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劳什子(274)
“辉儿……”旭凤心中默念,不由大为错愕,静书兄弟的面容在他眼前一晃而过,随即又被其他的事情侵占了思维:“你做了什么?!”
他分明是感到自魔界之后,他便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心魔顿生。
“我?”那人冷笑,“并不是我。你生出心魔,是因有人想要一力促成你与锦觅的婚事,在你身上下了‘两相仪’之蛊。”
一力促成,他与锦觅……旭凤悚然一惊,道:“难道是……”
那人道:“你自有数就好。”
旭凤想想,心中一阵怒意蔓延,他忍住怒意,道:“若你一直都在,为何不出言警示?”
“我为何出言警示?”那人奇道,“若你被心魔吞噬,我正好将你们都除了。”他说得理所当然,旭凤一旦思索清楚其中利害,顿觉后背一阵凉意。他道:“是你,是你将我拖到此处……”
“不错。”
“你想诱我步入迷局、坠入心魔!”
“正是。”
“然后你再取而代之?”
那人笑起来:“你我本是一人,何来取而代之。”
旭凤只觉得火大,其中又夹杂了一些怜悯,想到这里,那翻涌的怒火又渐渐平息下来:“你不甘愿向润玉俯首称臣,想要自己做六界至尊?”
那人忽而又不说话了,半晌,他道:“那些琐事……我不要他烦心。他只要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就好。”
旭凤冷笑起来。
“可他一点都不快乐。”他道,眼中灼灼发亮,那人听他一言,不由一愣,旭凤望向那小屋,不久前的回忆里,润玉站在那里,明明想和孩子亲近,却不知如何表达,那样子刺痛了他的心。“他不会爱,畏手畏脚,患得患失,怎么会快乐?”他又想起在心魔幻境中的记忆,“他不自由,如何快乐?”
那人如受重击,面色已与死人无异。旭凤不想同他多说,转身出了院子,想去寻找离开的路径。那人呆立许久,最后道:“方才那朵花,你为什么不摘?”
“再美的花朵离了土壤,也活不久。”旭凤道,“你摘了那么多花,难道不明白?”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万万年前的自己,那人此时已是颓丧得倒在地上,身形渐渐消散。
旭凤从怀中取出一直护着的小花,将它种在院外的一棵树下。
那小花得了安稳的处所,似是开心得很,花瓣都舒展开了,像是在朝旭凤道谢。旭凤低头笑笑,充满爱怜与珍惜的再次摸了摸它的花茎。
“我愿做土壤,不愿做摧折它的那只手。”他低声道,再回头时,那院中已是空无一人,于半空之中,轻轻响起一句话:
“二子尚在,烦请替我照顾好他们。”
旭凤没说什么,闭上双眼,渐渐从梦境苏醒。
魔尊挣开双目,猛然跳下床来。
“鎏英!鎏英!什么时辰了?”
守在门外的鎏英公主吓了一跳,慌忙答道:“卯时了,尊上,是否……”
卯时!接亲时辰已至!看着禺疆宫内守着的一堆像木头似的魔侍臣子,魔尊气急败坏。
“来人!洗漱沐浴!”他大声道,“本尊要去成亲!”
第二百零五章
鎏英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山崩海啸一样起伏。
数个时辰之前,禺疆宫魔侍来报,说魔尊闭门不出,也不唤人伺候梳洗,她就心知不妙:要知道这只凤凰可是天底下第一爱臭美之人,他大喜的日子,怎么会不大加操办?此时她便已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唤来诸位魔尊亲信,告知他们魔尊可能心意有变、或将悔婚!魔尊一旦悔婚,天魔两界必将烽烟再起,必得严阵以待才行。
她说完这话,众人沉默片刻,燎原君却摇头道:“我虽不知尊上为何闭门不出,但必不是因为想要悔婚的缘故。”他话音一落,众人连忙追问他为何如此笃定,燎原君道:“我也说不出,大概就是一种直觉……”旭凤在人间时如何照顾陪伴时光回朔的润玉,他也算是众人当中最清楚的一个,自然知道旭凤用情之深、且为情所困之苦,眼见要拨云见日了,断是没有悔婚的道理的。
鎏英道:“道理我都懂,但吉时眼看要到,怎么办?”
