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祁有望拿着这些诗词与点评印刷成册,拿来给乡里新建的书院的学子们观览、学习。
渐渐的,当初因为拿诗词换肉而被人耻笑的才子们发现再也没有嘲笑的声音了,反而来找他们探讨诗词的人反而多了起来。他们这才知道,原来祁有望换了诗词,是作为教材,给乡里的书院用的。
那些因为认为祁有望拿猪肉来换诗词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的文人也都懊悔不已,他们不仅无条件地拿文章、诗词来给祁有望拿去印刷,还主动提出要去楮亭乡的书院教书。
“祁有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书院”这一点便足以让祁有望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再次高大起来。没有人觉得她是为了给自家的猪跟周家的茶打广告,即使有,那也是她的付出应得的回报!
于是祁有望不仅时常能收到各种诗词歌赋,还因此而将茶香猪的招牌打的更加响亮。
其实这并非祁有望独创的方法,毕竟后世的大企业在如何完美地平衡口碑与收益方面都有具体的例子可以学习,——赞助书院其实搁现代便是做公益慈善,而将公益慈善与产品广告结合时,非但不会给人厌烦的感觉,反而还能因为公益而获得不少口碑。
周纾得知此事后,一度产生了危机感:“四郎做买卖都比我厉害了,我已经没有能教四郎的地方了。”
祁有望笑道:“那我们日后便可以共同进步了!”
“共同进步……这样妙趣横生的比喻,也就四郎能说出来了。”周纾眉头舒展。
“茶园的事情可查出来了?”祁有望还是颇为在意周纾面临的难题的。
周纾道:“曾大量买进盐的是吴家以及另外几家茶园户,不过那人不肯招认,便是官府也无可奈何。此案一个月内便得结了,若是那人不肯招认是吴家在内的茶园户指使的,那只能就此结案了。”
这次如果不能惩处那些想打压周家的茶园户,只怕他们会更加嚣张,认为周家与祁家也奈何不得他们!而且周纾不可能时刻提防有人对茶园下手。
若说此事闹开后,唯一的好处怕是起了杀鸡儆猴的作用,短时间之间,茶园里的雇工没有一个敢偷懒的,生怕被人认为形迹可疑。
很快她们便发现她们烦恼的事情有了转机,而这事,还得从祁有望利用猪肉换文人的诗词歌赋说起。
因她的做法太过另辟蹊径,所以口口相传之下,官府也知道了。各地的官员其实都有跟皇帝聊当地趣事的习惯,所以信州通判便将此事当成趣事上书告诉了皇帝。
本来祁有望没有功名在身,又只是赞助建造了一家书院,所以实在是不足挂齿。奈何她爹是祁忱,她还有个兄长在朝为官,通判存了与祁家交好之心,就往好里猛夸。
祁有望的兄长祁有光刚好在宝泉监任满回京述职,所以皇帝便召了他过去问话。
本来皇帝只是想通过祁有光之口称赞祁家的家教好,养出来的儿子那么年轻,就有造福乡里的举动。结果他与祁有光一番交流,发现祁有光当初可是状元及第的大才子啊!
只因祁有光为人实在是太低调了,加上祁忱致仕后,又没有家族势力在朝堂,以至于他都三十多岁了,也才当到七品的官。
皇帝顿时起了爱才之心。本来他这回转职,应该可以封从六品的阶官了,但是皇帝破格提拔他,给他封了从五品的中散大夫阶官,差遣职则为太常寺少卿。
连升两级,这可是许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因而祁有光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若非他已经成亲,又有妾室,怕是有不少人想要将女儿塞进他的房中。
除了祁有光被破格提拔外,皇帝也没忘记祁忱与祁有望,于是赞许了祁忱教子有方等等,还特意嘉奖了祁有望。
这个消息从京师传达到信州后,祁家的门槛再次被人踏破了。
祁有望躲在祁家别庄,也不关心外头的事情,所以知道的时候,官府已经迅速地找出了周家茶园被蓄意毁坏是跟吴家在内的部分茶园户有关的证据。
周纾:“……”
她知道官府的那群官吏十分现实与狡猾,可她没想到会是这般现实!
