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自律师函(89)

牢房里一名女人碰了碰她的手臂，咬了几口饭菜后，问她：“喂，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看你一天里都只是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今天饭菜有什么不一样吗？”说着, 低头瞅着自己盘里的几根青菜，嘴里因为还装着食物而话都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只见苏清羽轻笑摇了摇头，手指优雅的再次以筷子夹了一口饭, 往嘴里送去，吃得甚是香甜，依旧不答狱友的问题。

这几天她要么就是闭上眼睛，要么就是心事重重般皱起眉头，也不知她脑袋里正想着什么。

但是，今天的苏清羽很不一样，心情看起来很好，其余狱友虽然好奇，却都为此替她感到开心。

此时，另一名稍微年长的女狱友来到了她身旁，与她并肩坐着，手指夹着一根烟，慢慢吞吐。

苏清羽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香烟，似乎早已习惯，也不多说，更不移开身子。

“朋友，你是不是即将离开我们了？”年长女人的声音透着沙哑，大概是长期抽烟的缘故，喉咙都被烟熏坏了。

苏清羽望了她一眼，兀自不言不语，但是却停了吃饭的动作。

“你是个出色的女人，我曾经在财经报上看见过你。。你不该被关在这里的，你的世界是属于铁窗外的，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

听了妇女的言语后，苏清羽破天荒地开口询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女人却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苦涩：“我的名字在这里并不重要，以后我被转到了真正的牢狱里，那就更加不重要了，人们也将会遗忘了我。”

虽然不知道这名女人所犯的错误，但是苏清羽可以感觉她大概是有着满腹的无奈和心酸，却又无计可施。

而且，听她如此说，应该是犯了不小的错误，甚至这个错误会被人厌恶、然后逐渐被人遗忘，以至于完全没有回头路。

此刻，苏清羽也不愿意去挖人家的隐私，只是轻声说：“每个人的出生都是重要的，虽然生命短暂，但是它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是重要的，因此就算是你觉得全世界都在放弃和遗忘你时，这个人还牢牢地记着你。”

“是吗？但愿如此。。”说到这里时，便再也没说下去。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心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们的心事有遥远的曾经，有现在的，甚至也想了以后。

突然，牢房外铁门声响起，平时管着这间牢房里的警卫站在门口，朗声叫道：“2934，有人来探访你了！”

对于这个数字，苏清羽早已习惯，知道他叫的是自己。

手腕再次被扣上了镣铐，苏清羽缓步走到了访客室，当她看见眼前的两人时，有些惊呆了。

“你怎么过来了？”苏清羽声音里透着欣慰和压抑地兴奋，走到了其中一个头上裹着一块褐色棉布的女人，双眼里满是柔情，一洗前些天的冷漠。

“我们取得了批准，允许我以外的人过来探访你。怎么样？惊不惊喜？”陈慕晴嘴角带笑地对苏清羽调侃了几句。

岂知，对方却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嘴里只是驱赶她：“出去。”

这一下陈慕晴可是不乐意了，她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小羽，你这就不对了，我好不容易把她带了过来见你，你居然这样对我？”

“那我该怎么对你？是你救了她吗？是你找到的她吗？不是的话就走远点。”苏清羽冷冷的一句话怼了过去，让陈慕晴气得直跳脚。

“你。。。你。。。。”她一时说不出话，手指指着苏清羽，原本有着一张利嘴的她现在竟然有些结巴。

苏清羽见她还不走，眉头深锁：“陈律师，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再拖延，别怪我以后不给你打钱。”

这一句话即刻让陈慕晴闭起了嘴，心下却有些愤恨不平。此刻，看在苏清羽是自己的财主的份儿上，她想暂且就先忍下这口气，以后再找机会让她弥补自己今天受创的心灵。

眼见陈慕晴转过身离开访客室后，苏清羽再次扭头看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忍不住走近她，抬起一双被镣铐扣着的手，想抱着她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铐着了，便低着头看了一眼那闪闪发光的银色镣铐，内心里不由得有些沮丧。

