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劳什子(36)
“你敢说这不是你的?”老大道,“这些小石子儿形状古怪,也未打磨过,就散落在珠儿尸身旁!”
“我,是我的,但是是我给她的,她问我要……”旭凤越急就越说不清,润玉一语不发,他心中就慌了,此生从未这么害怕过,他伸手想去拉润玉的袖子,润玉后退一步,躲开了他。
“来人。”润玉沉声道,“把他抓起来,关到房里,没我允许,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旭凤肝胆俱裂,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他急得大喊道:“润玉!你怎么可以不信我!我没有!”他徒劳地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润玉避开他的眼睛扭头和老大一同离去,他不肯束手就擒,正要在战,只见一铁网铺天盖地地展开,将他兜头拦住,空气中似是有种甜腻的香味,他一动用灵力,便浑身僵直,手脚发软,被人推搡着抓进了卧房中,锁了起来。
“润玉!”他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喊叫,那叫声饱含失望和委屈,激得门外的润玉浑身战栗,眼眶阵阵发热,眼泪几欲落下来,但他却只是咬牙忍住,对老大道:“大哥,此事交给我,我会给你个交代,但凤凰到底是我的客人,若是动了他……”
老大冷笑道:“你将他关起来,还不是怕我将他扭送官府?润玉,亲妹妹死了,你却连柴房都舍不得撵他去,我看你是迷了心窍了!”
润玉忍着眼前阵阵发黑,沉声道:“大哥,此事交给我,我定给你个交代。”
“你好自为之。”老大道,“母亲知道珠儿去了,哭得晕过去,你不为珠儿,也未父母想想,醒醒吧!”他说罢拂袖而去,对这个弟弟已经是失望到了极点。
润玉站在原地,老大的家丁仍旧举着火把,将他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他攥紧手中那几粒石子,划破手心,血淌了出来,也浑然不觉,在他怀中,贴身的地方,一枚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烧得他心头滚烫。
一滴泪缓缓沿着他的眼角落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润玉目送大哥离开,来不及歇一歇脚,便马不停蹄地去了父母的住处。
五小姐死了,这一夜府中无人能够安眠。老爷夫人的院子自然也灯火通明,门口守着的下人一见是润玉,什么也没说,将他引进院中。
润玉走进房中,老夫人竟已醒了,她痛失爱女,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白发又多了许多。她靠在床头,见润玉进来,冲着随侍的丫鬟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一行人这才出去,个个低头不语,连看也不敢看润玉一眼。
——五小姐死了,听闻是他的客人下的手,这些青春美貌的女孩子,在摸清头绪之前,谁不害怕?
润玉想到妹妹,心中一痛。老夫人唤道:“玉儿,过来。”
润玉忍下悲痛走上前来,在床边坐了,细细打量母亲神色:老夫人神色悲痛,但她从年轻时就有和心上人私奔、走南闯北维持生计的勇气,此刻眉宇间仍旧维持着一股镇定的力量,她轻声道:“你可去见过珠儿了?”
“还不曾。”润玉道,想到前几日还会说会笑的妹妹,如今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他就下意识地想要抗拒,老夫人了然,惨淡一笑,握住他的手道:“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也只能坚强,明白吗?”
润玉“嗯”了一声,问道:“父亲呢?”
“他在书房。”老夫人道,“你不要去找他了,让他一个人静静——上了年纪的人,本已无所畏惧,就只怕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况他和凤凰……”
见她主动提起,润玉心尖一颤,横下心来道:“母亲,凤凰他,他绝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孩子。”
老夫人惨然一笑,道:“我活了这七十来年,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虽年少轻狂了些,不把寻常人看在眼里,可草菅人命这种事,他是做不出的。”
润玉听了,眼眶不由地一酸,轻轻地叫了一声“母亲。”轻轻地靠近了母亲怀中——这母子俩,和着齐府上下的其余人一样痛失了亲人,别人难过伤心,譬如老大,还可以将这伤心转化为狂怒发泄在旭凤身上,可偏他二人生得玲珑心肠,看得通透,不仅知道旭凤不是凶手,更能看出珠儿死得蹊跷,连悲伤都无处发泄,只能默默忍耐。老夫人将他抱在怀里,母子二人都不由得落泪了。她拍着润玉的后背,许久过后轻声道:“玉儿,凤凰做不出这等事,我们齐家不能冤枉了他,可他年年月月的住在府上,总归是不合适的——待料理了珠儿的丧事,你便将他送回家去吧。”
润玉一怔,叫道:“母亲——!”
