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同人)[楚留香手游/暗云]大梦浮生gl(9)
“他们可记清你的样子,还有名字?”可还是棘手,我心里不安,帮她擦干身子,仔细看她,她耳根红红,等我翻出一件男子短衫裹到她身上才敢呼吸,像只猫儿一样老实躺在被里,只露一双灵动的眼睛。
“他们只问我师姐的下落……觉得我少不更事,本来也不放在眼里,”她有些胆怯地问我,“你——”
“哗啦——”
我站在盆里,往身上浇了一通水,心里正想着事情,便不在意地回身应道:“嗯?”
她呆呆地望着我,我顺着目光看过来,只见肩上那个血口已经被我烫黑,留下一个丑陋的烫疤,不仅如此,旧伤新伤……都撕扯着这幅身子,不好看,还很吓人。
都是同龄的女孩子,和她一比,我这早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她的眼睛明亮清澈,我不知怎么生出股局促,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闷声说:“已经好了,不流血了。”
她满脸惊诧,似乎在质疑我对好了的认知,低头思忖着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说道:“你那毒药瓶已经空了。”
不待我答,她一针见血地说:“你吃了。”
……这半年都在逃跑,太疼只会让行动不便,我默认,同时心里泛出些苦涩:如今毒药都吃完了,后面的痛都要硬捱了。
那晚临清大雪不停,街坊阵阵空啸,白茫茫的雪映有光亮,将枯树的影子投在壁上,冷风吹着廊下几张蛛网,院门坏了,笃笃笃——总觉有人敲门。
只有一张被子,嘉言偎着我,摸索着握住我的手。
她轻悄悄的唯恐吵醒我,手掌心全是冷汗,我动了动手指,翻过身来搓搓她的手背。
“我守夜。”本就是假寐,我闭着眼说。
她见我没睁眼,大着胆子来摸我的脸,手指划过眉心,凉凉的,最终停到太阳穴上揉了揉。
“做什么?”
“……听说你们都戴□□。”
“……”
“你是暗香。”她不死心,开口重复道。现在她吃饱了饭,喝过水,嗓音恢复清灵,后韵带着一分软糯。
我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我白天忘给你说,你的灯我包了回来,铃铛也寻回来,都在桌上放着,灯炳还好好的,以后修一修……兴许还能用。”
她不做声了。
“此地不宜久留,明天我们就走,我想着为了稳妥只得把你绑在背上,这样出事时我能拔刀还击,只是会难受些,能忍么?”
“你不丢下我。”她眼睛亮了亮,“能的,我都能忍。”
“嗯,我们能回家的。”
不奢求进云梦泽,只要离了山东,离了战火,总能遇见暗香云梦两门的师兄师姐吧。只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此时到处是逃兵匪盗,我俩伤上加伤,上千里地都要靠我一个人走,太难了。
我心里愁绪万千,翻过身面向床外,手握住枕头下的匕首。
她又蹭过来,额头抵住我的后背,软糯糯地问:“……你到底叫什么?”
我还是没有回答。
后来我俩扮作逃难的哥俩,一路艰辛,差点饿死、冻死,东昌又是一场大战,还未逃出便被人盯上,我引开他们,落到雪窝里捡回一命,嘉言把我扒出来,手冻成了萝卜,她一边哭着打嗝一边细数自己背书不认真课业也完成的乱七八糟,救不活人还拖累死我。
“你……喂……”她束手无策,躺在雪里抱住我。
我被冻的头皮发紧,脸也僵得毫无知觉,半醒半睡中竟然难过得要落下泪来。
“我若死了……你去暗香……就说丛霜……已经葬在山东了……”
“……这都无碍的……悲回风一响,我就回家了。”
“你——你闭嘴!”
看我长大的那群人总说我闷,总希望我能多些愿想,金银首饰、香车宝马、美酒美人总要爱一样,我笑话他们这是给改衣服、睡花魁和豪赌找借口,就是只想拉我帮他们付账罢了,可这趟出来,连给他们付账的机会也没了。
我也把仅剩的愿想弄丢了……
幸得又寻到了一个。
“我之前总听师姐说女孩子啊素手做羹汤,聘聘婷婷才是最好。暗香都是些阴险小人,暗杀也是最为不耻的营生。”
云梦泽春光大好,她奉了师叔的命令跑去钓鱼观心,缠着让我再做烤鱼给她吃。
“后来呢?”
