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57)
贺毓在吃饭的区域跟柳好柳圆回合,那俩占了个位置,等柳词点完餐,柳好都自拍好多张了,还要跟贺毓拍照。
贺毓也应,看得柳圆嘴角抽搐。
柳圆喊了声柳词,“姐,贺毓姐小时候不会就柳好这样吧?你怎么会和她玩?”
在小孩眼里柳词跟贺毓的搭配简直是完美的极限,怎么看都不像是成为发小的存在。
“她小时候更闹腾,柳好已经算端庄了。”
柳词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说。
柳圆被噎住了。
贺毓拍完,接了个电话,喂了一声,听那边说了什么,深吸一口气——
“姐啊你下次来之前可不可以先和我说一声,还好我今天晚上回去的。”
柳好问:“谁啊?”
贺毓:“我妈啊。”
她看向柳词:“晚上去我家吧,我妈听说你来了,说要给你做顿饭吃。”
第44章
柳好:“我也想去。”
柳词:“不准。”
她这两个字落得很快, 柳好委屈巴巴地看向贺毓,“贺毓姐你看我姐凶不凶。”
贺毓:“凶。”
还竖了个拇指。
“唉其实我明天早上九点的课如果……”
两个城市之间高铁一个半小时, 早上的话会很赶, 柳好还没说完,柳词就打断她:“那样太麻烦了。”
贺毓笑着说:“没事啊, 反正你姐以后也住这边,常来玩呗,你原来那边也是有房子的吗?”
柳好抢答:“没有——我和小圆是没有家的人,一年到头都在学校的。”
柳圆:“别这么叫我。”
柳好:“好的小圆。”
其实她们在邻市的房子也是杨绰最早租租的小出租屋, 后来柳词赚钱,从半套租到一套。
等杨绰死了,也续着, 她们几个的大学都在那边上,前年俩小的考上大学,柳词就没再续了。
她自己租了个单身公寓,就这么不咸不淡地住着。
偶尔柳好和柳圆会过来,但也不会住下。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柳语把柳好跟柳圆接过去, 节日的时候住一起。
但小孩总觉得姐姐都结婚了老过去打扰不好,基本不会过夜。
“租的,后来就不租了。”
柳词说着, “等会你直接回去吧,我送他们去高铁站。”
贺毓:“你送?你没车,一块坐地铁去自己再回来喔。”
柳好:“我还不如自己去呢。”
贺毓:“没事,别坐地铁了, 我送你们,你姐就事儿精。”
柳词:“……”
贺毓在这方面着实热心,还事先买了一袋零食给他俩路上吃。
等看着俩小孩去了检票口,她对柳词说:“还好我刚没吃多少,不然回去我妈做了一桌菜我吃不完估计会挨骂。”
高铁站里人很多,贺毓站在柳词边上,问她:“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柳词:“没。”
贺毓:“胃不好还是别吃辣了吧?”
柳词:“阿姨经常过来吗?”
贺毓:“不经常吧,一两个月来一次?她坐高铁可熟了,喏,十号线最后一站么这不是,坐个十站就到了,挺快的其实。”
柳词点点头,“阿姨……再婚了?”
贺毓点头,“找了个广州的叔叔,现在是不是冒句粤语把她给牛的。”
柳词:“那也挺开心。”
贺毓双手插在衣兜里,耸耸肩,“是啊,结婚这事吧,感觉找对人还是挺不错的。”
她露出一个笑,柳词看她,“你有想过结婚吗?”
她们并肩走在一起,贺毓走路慢悠悠的,高铁站里拖着行李箱急匆匆的人也很多,柳词还差点被撞到。
贺毓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啊了一声,“这我倒是没有,结婚那么大事儿,怎么能草草决定呢?”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不是之前有个打算结婚的男朋友吗?怎么黄了?他欺负你啊?”