两人四目相对,转瞬间他便明白,自己的心意早已经被母亲看得清清楚楚,而她的心思,他也明白了:她对凤凰纵是有再多喜爱,若是叫他和自己的幺子在一起,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她也是不肯答应的。润玉忍着泪道:“我知道,我明白,可是母亲,若是我、若是我……若是我跟他一起走呢?我们走的远远的,必不连累了齐家的名声。”
“我岂是在意名声。”老夫人痛道,“玉儿,你从小就心思深,想得多,旁人都夸你体贴,只有母亲知道你这样的周全有多累、有多苦。从前逼你娶霜儿,一是因她与你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二是因为她心思细腻,能体贴你些许——凤凰这般骄纵的性情,必定是家中宠爱娇惯长大的,就如你三哥,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哪个都是爱得死去活来,可新鲜劲一过也都抛在脑后,玉儿,母亲的心,你可明白?”
“我明白。”润玉脸色惨白,讷讷地道,老夫人说的这些话,他又如何不知道?若非知道,就不会给旭凤三年叫他想清楚——这三年不仅是给旭凤的缓冲,也是给他一个反悔的机会。“可我——我想试一试,母亲。”
老夫人听了他的话,知道这个儿子去意已决——她一夜之间,没了一个女儿,最心爱的儿子也要离开,她只幽幽叹了口气,道:“你去吧,凡事要想好。”
说罢不再开口,润玉来到堂下,双膝跪地拜了三拜,起身离去。
下人来传唤时,珠儿正在丫鬟房中喝茶压惊。
她离了原本的珠儿的身体,那身子没了仙气滋养登时就断气了,她又附到丫鬟身上,走进屋里掐住尸身的脖子、留下掌印,再将小石子扔在珠儿尸身旁,伪作行凶之人不慎落下的样子。随后,她便放开嗓门,高声哭叫,引来众人——很快便有了老大去捉拿旭凤的一幕。
你别说,看那天之骄子被人冤枉,气得发狂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出气。若是真能让老大给他一棍子就更好了,可惜润玉回来的及时,挡在旭凤面前眼都不眨一下——区区凡人,竟有这样的勇气,珠儿咋咋嘴巴,有几分惋惜:润玉生得俊美风流,脾气又好,现在看来外柔内刚,若能如原计划那般和他春宵一度,也该是很快活的。
之后她被送回下人房中,旭凤被软禁,一切皆如缘机所料。寅时三刻,润玉将她传到面前,齐家另外几个少爷也都在场,黑压压的,好不吓人。
珠儿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少爷……”
“你先不要哭,将事情一一道来。”润玉道,“如何看见旭凤行凶逃走,如何发现珠儿,一一说清。”
说清,没有的事儿说个什么清?珠儿眼珠一转,开始胡编乱造:“入了夜……我伺候小姐就寝……小姐今日格外心神不宁,也不知为何……后来我也在外间歇了,将近子时,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哭叫,我一听,是小姐的声音!只听那狂徒说,乖乖,你不要闹了,和我做一对快活夫妻……小姐苦苦哀求,他就是不听……许是小姐挣扎的太厉害,他便掐住小姐脖子用力……过了一会儿小姐就没声儿了,我不敢动弹,他跑出来,衣衫凌乱,他没看见我,就跑掉了……”
她说到“小姐心神不宁”,老大握紧了椅子扶手,说到“苦苦哀求”一节,连老三也红了眼眶,润玉深吸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道:“你见他时,他是什么打扮,何等形貌?细细说来。”
旭凤素来喜爱艳丽的颜色,珠儿便道:“他,他穿了一件红色的短打,头发高高束起,露出的里衣颜色也是红色的……”
润玉又道:“他离开时,是跑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