燎原道:“再等等,再等等……若天帝有心与尊上结为连理,这一时半刻便也等得了。”
鎏英道:“怕就怕他顺水推舟、与魔界发难。”
天帝之心机深沉、难以对付,实在是让这些脑瓜子简单崇尚武力的魔族害怕了。
穗禾道:“他若如此,那不成亲反倒是好事了!”
众人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便又各自按捺心事,散去不提。唯有燎原君出了禺疆宫,心中暗暗思虑一番,还是唤来下属,悄无声息地给接亲的天界使臣捎了个信儿。
也亏得他多思量了几分,这接亲的使臣团队才没有闹起来——同魔族诸人一样,天界之中对这桩天魔联姻颇有异议的人也不在少数,天帝雄才大略,要娶的天后也该是母仪天下的样子,魔尊一介武夫,精神可能还有问题,怎么配做天后?奈何天帝一意孤行,非要如此,大家也只能私底下嘀咕几声便罢。此时大殿下朝辉和破军星君率着这接亲团队来到禺疆宫外,听闻魔尊要改主意,使团之内顿时怨气滔天,众仙皆吐芬芳之言。
“给他狂的!”
“悔婚?悔婚也要我们陛下先!”
“就说魔族不可靠,魔尊是魔族首领,那不就是带头不可靠!”
“……给他狂的!”
眼看议论声一波大过一波,破军满头大汗,慌忙赶回天界复命,只剩下大殿下一人,越听越生气、越听越火大,终于在有人提议“干脆打道回府”时爆发了。
“让你等你就等!”小小少年将提着一杆红缨枪,扬头大声斥道:“大喜之日,新人多筹备片刻,有何不可?是谁说的要打道回府,我等受父帝所托,为接新天后而来,此刻空手而归,是打算亲自去向父帝解释原委吗?若因一时措辞不当,引发天魔交战,是要负得起生灵涂炭的责吗?!”
众仙一听,都不敢再有异议,心里却想,此子晚慧,长到四千来岁了,仍是被天帝宠得天真烂漫,没想到一旦开窍,也是真的气势如虹。众仙原本因他年少有些轻视的心,也因此不敢不服了。而辉儿此刻,心中也悄悄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辜负父帝所托,好险。
你看着天界人才济济、仙人上神诸多,为何天帝偏要派自己年少的养子和负责守卫南天门的破军星君前来?破军星君是魔尊旧部,辉儿与旭凤更是自不用说,这偌大的天界,唯有这二人会愿意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要等下去。
使团出发前,润玉便悄悄叮嘱辉儿,旭凤或许会晚一些,你要多等一等他。
辉儿不解:“如何会晚?难道是禺疆宫的钟表不灵?”
润玉被他逗笑:“不是。”与其说是未卜先知,不如说是有情人的心灵感应——他心底隐隐有种预感,成婚之前,大抵还有一番波折。
而对这天界除了辉儿和破军的人来说,旭凤若来迟、甚至不来,都会被视作悔婚,使团便会当即回返天界,从此再无转圜机会。
见辉儿歪着头冥思苦想,润玉捏捏他脸颊肉,笑道:“成亲大婚,是人生大事,要许得别人多思多虑。”
辉儿低头思索片刻,最后慢慢地道:“我晓得了。”
多思多虑不是坏事,想过了、想好了,才能安稳地相伴一生。但这天界除了他与润玉,无人会愿意再多给这样的宽容和机会。
他渐渐明白了一些喜欢别人的道理,小小少年情不自禁地感到了一丝愁绪:“那他若真的不来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润玉道,过了片刻,他却又笑笑,似胸有成竹般笃定,他喃喃道:“他会来的。”
果真,又过了几炷香时间,魔尊便来了,且是风风火火地跑在队伍最前头,也没点排场派头的,要不是穿了一身华丽的黑金喜服,整个人神采飞扬的,就看他那架势,众仙还以为他是要撸起袖子去参加灵宝大减价的抢购活动呢。
“来了来了来了!”魔尊一打照面就冲众人喊道,破军星君刚要弯腰行礼,魔尊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路过,顺手在他手肘上扶了一下:“别鞠躬了没时间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