“有些人,是该杀。”她说得理直气壮,“有光亦有暗,若没有你,我又是什么下场。”
我望着被她吓跑的鱼,心下无力,金蝉脱壳的清风帮少帮主已经被我们抓到,嘉言亲自来挂的榜,风波过去,那张毒药的方子也收入云梦经阁。说起来今日出入桃源津的船只挤挤挨挨,可见云台医会正办得热闹。
春风十里,正大光明。
“霜儿,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她垂下眼睛,见四下无人,悄悄凑过来想亲我。
“……你不都说了么。”我慌张躲过。
“?”
有光亦有暗,正因有光,正因逐光,我们便是以杀止杀的飞蛾。
这句话要用师姐的套路来说,那就是一句肉麻的——因为有你。十三岁时你追着登徒子把胳膊打脱臼了,回来还挑灯背《大医精诚》,一遍遍发着誓愿: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你是一束光。
这说起来太长了,或者哪有这么复杂呢——我只想你活着。
第7章
桃枝随风而动,扑扑簌簌地落下几片光影,我睁开眼时两只喜鹊在枝头吵架,它们眼睛边各有一撮白毛,尾羽都很长,还是花的。我看着新奇,跟着它们从枝头飞向树顶,远目而去,山腰弥漫着薄雾,我裹紧外衣,低头盯着面前熄灭的一堆柴。
这是梦里的第几日?
灰烬还是热的,一碰就是一手黑。我不禁有些疑惑了——我当然知道在梦中世界不进食、不饮水、不疗伤并不会死,可是饥渴、寒冷、疼痛就像这余烬一样躲不掉,着实让人头疼。
脑袋里浑浑噩噩,像是灌了一层浆糊,我这才想起我与老妇告别已有段时日,这是梦境不假,哪怕我继续呆在老妇人的小院里,就算和北军撞在一起也都是假的,可我还是浑浑噩噩地南下,追根究底只期望能从梦中挣脱。我昼夜兼程,疲倦之余,也认认真真回想起来当年的旧事,以求静观其变。
如今我又想错了。
自从进入山中,群山叠嶂,路过瀑布、桃花林,山回路转又遇山庄,每一处都熟悉,却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我抓到两条巴掌长的小江鱼,蹲在江边把它们开膛刮鳞,鱼卷起尾巴,从鳞片上、从剖开的肚里挤出一股股血,溪水冲过来,也仅仅染了一团红色就很快冲散开去。
这一路我不敢放松,赶路之余反复提醒自己不要沉沦梦境。
可是事到如今却没想过……也不敢想——
也许我已经死了,正如嘉言常说:庄周晓梦,焉知死生?
柴火燃起火星,窜起一团蓬蓬的火苗,火舌舔着干草慢慢将架在上面的鱼烘热,鱼皮微黄还呲呲蹦着油,一丝丝飘出香味来。
天朗气清,山谷里落英纷纷,桃花瓣落上我的衣襟和头发,还有眼前小小的一簇明火,两条烤鱼,粉嫩的色,旖旎的香……虽说有点计较这个时令的桃花不合情理,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梦。
我强撑着看顾那两条鱼,只可惜又饿又困,到最后还是倚着桃树意识模糊。梦里睡觉听上去很匪夷所思,然而若非惊醒我也不知道自己打盹,就此长眠也说不定。
唤醒我的是一阵铃声。
铃音轻灵,但于丝丝缕缕中勾动心魂,这个声音我熟悉,常常响在战场,响在酒楼医馆,响在江湖的每一处角落,我还笑过嘉言:你们云梦走路都带声音,一抓一个准,要是去暗杀可要闹笑话的。
她自然不服气,还揭了个教训采花大盗的悬赏,当街行凶,嚣张地运起轻功贯穿金陵南北,一路落下的都是夺命铃声。
她——
“我说你这个怪人,就这么睡在路上,鱼也不吃了么?”
“败家子,都要糊了!”
声音如箭,笔直射来仿佛有裂空之声,我堪堪回魂,只觉脑子混沌,眼皮重如千斤,身体像被魇住般怎么也挣不开,这时脑门一痛,少女娇嗔随之而起:“醒醒!你是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