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久年紧绷着面容,注视着他们离去,不发一言,系统便率先打破了沉默,淡淡道:“任务要完成了,恭喜宿主。”
这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模样,似乎方才以戏谑语气调侃纪久年的不是它一样。
“你说什么?”回过神来,纪久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任务完成了?她自己做了什么她心里能没点数儿吗?
所有事情都搞的一塌糊涂,她本想出狱后继续搞呢,现在系统却告诉她任务快要完成了……
心情简直是一言难尽,惊喜什么的,没有,她不仅要吐槽,甚至还要嫌弃这不走心的任务,外加嫌弃系统。
“嫌弃我?为什么?难道你没感觉到本系统对你的宠溺吗?”听到了纪久年的心声,系统不由插嘴道。
“对于自律的我来说,这无异于放水的行为,让我很是唾弃!呸!你还是系统吗?”纪久年谴责道。
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把系统气笑了,“呵呵,我不放水你能完成吗?蠢货。”
“好有道理……”
据说回到纪府,便可坐等家主之位,到什么管她纪夫人不纪夫人的,都要看她脸色行事了。于是乎,纪久年厚着脸皮主动回到了纪府。
十天后,纪府里的喜事照常举行,从凌晨起府里的人们便开始忙碌了。耳边来来往往走动的声音吵个不停,她索性也不准备睡会儿了,起身来到了院子里。下人们个个面带喜色,有几个小厮正在点燃鞭炮,吓得几个小丫鬟花容失色,往旁边躲。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个个又捂着耳朵笑个不停,纪久年环视了这场面,不由的跟着笑了出来。
忽然耳朵被捂着,冰凉的触感,纪久年笑的更欢了,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不怕。”
“无趣”身后的莫西辞撇了撇嘴,虽松了手却还不忘埋怨道:“你就不能配合我假装害怕吗?”
一身红衣与这满院的喜意甚是相合,纪久年回首时,莫西辞正从房檐下摘了一个大红灯笼在手中细细端详着。
她白皙如玉的脸庞被红色的光线晕染,像是涂抹了上好的胭脂水粉,减一分不足,多一分有余,这恰到好处的颜色,衬得她的容颜越发出尘绝世。
这般美景,纪久年看的移不开眼,鬼使神差道:“女鬼,你害羞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想必香腮泛红,欲语还羞的模样一定更加好看……
闻言,莫西辞一愣,对上纪久年痴迷的眼神,脸唰的红了。
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一直到早上,门前锣鼓喧天,纪久年换了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与接亲的人一行出了门。
“原来娶亲这么热闹啊,”莫西辞喃喃道。
纪久年没有理她,身子坐的笔直,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的路。
“以后你成亲,我还要跟着过来。”莫西辞又道。
此话一出,纪久年忍不住轻咳起来,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什么叫以后成亲?什么叫还要跟过来?这又不是逛集市……
莫西辞并没有将她的提醒放在心上,半点儿收敛的意思也无,偎在她怀里左顾右看,“你看,那边媒婆的妆容好浓啊”
她打定了主意要跟过来,纪久年便依了她。谁料她竟能如此好动,这可苦了纪久年。见提醒没什么用,她便装作不经意的低头,哭笑不得悄声道:“低头,挡我视线了。”
艰难的把流程走完,纪久年觉得她稍微不坚强一点儿就要哭了。
灯火通明的婚房内,陪嫁的丫鬟退出了房间后,刘云锦便战战兢兢地伸手拿下了红盖头,不待莫西辞说些什么,就极有眼色的起身离开了床榻,默默挪到了桌子旁坐下。
桌上的菜肴早已凉透,刘云锦望了一眼便失了食欲,失望的收回视线,余光却不小心瞥到了莫西辞端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头上的大红盖头甚是眼熟,她不由一愣,赶紧憋住了笑意。
早先便在闺中听闻,莫家小姐的爱慕者众多,她却唯独钟情纪公子,如今看来当真是情根深种了。
痴缠爱恋到这种地步,死后也不愿放手的莫家小姐,对自己诸般恐吓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了,刘云锦不由扪心自问,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爱一人那么深。
