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他的长发(24)
看清那人面容之后,洛子宴差点没失声叫出来。
为何自己的心会如此疼痛,明明他是自己的仇人啊。
他颤抖着把手放到他的鼻下,幸好,还没死透。
你得留着你的命,你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里。
洛子宴喂他吃下一颗护心丸,再给他渡了一丝内力。想到杀手极有可能会寻回来,此地不宜久留,洛子宴只得抱起他向前走。附近也没可以落脚的地方,此时又不能上山,神魔山下来容易,上山难,山路陡峭不说,路程还远,估计回到神魔教这人已是保不住了。
洛子宴抱着他不停地走着,走了约摸半个时辰,远远看见一座小木屋。洛子宴推门进去,发现木屋已是废弃多时,无人打扫。洛子宴把人放在榻上,观察了他的伤势,发现他胸前中了一刀,伤口不是很深,也没伤及心脏,只是流血过多加上体力不支晕过去了而已。
洛子宴心里堵得慌,想不通像他这样体面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连性命都不顾,弄得如此狼狈不堪?难道真的如叔父所说,是为了那藏宝图和神魔令?
洛子宴看了看那个黑匣子,直到现在,那人还紧紧抓着不放,这就是他千辛万苦要回苏灵门去取的所谓的重要之物吗?
洛子宴极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值得他这样在乎。他把他紧握匣子的手指一根根扣下来,取出匣子,把它拿到自己跟前细细端详。
极其普通的黑色匣子,可匣子居然上了锁。洛子宴心里气极了,他运起内力,用尽全力发出一掌,匣子开了。
果然没猜错。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样物件:神魔令,一张羊皮纸,一朵大红色头花,还有一根墨色玉笛。神魔令早就在意料之中,玉笛洛子宴是知道的,就是他生辰,他送他的那根。但这头花和这羊皮纸又是怎么回事?洛子宴拿起羊皮纸摊开一看,是一张绘着地宫里阵法机关的图纸,若是没猜错,这便是叔父说的藏宝图了。
那人为何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
洛子宴不愿想下去,越想越难以接受。他把物件按原样摆放好,重新锁上,就犹如从未打开过一样。
他看了看榻上的人,脸色灰白,伤口还淌着血,静静地躺在那,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洛子宴内心又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他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杀了他,为爹娘报仇?还是留着他的命,让他生不如死?
洛子宴不知道,他已经完全乱了。
就这么呆呆地看了他一刻多钟,洛子宴还是决定先救活他再说。
洛子宴伸手解开他的衣衫,从怀里掏出天叔给的那药粉,洒在伤口上面。弄完便坐到一旁,只是呆呆的坐着,什么也没想,脑袋里一片空白。
天色慢慢暗下来了,洛子宴才想起自己什么也没吃,也没什么胃口。他倒在地上,睁着双眼,望着屋顶,什么也没想,就这么躺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第二天,洛子宴感觉自己额头痒痒的,睁开眼睛,原来是那人在亲他。
许是自知阴谋败露,想示好?还是想粉饰太平?
洛子宴心里冷笑着。
如果是早一些,哪怕是在一个月之前,洛子宴都能高兴得跳起来。
只是现在,太晚了。
洛子宴没有半分惊喜,更没有丝毫的动情,只是板着脸冷冷地看着那人,目光交错之间,那人苍白的脸蛋立刻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坐在塌上,眼眸低垂,不敢再看他。
洛子宴起身,走出门外,看看太阳约摸估计已过午时。他又看了看那人,料想伤势已无大碍。洛子宴走到附近的河边抓了一条鱼用火烤了烤,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吃完洗了手回到屋里,那人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坐在床上,等他。头发没有挽起,直直的垂在两边,应该是担心动作太大会拉扯到胸前的伤口。
洛子宴拿着一截竹枝走过去,轻轻用手指梳理着他的长发,帮他挽成一个发髻。
有那么一瞬间,洛子宴在想,是不是只要自己用这截锋利的竹枝朝着那人的头顶插下去,就大仇得报了?