那些茶园户似乎也知道这下算是彻底得罪不起祁家了,忙亲自带着厚礼来找周纾。当然,他们没承认这事跟自己有关,而纯属是来恭喜陈氏有喜的。
陈氏都已经怀胎七月了,也还未生下来,他们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祝贺!
周家的人都知道他们这是心虚,想让周家莫要再追究茶树枯死之事了。可是周纾并不在乎他们那点厚礼,也不信任他们的为人,——今日他们能与周家和好,难保下一刻不会又联合起来在周家背后捅刀子。
他们还通过给陈治熊好处,希望他帮忙说说好话。不过陈治熊还是没能见到陈氏,就被周员外给骂了回去。
有的茶园户则直接承认了此事,然后让家中的妻子儿女跪在周纾的面前哭着认错,意图让周纾动了恻隐之心。
祁有望在一旁看戏,末了,忍不住道:“你们还不如跪我呢,我娘子的心是铁做的,可不会心软!而我,是我娘子的心肝宝贝,我说的话,她或许会听呢!”
周纾扯着她的耳朵回屋里去了:“我的心铁做的?”
“我这是形容娘子立场坚定呢!”
“你说的话我会听?”
祁有望笑嘻嘻:“娘子敢否认吗?我叫娘子快点,娘子便快点,虽说我有时候嘴上喊着不要,实际上娘子还是看出了我想要的心思,所以很听话地继续下去不是吗?”
周纾凝视着她,面不改色:“噢,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所以两根手指时,你说不要,其实心里就是想要,或许后面你也是想要的!”
祁有望顿觉不妙,她似乎得瑟过头了?
翌日,祁有望睡到日上三竿才忍着身子的不适出门,她看见那些来跪的人又换了一茬,于是改变了想法,在家门口架起了烤炉烤肉,还拿着蒲扇将香气扇出去。
祁家的人看不下去了,喊了人将这群人赶走,并且道:“你们若是认为我祁家也是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威胁到的,你们尽管试一试!”
或许是祁家的警告起了作用,倒是没人敢去祁有望与周纾家闹了,他们更不敢去楮亭乡闹,毕竟他们敢进去,怕不是会被楮亭乡的村民给打出来。
官府和周家如何处理这件事,祁有望很快便没有时间去关注了,因为她的马儿跟驴儿,终于要生了!
那一日,祁有望与兽医们在生机闲园严阵以待,等了很久,母马才挤出被马包衣裹着的小马马蹄。
小骡的前蹄与头是一起出来的,因为母马想要自己将小骡生出来非常困难,所以需要人上去帮忙。
祁有望安抚着发出痛苦的低吟的母马,兽医则用力将小骡拉出来。这个过程并不长,不过小骡完全生出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所以祁有望花在这里的时间便长了些。
祁三郎与陈见娇刚好想去凑了一回热闹,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幕,祁三郎顿时想起了他娘来,喃喃自问:“人也是这样生孩子的吗?”
陈见娇见过人家生孩子,便道:“自然不是了,人生孩子,胎儿的头得先出来,不然容易卡住,时间久了,不是胎儿胎死腹中,便是产妇……”
她的话一顿,似乎想起了祁三郎的亲娘正是因为难产所以才去世的。
祁三郎的心一紧,没再说话。
祁有望检查了小马骡,发现很健康,只要悉心照料,长大成为耐劳苦的马骡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仆役去干就行了,她洗干净了手,来到祁三郎、陈见娇面前:“三哥、三嫂,你们怎么过来了?”
祁三郎回过神,道:“过来看看。”
他发现生机闲园已经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后,略微惊诧,不过依旧阴阳怪气地道:“养畜生的地方弄这般好看作甚?”
“好看吧!这可是我亲自设计的,比如这木栅栏,果然还是用方形的好看,还十分稳固!”祁有望并没有在意他的阴阳怪气,而是欣喜地享受被他夸奖的喜悦。
陈见娇瞥了祁三郎一眼,眼神似有威胁和不喜。
祁三郎:“……”
他扭头,转移了话题,问:“马怎么样了?”
“挺好的,生的顺利,小马骡也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