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为你(42)
“我……”云诺唯一的借口瞬间被堵死，甚至没心思去纠正秦沐辰的称呼。
秦沐辰：“你不会还要告诉我说你把她当亲妹妹所以不想她谈恋爱吧？”
云诺咬咬牙，没点头。
秦沐辰看她还不算无可救药，微笑着说道：“这就是了嘛，她早过十八了，成年了，真要谈恋爱亲生父母都没立场不允许，来，咱们先把这几份报表签了，基地的事情比较重要，没准今晚上小羽就把陆灏带回来见你了。”
要是平时，云诺老早意识到秦沐辰揶揄到几乎阴阳怪气的语气了，但现在却做不到。
云诺紧紧抿着嘴唇，手指抓着门框，用力到指节森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刚见到白微羽的那段时间，白微羽对他们还很戒备，不动不笑地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那时候白微羽就只对她表现出了一些不明显的亲近，会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边，小心地扯她的袖子。
而且，白微羽是她捡到的。
云诺目光一顿，似乎突然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产生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白微羽是她捡到的啊。
是她把那个女孩从角落里拉了出来，是她先在M基地濒死的危险中吐露了些许从未对别人说过的内心，是她在端阳做出了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决定。
白微羽对她来说是特别的，白微羽承载了她心中最痛苦最黑暗的过去，是堵住那些东西的一扇门，是她得以让自己内心强大起来的一道锁。
她相信，她对白微羽来说也是特别的，一定是的。
因为在端阳，小丑的城堡里，在她说出要白微羽挣扎着活下去的时候，她看见白微羽流泪了。
那是白微羽唯一一次落泪。
但是云诺不知道，这份特别，到底有没有给她在这个时候走到白微羽和陆灏面前的资格。
秦沐辰叹了口气，看着云诺的表情，也不想开玩笑了，认认真真地说：“小诺，你跟小羽的情况，的确很容易产生某种错觉，你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一起面对了太多濒死的危机。”
云诺不说话，嘴唇有一点苍白。
秦沐辰说：“M基地你们一起掉下去的时候，还有端阳的时候，这两次都太接近死亡，而你身边偏偏只有白微羽，所以你大概很容易觉得，你们相互是彼此的唯一。”
云诺的眼睛微微一缩。
她想：是了。
她终于在这一刻理清了自己纷乱的想法。
她不想白微羽被陆灏告白，是因为她觉得，白微羽应该是她的那个唯一，她也应该是白微羽的那个唯一。
唯一特别，唯一不同，唯一……
“可是小诺，你必须想清楚，你的想法，到底是不是，仅仅只是因为危险情况产生的吊桥效应。”秦沐辰正色，“否则你现在去阻止，很可能是害了小羽。”
他勾唇一笑：“毕竟在末世，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而且陆灏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
云诺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些微的刺痛感拉回了她的心神，她抬起头看着秦沐辰，低声说：“我不知道。”
云诺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可怜，一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永远摆出一副冷淡面孔的人，这一个瞬间像是担心被主人丢弃的惶惑的小猫。
她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微微沙哑。
“我真的……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感情，或者说，在此之前，她的感情本来就是缺失了一块的，她没办法很好地感受到别人的喜怒哀乐，也没办法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在本质上，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不愿意去面对改变的人。
但是白微羽在她心里燃烧起来了，从她把那块巧克力放在她的掌心，对她说，“你们其实一样在伤心着”的那个瞬间开始。
这把火熄灭不了。
秦沐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和地说：“小诺，你这种个性，能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结论就已经很明显了。”
云诺面无表情地把旁边的小猪拎了起来，也不管它的挣扎，问道：“在哪里？”
秦沐辰：“养殖队，陆灏大概想怀念一下他的初次心动。”
云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院门口，天边的晚霞正是最盛大的时候，火红的一大片，仿佛浮云正翻滚着燃烧，落日滚圆金红，预示着这一天即将结束。
秦沐辰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按了一下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是，把自己弄得跟月老一样，没心没肺的混账东西。”秦沐辰喃喃，一直到这个时候，才露出些许怅然的表情。
他想，云诺，大概是他最美好又最酸涩的那个，求而不得的短暂初恋吧。
云诺把车停在养殖所外，拎起小诺就往里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似乎远远带来了一些嘈杂的声响。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但她偏偏感觉到了一种异常的平静。
她知道，这样的平静来源于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心。
不过就是一场情不知所起罢了。
转过一个拐角，养殖队的人正躲躲藏藏地勾着屁股往里看，云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夕阳下面对面站着的一对男女，陆灏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一束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花，整个人都被夕阳染成了红色。
白微羽微笑着站在他对面，目光温和却没带情绪。她不躲不闪，如同局外人一样地看着这场闹剧。
“白微羽！”陆灏终于鼓起勇气，抬高声音，“我，我喜……嗷！”
一只小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跳起来一头撞在陆灏的屁股上，硬生生把一句“我喜欢你”装成了一声惨叫。
“小诺？”白微羽轻轻叫了一声，小诺一下子扑到了她的腿边，亲昵地蹭着她的小腿。
“怎么回事？”陆灏一脸懵逼地呆住了。
他为了今天准备了很久，养殖队的人一个个都套了近乎，就是为了今天能够万无一失。
结果从哪里跑出来了一只猪？
陆灏回过头，看见那些帮他布置场地的队员们一个个瑟瑟发抖地走了出来，他们身后，云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跟看死人一样地看着他。
陆灏一个寒颤。
云诺很快移开目光，就像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一样，抬步走到白微羽身边，淡声说道：“回去了。”
白微羽把小诺抱起来，对云诺微笑：“陆首领话还没说完。”
云诺说：“小鱼。”
白微羽唇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她轻轻看着云诺，再次笑起来的时候，云诺觉得，她身上前段时间不见了的那些东西，似乎又回来了。
云诺几不可见地牵了牵嘴角，轻声说：“回家了，小鱼。”
“那个，云队，啊不，云首领？”蒙圈的陆灏现在才反应过来，但是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圈，第一反应还以为云诺现在的行为，是她作为“娘家人”，对于他想要拐走白微羽这一举动表示不满。
毕竟白微羽叫云诺一直是叫姐姐，可能她们真的情同亲姐妹，倒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于是陆灏深刻检讨，满脸正色地对云诺说：“云首领，我知道你可能不舍得，但是我是真的很喜……”
他说到这里又脸红了，磕巴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绝对不会欺负她的，肯定会对她很好很好，所以，所以……”
他一个躬了鞠下去：“请你同意我追求你妹妹，我……”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了。
云诺揽在白微羽腰上的手微微用力，稍微往上一按，就让白微羽下意识地顺着那股力气抬起头。
而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倾身低头，贴上了白微羽的嘴唇。
养殖队的几个围观者除了抽气已经干不出别的事情了，陆灏仿佛直接被雷劈中，目瞪口呆之余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吾命休矣。
一个男人被吓得腿软了，不小心往旁边一靠，结果触动了陆灏安排的机关，几十个五彩斑斓的气球飞了出来，簇拥在二人身侧。
气球被夕阳照耀着，如梦似幻地往空中升上去，仿佛一场轻盈的舞蹈。
云诺的嘴唇在发抖，有些干燥，但非常柔软。
它紧紧贴着白微羽，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仿佛只是贴合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