动作停留了片刻,终于....
他颤抖着手,把竹枝轻轻插入了浓密的发髻里。
☆、失去
第二十一章
洛子宴带着苏亦回到听竹院已是隔天午时。苏亦伤势未痊愈,不能使用轻功,只能慢慢步行上山。
刚进门,那葱郁的竹子、那水池、那石桌、那猫、那人统统都没变,洛子宴却觉得一切都变了,真正的物是人非大概便是如此罢!
那人一回来便拿了换洗的衣物躲进浴房里沐浴。
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
洛子宴冷笑着。
木头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变化,喵喵地叫着,跳进他的怀里,用胖乎乎的圆脑袋蹭着他的肚皮。洛子宴烦躁不堪,把木头放到一旁,木头不堪冷落,又钻到他怀里,他又把木头放到一旁,木头又钻到他怀里,如此几次三番,洛子宴无名火起,把木头扔到地上,还踢了它一脚。这一幕刚好被沐浴出来的苏亦看到,他满脸诧异,说:“你踢它作甚?”
洛子宴没有理会那人那猫,直接摔门而去。
他不是不爱,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苏亦怔怔地看着门口,除了惊讶,还有无所适从,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洛子宴的变化。
洛子宴回到神魔殿,躺在豪华舒适的大床上,两眼发直。此时,一个侍女捧着一叠衣物来到跟前,说:“少主,你要的中衣和长袍都做好了,需要马上送过去吗?”
“扔了罢。”洛子宴说。
“是!”侍女不敢多问,只得端着衣物往外走。
“送到听竹院罢。”洛子宴又说。
“是!”侍女走了。
洛子宴想喝酒。
他走出神魔殿,走过长廊,来到一处凉亭,洛子宴也不知道这是哪,对他来说是哪都没差。
他坐在凉亭里,大口大口喝着烈酒。酒水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流进胸膛,浸湿了衣衫。
酒又呛又苦,洛子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伏在石桌上,脑海里又浮现了在明教的那天晚上,自己借着酒意亲吻师傅的那一幕.....
如果,他不是自己仇人;如果,他没有逼害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这么美好地过下去?
洛子宴起身,踉踉跄跄地朝听竹院走去.....
苏亦正坐在床上打坐调息,突然,一条黑影从门口掠进。
“谁!”苏亦警惕道。
“少门主,是我。”一个夜行衣装扮的蒙着面巾的男人出现在屋里。
“何事?”苏亦问。
“少门主,老门主仙去了...”男人哽咽道。
“何时的事?”苏亦颤声问道。
“十天前。自你离去后,苏门主便终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不久就......”
男人说完把一只黑木盒交给苏亦。苏亦颤抖着打开木盒,一只银手环映入眼帘。
苏亦紧紧捂住手环,闭上双眼,睫毛微微颤动,内心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你先走罢。”苏亦说。
男人点点头,翻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苏亦把银环装好,揣入怀中。
这一幕不偏不倚恰巧被刚进屋的洛子宴看了个正着,洛子宴内心顿生猜疑,表面却若无其事,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苏亦跟前,在自己那张小木床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亦看,仿佛想从他那张淡漠的脸上找出答案来。
“我想问你些事,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洛子宴说。
苏亦抬起头,神情略为惊讶,但还是点点头。
“你是从哪里找到我的?”洛子宴问。
“神魔山断崖旁的石洞处。”
“你好端端的从苏灵门跑到神魔山去作甚?”
苏亦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洛子宴,好一会又垂下眼眸说:“我只是去找个人。”
“找何人?”
苏亦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低声说:“找我妹妹。”
洛子宴冷笑一声,道:“师傅,你还真是一点谎也不会撒呢,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就只有你才编得出来罢!整个苏灵门谁人不知你苏亦是苏老门主独子,你哪里冒出来的妹妹?”
苏亦脸色骤变,满眼惊愕地看着洛子宴,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子宴看他的表情,心中已是猜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