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离婚吧+番外(64)
纠结到最后,安溪还是上午出发了。能早不能晚,不然没有诚意。
她计划先到老宅附近观望,如果门口车流多,就说明葬礼在上午,反之则是下午。
苏梨玉葬礼的确是在上午。
安溪到老宅时间是十点半,葬礼刚开始。
安溪把车停在门口,抓紧方向盘,不是很想下车。
岑舸竟然就在门口接待客人,与宾客寒暄间隙,她一抬眼,便隔着车子挡风玻璃,精准抓住了安溪的视线。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安溪难受得坐立不安。
岑舸今天穿了一条黑色长直脚踝的无袖连衣裙,腰肢纤细,头发盘起,妆容很淡,看着没什么气色,憔悴虚弱,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气息。
安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岑舸纤细得过分的腰。
总觉得她又瘦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见她,她都比上一次更瘦。
安溪咬紧唇,打断自己的思绪,她没必要关心岑舸为什么又瘦了。
老宅佣人跑到车前,从安溪手里接过车钥匙,帮她停车。
安溪抱着一束白菊,在原地踟蹰半步,终于酝酿出平静从容的表情,朝着岑舸走去。
从发现安溪开始,岑舸就一直紧紧盯着她。
看得安溪浑身不适。
安溪绷着脸,走近后只对着岑舸点点头,礼貌道:“节哀。”
岑舸十分主动,从安溪手里接走菊花,而后跟着安溪一起进前院。
安溪忍不住道:“你不用送我,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看后面还有好多车。”
“他们有人接待。”岑舸垂下睫毛,她脸色苍白得厉害,低落垂眸时更显娇弱。
看得安溪心里直跳,觉得诡异。向来强势锐利的岑舸竟然会和娇弱这个词挂上钩。
“而且我只是在门口等你。”岑舸轻声说,“我怕你来了以后,会躲着不见我。”
安溪不由道:“你既然知道,现在又跟着我干什么?”
岑舸牵起嘴角,苦涩浅笑:“我母亲意外车祸,昏迷不醒时,我给你打过电话。”
安溪想起那个接通后没有声音的短暂通话,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左手。
“你没有接。”岑舸说,“后来我母亲过世,我用微信给你打了三个视频电话,都没有拨通。”
安溪大拇指用力压着左手无名指。
她有看到那个微信视频请求。当时她正在接受娱乐记者采访,前两次都没看到,第三次她看到时请求刚好超时挂断。
安溪看微信号陌生,朋友圈有什么东西也没有,以为是什么骚扰粉丝,所以直接删掉了。
那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岑舸。
也没想到那时她母亲刚刚过世。
“七年前的新年,你母亲过世那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岑舸停下脚步,眼里满是亏欠和痛苦,“但我非但没有安慰你,还让你不要再联系我。小溪,我很抱歉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行为有多么残忍可恨,我现在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第47章
岑舸看起来很真诚,眼尾发红,红唇紧张地抿着,看起来竟然有种快哭了的错觉。
安溪深感见鬼,移开视线,狠狠掐了一把无名指,又松开。
“都过去那么久了,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安溪从岑舸怀里拿回白菊花,“岑总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不如先去休息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岑舸拉住安溪的手腕。
她手掌很凉,冷冰冰地裹着安溪的肌肤。
“小溪,我不能没有你。”岑舸哑声道,“我现在真的知道……”
她咽了口口水,仿佛极为费力一般,接着说:“知道我以前错得有多离谱了,我以后再也不会……”
安溪挣脱岑舸的手,也打断了岑舸的话。
“不重要了。”安溪抱紧花,转身离开,“谁错谁对,都不重要了。”
岑家的家族墓园在后山腰。
苏梨玉的棺木入葬前戏,天色突然变阴,下起了细密小雨。