这句话很耳熟,贺毓小时候常说,申友乾总是嘲笑贺毓跟母鸡护崽一样,生怕柳词被人欺负,稍微分开一会,再碰见也要问一句。
“没欺负,”柳词今天穿了一件半高领,她的衣服总是灰色系的,看着是挺有质感,但总觉得灰扑扑,抑制了什么一样。
“就是感情不和,我人也不好,他可能觉得前任比较好。”
贺毓的耳钉很多,耳骨上的那颗最亮,碎发也遮不住有光的时候冒出的光芒,她啊了一声,挠了挠头,“不是,怎么还吃上回头草了?”
贺毓的反应和柳家那几个不太一样。
就算是柳语,一开始也问了句:“姐你是不是冷他了?”
柳词对人一向冷淡,谈恋爱也看不出热忱,通常会导致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情况。
活像男女的惯性标签反过来似的,虽然后面确认是姜潇和前女友旧情复燃,她们也很激动,但柳词还是会想起最初柳语的问话。
虽然她自己真的有问题,但第一时间被这样问,也有点难过。
不过她的情绪鲜少外露,也没人能发现。
“气死我了这个渣男,旧情复燃也得先和你提分手再吧,没点规矩,仪式感都没太艹了叫什么啊,下回碰见我要狠狠骂他几句,不对,之前我好像听好妹说过,是个编辑?”
柳词:“都过去了。”
贺毓:“你是要气死我。”
她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都愤愤的,车从车位里倒出来还差点跟别人撞了,一边还在骂骂咧咧。
柳词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趁贺毓还是这种状态的时候多看她好几眼。
太可爱了。
她好像一点也没变。
这种被关照并且毫无保留地认为自己没错的偏袒实在让人开心。
柳词低下头,捏了捏自己包上挂着小黄鸭。
之前在商场贺毓给抓的,她在这方面也天赋异禀,娃娃机都要被她抓空,车上全都是,家里也都是。
看得柳圆眼神呆滞,非常想学,最后扭扭捏捏地请教被贺毓一把揽肩,得意洋洋地传授经验。
“真的没什么,”车载音乐放着乐队的歌,唱着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柳词说:“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贺毓:“你要是非他不可那我也得给你绑回来啊。”
她嘴里含着薄荷糖,凉得只抽冷气,“不过我觉得你也不会对渣男死心塌地啦。”
柳词:“你这些年都没遇见过想结婚的人吗?”
有些东西一旦跨国了预设的距离,或者是竖起的围墙被推土机推到,总会轻而易举地发酵。
到现在脱口而出。
“真没有,”贺毓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老问我,这么想我结婚啊?”
柳词心想: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结婚。
或者……
她想都不敢想了。
“这事吧得看缘分,我这些年实在是没空考虑这些瞎几把玩意,”贺毓的口气听上怪烦躁的,“这事不应该是你情我愿吗?起码也得有点感觉吧。”
她车上的摆件都很可爱,挨个排着,后视镜上挂着一张拍立得的照片。
是她和洪兰纹的。
有两个照片位置,其中一张被抽走了,所以看上去空荡荡的。
“有人对你……?”
柳词敏锐地从她的口吻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贺毓:“这事等合适的机会我再跟你说吧。”
她皱起眉,原本英气的脸因为这点烦郁而显得阴翳,她的脸本来就是不笑就凶,柔和挂得久了,好像很亲近。
柳词这时候陡然想起那一夜,贺毓站着喝水,故意呛到的咳嗽,声嘶力竭的那种。
和此刻有点像的表情。
她还是有一个秘密。
从少年时藏着,到现在,都没办法跟柳词共享。
柳词说了句好。
到小区的时候都快六点,天都黑了,贺毓的车停在底下停车库,东西很多,估计要搬好几趟,她先和柳词上去一趟。
贺毓两手都拿着东西,柳词听着贺毓念密码。
贺毓:“你记性这么好,反正记住了那我就不给你重复了啊。”
柳词:“啊?”
贺毓拿着一个纸箱把柳词推了进去,“啊什么啊,我可没钥匙。”
一进屋就一股菜香,贺毓换了鞋嗷了一声——
“妈——”
洪兰纹系着一个大黄鸭的围裙拿着锅铲冲了出来,“回来了啊哎哟这么多东西买的什么啊……欸这就是小词吧?”
柳词有点拘谨,喊了一声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