就在此时，苏清羽突感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忍不住抬头时，撞见的竟是一双久未见到过的柔情、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心疼的美丽眼眸。

颜韵的一个拥抱化解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虽然她们有好些日子不见了，但是心底却没有那种陌生的感觉，有的却是内心深处隐藏着的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感。

瞬间，她们都觉得扣留所里的隔墙再也不重要。看，她们这不是见面了吗？

这样的情感竟从颜韵的口中先行说了出来，说在耳边的话虽然带着威胁，但更多的却是忧心。

“苏清羽苏小姐，你要是无法从法院走出，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

话说得虽然刚硬，但是苏清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了她身子的微微颤抖，知道她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也知道她那少有剖开心意的心思。

苏清羽此刻无法回抱着她，脸颊蹭了蹭她的面颊。良久，才开口：“颜韵，我虽然很想和你聊聊这几天的事，但是眼下咱们没有多少时间。。”

颜韵望了一眼苏清羽一双带着温情又无奈的眼神，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便放开了她，然后走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脸上表情转换成了坚毅。

苏清羽也跟着坐到了椅子上，镣铐轻轻抖动，发出一点响声。

颜韵双眼盯着她手上的镣铐，知道这个镣铐并不该套在她手腕上，而是该套在另一个人的。

“小羽，小寒她。。。”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还没说完，便被苏清羽轻声打断了：“我都知道。。换做是我，也会像她一样做出同样的事。”

“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啊。要是她不这样做，你就没命了。又或者说，要是她不这么做，苏清泉就不可能拖延毁掉你的时间。”苏清羽道出了实情。

既残酷，又现实。

“嗯，但是我还是让小寒出庭了，而她也答应了。”颜韵此刻语气里透着坚持。

“我知道。。。那你呢？”苏清羽勾唇看着她。

“我不愿意出庭，更不愿意救你。”此时，颜韵少有的对苏清羽开了个玩笑。

苏清羽前倾着身子，一双手覆盖在颜韵的双手手背上，轻声说：“颜韵啊，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狠心了。”

“对你我必须狠心呢。”颜韵也不抽出双手，任由苏清羽握着。

岂知，苏清羽的手指却在颜韵的手背上缓缓划着，似有似无，让颜韵心里有些麻痒痒的。

“我的宝贝，我是说你对苏清泉太狠心了。对我，我知道你舍不得。。”

颜韵双颊一红，想抽出被苏清羽握着的双手，却被对方牢牢抓着，很显然苏清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我本来猜不透你的想法，可是想到我那畜生哥哥太令人讨厌了，所以才会想到你应该是合着我嫂子的意愿，想先折磨折磨他。不过，他是不是不知道你还活着？”

眼看苏清羽握着自己的手指泛白，知道她不愿意放开自己，便也任由她握着，再不抽离。

“他不能知道我还活着，所以。。”说到这里时，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必须先死一次，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把他推入深渊。小羽，你这哥哥，我想他要不就是死，要不就是永远无法从牢狱里走出。”

说到后来，话语里透着的是刺骨的冰凉。

但是，他终究是苏清羽的亲哥哥，因此说到后来，抬眼看了苏清羽一眼，想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什么。

“颜韵，别有所顾忌。”

这句话给颜韵注射了一支极强的强心剂。

就在此时，访客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跟着一名警卫大声叫道：“会客时间结束！”

颜韵看了警卫一眼，对他微微一点头，然后便挣脱了苏清羽双手的手掌，站起身时看见了苏清羽身上松垮的衣服。

“你瘦了。”这句话轻轻从颜韵的口里说出。

“以后会胖的。”苏清羽对她笑了笑。

颜韵看着苏清羽的笑脸，再也忍不住，迅速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走到了门口，再次看向苏清羽时，对她留下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