墓园平整开阔,有大片草地与白色的大理石路面,送行的客人与岑家人都穿着黑衣,站在碧绿色草地里,分外沉重显眼。
天色昏沉,细雨朦胧,更是凄清。
安溪跟在人群最后,远远看向墓坑旁的岑舸。
她站在岑儒身旁,黑裙贴身,腰肢细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折断。天光昏暗,但她露出的手臂肌肤雪白醒目。
安溪没忍住,暗里猜想苏梨玉的过世,是不是也有对岑舸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不然她怎么会瘦弱苍白成这个样子。
仿佛感应到背后有人注视,岑舸回头看了过来。
安溪一脸镇定,移开视线,专注地盯着殡葬礼仪师。
落葬仪式结束,出了墓园,安溪径直往老宅后门走。
以前她和岑舸关系亲近时,从后门出入老宅多次,熟门熟路,知道从那里离开老宅最近。可安溪没想到的是,今天后门被牢牢锁住了。
安溪晃了晃紧锁的铁门,郁闷地折返。
看来还是只有走正门了,但愿别遇见什么不想遇见的人。
葬礼后不等晚宴就离开的客人不少,安溪跟在一家人身后,一起走往大门。
门口有岑家旁支的亲戚在送客。
安溪早前和他们见过面,算半个熟人,经过时礼貌地她向他们点头示意。
“林小姐。”其中一个岑家亲戚叫住她,笑得异常礼貌温和,“你都来了,有没有去给祭拜一下岑奶奶。”
安溪感到奇怪,她和岑家人关系疏远,甚至隐隐被他们看不起,平时完全没有交情,莫名其妙的,为什么突然叫她去祭拜岑奶奶?
除非岑舸示意。
安溪回了个应付笑容,撒谎说道:“我刚顺便祭拜过了。”
她又要走,另一个亲戚慌忙拉住安溪:“那你不留下吃个饭吗?”
安溪这下笑容都懒得给了,她没表情道:“岑舸让你们缠着我的吗?”
两人表情尴尬,说道:“你们好歹妻妻一场,何必要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呢?留下来,一起吃个饭,也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
安溪用力把手抽出来:“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忙。”
说完她示意这两人看周围:“你们客人这么多,只顾着招呼我,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没事的。”那人挽着安溪手臂,连推带拉把安溪往主楼带,热情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可是半个岑家人。你想你小时候,岑奶奶多疼你,这几年,你也从没回来祭拜过她,这次来了,不得多补几次吗?”
周围宾客不少,已经有人在注意安溪这里了,她不好剧烈挣扎。毕竟是苏阿姨的葬礼,安溪不想添乱。
憋着一口气,安溪跟着人进主楼,上楼,一路走向岑舸的卧室。
那真是安溪真是死也不想进去的房间,她在走廊上停住。
“岑舸人呢,我去找她。”
那人听到安溪要主动找岑舸,意外又惊喜道:“她忙完就会过来,马上,最多十分钟。”
安溪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等她。”
那人道:“进屋等吧,你站着多累……”
安溪不理他,也没去岑舸卧室,她去了二楼露台,坐在吊椅里等。
二楼露台很宽阔,种满了修剪精致的绿植花卉,绿叶花朵层层掩映,环境清幽漂亮。露台正中,有一套吊椅和高脚茶几。
以前,安溪和岑舸经常在这里做作业。
安溪歪头,轻靠着吊椅。
明明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那些年少时期的记忆竟然依旧清晰无比。她甚至能清楚想起岑舸低眸看书时的白皙侧脸,以及那几缕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的碎发。
和岑舸表白关系后,两人还挤在一张吊椅里接过吻。
那天两人刚吃过芒果,所以吻里也带着酸甜的水果香气,那天还阳光灿烂,花木斑驳的光影落在少女白皙光洁的面庞上,映得肌肤剔透莹润。
那是盛夏的气味与颜色。
安溪皱紧眉,无意识里狠狠掐住左手无名指。
她后悔了,她不该来参加这个葬礼的,哪怕以后被人指责,也好过想起那些愚蠢不堪的过去。
指背传来疼痛感,安溪惊醒一般松开掐紧的手指。
她低头,怔楞地看着无名指上掐红的痕迹。
她明明已经很久不做这个动作了。
安溪把手放在背后,愈发后悔今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