抢了刘云锦位置,莫西辞心中依旧不开心,一个人偷偷生着闷气,如玉的容颜藏在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喜帕下,依稀可以从那垂下来的一角处看到那紧抿着的下巴,无疑是暴露了她的不悦。
长于深宅大院的刘云锦,心思却是十分通透,见状开口道:“早先听闻莫小姐与纪公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今日云锦有缘得见,方明白世人所言不虚,你二人情深似海,生死相许,乃是上天命定的姻缘。”
天生一对?莫西辞的眼中划过一丝讽刺,很快又凝成冷冽。她与纪尘苏从来不曾是天生一对,她活着时,那人惦记莫家的势力,诓骗她一颗真心后,又自尊心作祟,一边接受着她的惠及,一边把她踩在泥泞里。
她不由想起了与那人的新婚夜,她奉送自己那忠贞爱慕的赤诚之心,也沉浸在与那人之间再无秘密的欢喜中,那人却得知她不是莫家的亲生女儿后,认为她无利用价而动了杀心。
说来可笑,她强忍羞意许诺愿为他洗手作羹生儿育女做一世夫妻的肺腑之言,竟吓的那人对她痛下杀手,“什么天生一对,不过是我瞎了眼,深情错许罢了。”
语气里浓重的嘲讽之意,不知是说自己还是意指他人……
作为旁观者的刘云锦不知情,听得一头雾水,便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她本意是见莫西辞心情不好,才说一些奉承之言缓和气氛,可若是勾起莫西辞心中的不愉快,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灯台上的红烛燃烧了大半,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还未断绝,听得莫西辞有些心烦,高人教她那些宁心静气的口诀早已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了……
抬起将红色的盖头拿了下来,温婉的面容此刻却带上了烦闷之色,来到桌案前与刘云锦面对面坐下,提起精致的酒壶斟满了两杯,将一杯推到了她面前,“刘姑娘,陪我喝两杯吧。”
闻言,刘云锦心中一惊,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喝。”
看莫西辞的眼神复杂,说不上是敬佩还是诧异。
说话间,有脚步声传来,莫西辞犯浑的大脑顿时清醒了,心中慌乱地望着面前的酒杯,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当着刘云锦的面,把酒重新倒回酒壶里面吗?
心中犯难间,纪久年醉意微醺的步入寝室,随着虚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莫西辞不由低下了头,反倒是刘云锦十分开心,如蒙大赦道:“既然纪公子回来了,那我就走了啊”。
微不可闻的嗯了声,莫西辞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没有回头的行动。
“去吧,最西边的厢房,已经安排好了。”纪久年嘱咐道。
等刘云锦离开后,她回身关上了门,这才朝莫西辞走了过去。
“这是生气了?”纪久年歪着头凑到了她跟前,似是想要去看清楚去她此刻的表情。
呼出的酒气在耳后痒痒的,莫西辞默不作声的往旁边侧了侧身子,避了过去,纪久年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哄道:“不要生气好不好?真的只是假成亲,天地可鉴,我与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莫西辞依旧没有说话,明明她只是担心被发现她喝酒的事,心虚的不敢面对她。现在被她这么哄着道歉,不知怎地,心里竟委屈起来……
看不清她的表情,纪久年心中不由乱了方寸,更加放软了语气道:“好好好,就算是我去接亲了我罪不可赦,但你也去了,我不也没说什么。”
“难道你还想说什么?”莫西辞不满道。秀气的眉峰微挑,湿漉漉的眼睛里瞪着纪久年,看起来奶凶奶凶的,像只龇牙咧嘴的幼兽。
这欲振妻纲的傲娇模样看起来好可爱啊,看样子,这是不生气了?
唇边的笑意止不住,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莫西辞,只把她看的再次低下了头,露出染上粉嫩的耳尖,才慢悠悠地说了句没什么。
早上准备去敬茶时,云絮带着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将红包与见面礼直接送到院子里,并告知她夫人已于昨日连夜去了外地,礼数免了。
“哦”纪久年淡淡道,只当纪夫人并不想看见她,一旁的刘云锦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道了谢便也再没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