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公主裙下臣(74)
章蓉蓉道:“她听起来好像真的挺可怜的诶。要不待会儿我们跟阿浮说说情吧……”
范柚打了个哈欠,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说道:“她可怜我就不可怜吗?再说了,她说的这些话,都是一面之词,管她可不可怜,等阿浮姐姐回来再说。”
“不然我们先把她放开吧,这样捆着挺难受的,她又不会武功,也威胁不了我们。”
范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紧盯着章蓉蓉道:“你要是再乱发善心,做些蠢事出来,我就把你从船上扔到江里去喂鱼信不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知不知道?就算她真的是无辜的,绑一晚上怎么了?又死不了人,她那么远的水路都游过来了,难道还怕被绑一会儿吗?再说了,你难道没听见她本来说的是什么吗?”
“她可是要给我们下毒的!你也听见了她说那些水匪是什么样的人,男的杀死,女的凌虐,难不成你想给人当压寨夫人不成?你要是喜欢,我马上叫人把你送过去。”
章蓉蓉被骂的狗血淋头。
同时也清醒了过来,惊讶于自己怎么会轻易地相信了姜婉儿的话,连连向范柚道歉。
“是我有失考虑了……”
正当她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砍杀声。
金铁交鸣的声音十分急切,章蓉蓉忙道:“听起来人好多,不然我上去帮忙吧!”
“别!”本来倦意融融的范柚,也一下子清醒了,她坐起来,侧耳倾听着,眼睛紧盯着门口,过一会儿,对章蓉蓉道:“你就在门口守着,别出去,阿浮姐姐既然叫我们待在里头,肯定有她自己的用意,你出去说不得添乱,还坏了她的计划。”
“章姑娘,章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计划,那水匪可不是好相与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十八水鬼的名号?今晚来的水匪里面,至少就有一半的水鬼。”
“上船之前,有水匪曾经跟我说过,他们调查过船上的人手,是绝对应付不了他们的,将我派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多个添头,加点保障,其实有我没我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让他们登了船,你们就别想好过了。”
“两位姑娘,听我一句,若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那水匪的能力,绝对比你们二位想象的更加厉害……”
“什么水鬼不水鬼的,名字听起来就不吉利。”范柚听得心烦,拔掉自己的袜子,就直接塞进了姜婉儿的手里,转头看去,却见章蓉蓉喃喃自语地说着,“我要去帮忙,我要去帮忙……”
她的小眉头皱起来。
不太对劲。
范柚毫不犹豫地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在杯子里,兜头淋在了章蓉蓉的脸上。
被泼了一脸水的章蓉蓉浑身哆嗦,忽然清醒过来,“你干嘛泼我?”
范柚道:“不是叫你老实待着吗?你要去哪儿?”
章蓉蓉道:“上面的水匪很厉害我想上去帮忙。”
范柚道:“你怎么知道水匪厉害?”
章蓉蓉:“我……”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范柚转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姜婉儿,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姜婉儿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摇头。
她眼睛里盛满了晶莹的泪水,若是一个男人,此时恐怕已经心软了。
但范柚只是歪了一下头,状似不经意般报出一个名字:“大梦圣经?”
果不其然,姜婉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若不是她一直盯着姜婉儿的表情,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范柚哈了一声,对章蓉蓉道:“看来咱们抓住了一条大鱼啊。”
第61章 060宝贝
“有人来了。”何元武没了一只手,耳朵却一如既往的灵敏。
沈浮举起酒杯,“来者皆是客,不如上来畅饮一杯如何。”
何元武道:“我看他们不会领你的请。”
沈浮叹气,“可惜了这一桌的好菜好酒。”
何元武道:“都是凉菜,倒不用担心凉了不好吃。”
沈浮笑了一下,“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人忽然从水里翻上了甲板。
官船那么高,他就像是一只蜘蛛一样,从下面爬了上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围着一块黑布,头上戴着黑色的方巾,只见得到一双眼睛。
何元武拔出了刀。
他的刀很慢,慢的有些温柔,像是情人的手。
但当这只手抚摸过人的身体时,却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血线。
“嗬、嗬——”
黑衣人捂着自己的喉咙,踉跄几步,跌入水里。
沈浮和何元武没有来得及看黑衣人入水时的水花漂不漂亮。
因为更多的黑衣人,从黑夜中冒了出来。
他们像是藏在水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在夜晚的迷雾当中浮现。
沈浮将手放在身后,当第二个黑衣人踏上甲板的时候,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刀。
官船上的官兵没有出来。
他们把守着每一个入口,每一道房门,在走廊当中,紧握着手中的刀剑,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外面呼喊声结束,等待着回去睡觉的命令,又或者是拼死保护脚下这艘船和船里那一箱连着一箱的官银。
冒出来的幽灵比想象中更多。
何元武的额头甚至渗出了微微的汗。
他已经不再年轻。
对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来说,连续挥刀上百次,已经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砰——
一个倒下的黑衣人,砸翻了桌案。
碗碟和酒杯洒了一地,倒酒的瓶子骨碌碌地滚进了江水当中。
何元武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喘息,道:“看来我已经老了。”
“在我看来你还很年轻。”沈浮抖落刀尖的血,“只是我们显然低估了今晚来的客人。”
来人的数量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他们像是无穷无尽,且感受不到痛苦一样,即使沈浮斩断了他们的手臂,他们也不会抱着断肢哀嚎,而是飞快地用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刀剑,飞快地朝着她和何元武攻去。
别说何元武感到疲惫,沈浮同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她的眼前几乎是一片血红,灯笼照亮的江面,同样被红色的液体覆盖。
人太多了。
沈浮和何元武对视一眼。
何元武肯定地道:“官银不值得那么多人命。”
沈浮问:“那什么值得?”
“你。”
沈浮道:“帮我照顾好我的朋友。”
何元武道:“我不会让自己的朋友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但你会保护好更多的人。”
何元武沉默。
沈浮几步冲向船头,在船舷上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起,如同一只轻巧的燕,投入黑暗当中。何元武只能瞧得见一个背影——一个几乎称得上是决绝的背影。
他大喝一声:“杀!”
这道喊声中气十足,杀意冲天,严阵以待的官兵们,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手中的刀剑毫不留情地劈砍在黑衣人的身上。
他们的武功没有黑衣人高,也不像黑衣人那么耐痛。
但他们人多。
人多的好处就在于,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
无数把刀和剑,毫无章法地劈向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不能逃跑,任你有三头六臂,也很难逃出生天。
不知何时,明月西坠,天空在飞快地变得更暗后,忽然亮起了一丝微光。
何元武没有看见沈浮,但他见到了,在还未散开的迷雾当中,若隐若现的一艘大船。
火炮在调整反向。
炮手在装填弹/药。
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发射!”
……
“沈浮不见了?”
何元武从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赵沁。
她就站在那里,脸上看不见怒意,只是很平静地发问。
他却能够感受到,在她的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压缩,在发酵,在孕育着强大而可怕的力量,这东西让他颤抖,让他失去的手臂再度疼痛,让他低下头,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
“她不会有事。”赵沁坐了下来,坐在了阴影里。
何元武看不清她的眼神,只瞧见她放在扶手上,那只涂了鲜红蔻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