平县城的人都知道，赵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清平县城打听一番。”
赵勋倒真是个好人，他还是很担忧车里的两名女子，说道：“就算剖腹产可行，把人的肚子剖开还是风险很大呀，十有八九产妇会流血而亡吧？到时萧大夫没有救活那名产妇和孩子，这位公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陈十一道：“救也是死，不救也是死，至少剖腹产还能救一个孩子。本官夫人作为一名大夫，是不可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何况治病救人的过程中怎么可能没有意外？若是因为害怕意外，害怕担责，害怕病人家属闹事就干脆不治，那也不配做大夫了。”
这话不是陈十一说的，而是当初萧槿依知道王阆突然不请她过府诊治是陈十一担心她会陷入家属的责难染上官司而提前让王阆打了退堂鼓后对陈十一所说。
见陈十一如此说，赵勋也不再多言，这当事人都不在乎，他一个外人瞎担心个什么？
时间过得很慢，别看陈十一信誓旦旦，其实她也很紧张很害怕，万一孩子早已胎死腹中，万一产妇流血而亡，万一这个文弱公子不肯罢休……
直到马车里传来婴儿的啼哭，陈十一放下了一半的心，只要孩子能活，那问题也不大了，再过了十分钟左右，萧槿依一身血出来了。
陈十一赶紧抱住萧槿依下了马车，问道：“怎么样？”
“母子平安！”
听到母子平安，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陈十一觉得，可能真的是霉运过了，上天眷顾，做好事是会有好结果的。
萧槿依接着对文弱公子道：“孩子早产，有些体弱。你的夫人身体底子很好，服了强效护心丸没有大碍，回去好好注意保养。”
陈十一解开众人的穴道，那文弱公子立即去了马车内，见果真母子平安，才出了马车对萧槿依道：“感谢萧大夫救了我妻儿，文仲铭感五内。”
一行人抓紧时间回京，路上，陈十一得知这名男子叫何文仲，是京城首富何平盛的独子，妻子是隔壁全州富商孙盱的女儿。半个月前，孙盱因病去世，小两口回家奔丧，结果连日奔波加之心神悲恸，何文仲的妻子半路早产了。
何文仲道：“多亏遇到了萧大夫，否则在下的妻儿恐怕要离在下而去了。”
萧槿依从怀里掏出两瓶药给何文仲，嘱咐道：“这药每天三次，一次一颗，若尊夫人出现发热的情况，派人来陈府找我。”
到了京城，何文仲带着妻儿随从离开，赵勋道：“萧大夫真是奇女子，难道萧夫人都会随身带着药和刀具嘛？”
萧槿依笑道：“剑客离不开剑，小女子致力于将外科手术发展下去，又怎能不随身带着手术刀和救命药？”
回到家，陈十一道：“槿依，以后不要再去赌运气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冒险的一种行为，一不小心你就可能成了故意杀人犯。”
“相公，我知道你担心我，如你对赵勋所说，救也是死，不救也是死，救了至少还可以保住孩子。我一直认为做人最重要的是心安理得，坦坦荡荡，无愧于心。若我能救而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幸好，结果是好的。”
“那如果结果不好呢？”
“那就以身殉道。”
“你就不想想我和孩子吗？”
萧槿依沉默，半晌问道：“那你有能力阻止我为何不阻止我？”
“我不想那么自私，大不了陪你以身殉道。”
萧槿依看着陈十一坚定的眼神，内心激荡，想了很久，说道：“在外科手术理论没有完善之前，我不会再去冒险，除非能够得到病人家属的同意。”
第61章 女医
隔日, 何文仲就带着大堆谢礼登门了, 金银首饰, 绫罗绸缎，文房四宝, 银票房契地契, 还赠送了京郊一座大别院，总价值估摸有一万两。
陈十一再次感叹, 京城首富之子和全州富商之女组合在一起的家庭就是有钱，出手就是大方。她觉得只要她儿子不败家, 享一世富贵, 完全不成问题。
三天之后，总管太监突然来陈十一府上宣旨, 调萧槿依入女医署任女医，顿时全家人都懵了。
萧槿依拿着圣旨，神色晦暗不明, 陈十一赶紧去清平王府找李岚芝, 数日不见，李岚芝清瘦的厉害。
“你怎么了？”陈十一关心的问道。
“她走了！”李岚芝的声音充满了落寞。
“走了？为什么？你不去追的么？”
“父王快不行了, 向皇帝请旨赐婚，皇帝同意了, 令我三个月内和赵勋成婚。她知道后, 想让我跟她一起浪迹江湖，我没有答应……她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陈十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是李岚芝, 她也不知道如果她是李岚芝她会怎么做，总之肯定很难抉择，无论割舍哪一方都不行。
“你来是想问皇帝怎么突然召萧槿依去女医署任职吧？”
“嗯！”陈十一点头。
“赵勋是皇帝的伴读，和皇帝一起长大，基本上赵勋知道的事情，皇帝差不多也就都知道了。当今皇帝比较开明，想来也是要借助朝廷的力量去发展外科医学，萧槿依去女医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去了女医署，就得为宫里的娘娘们治病，后宫倾轧比前朝还厉害，在宫里做女医那简直是如履薄冰呀！槿依对这方面并不懂呀，而且后宫里也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你能抗旨么？你敢抗旨么？”
陈十一瞬间无话可说。如果皇帝还没有下旨，倒还可以商量商量，一旦下了圣旨，那就没得更改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改变。凡事有利有弊，萧槿依去了女医署也未必就是坏事，你不要想的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