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劳什子(217)
他越抹越黑,此时才初初知道了一点润玉当年面对自己穷追猛打的头疼。
润玉低头不语,任由旭凤讲的口干舌燥,他才抬头笑笑,道:“嗯,好,知道。”
“……”
知道啥啊?旭凤自己都一头雾水。润玉从他手中接过绳子,牵着小羊又回后院去了,旭凤呆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在冲着润玉的背影发呆。
我这叫什么事儿……
他的心也乱了。
那晚用过晚饭后润玉照旧窝在床上看书,他那小羊很亲人,咩咩叫着跳到床上来,把下巴放在润玉腿上,润玉捧起它的脸颊揉搓了两下,小羊一眨不眨,真情实意地望着他,只叫他那一刻就想到了弟弟旭凤。
旭凤啊旭凤,不知道你此刻在做什么呢?兄长走了也不知多少时日,你有没有想我?他一边摸着小羊的脑袋,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会儿希望弟弟想他,一会儿又不希望弟弟想他。
这时大白兔也凑过来,润玉把它也抱进怀里,呆呆地坐在床头想心事。他想起师尊待他的好,也想起旭凤和他的亲近,不知为什么,越想越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润玉坐在床边发呆,不知何时旭凤却来到了他房中,站在中厅亦是殷殷地望着他。
若时间能停在这刻,却也不错。润玉能有自己照料陪伴,快乐平淡地长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缓缓走到床前,润玉像是如梦初醒般抬起眼望了望他:“师尊……”
旭凤笑笑,“嗯。”在床边坐了,却又是两厢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旭凤才道:“我白日里说得话……不得体。”
润玉抱紧了兔子,“嗯。”
“你别放在心上,千万别多心。”
“我知道。”
“但我夸你漂亮是真心的,你生得……很好看,若非如此,这些小动物也不会天然地与你如此亲密。对不对?”
润玉此时方露出一点点惊异的表情:“我……”他低下头,“我晓得自己的什么模样的。”
“你根本……不晓得。”旭凤苦笑,“你……你很好,你信不信,这世上早晚会有人时时刻刻想着你,念着你,为你睡不着觉,想到你心口就作痛……”
他想到昔日那个在天界横行霸道、肆意妄为的自己,他把润玉吓得落荒而逃,但如果那时就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会怎么样?
不是心存轻薄,只是真心实意的爱慕;既爱你容颜,也爱你品性,想同你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若当初就把这些和盘托出,不怕丢脸,不怕拒绝,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从一开始就夸他漂亮,赞他聪慧,与他坦言心底的仰慕和向往,会不会,润玉后来对他的恨,就会少一点?
润玉自己,会不会也好过一些?
这些他都注定不会知晓了,甚至连眼前的一切也到底都是井中月水中花,但他却不想轻待任何一刻。
他想,我再也不要兄长有哪怕一时半刻的委屈,即使他不会记得。
可怎么办呢,他甚至不知道该去怎么爱护润玉。
润玉歪着头看了他片刻,忽然放开兔子,凑过来抱住了他。少年半跪在床上,将他抱进怀里,旭凤一愣,就听润玉低声道:“为什么说的是我……你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呢?”
旭凤闭上眼,听着润玉的心跳声,只觉得很安宁,他低声道:“我以前好傻,我喜欢了一个人,却从没和他说过喜欢,也不曾夸过他,我只晓得装男子汉,装凶,装得顶天立地、说一不二似的,仿佛这样他就能对我另眼相看,却没想过在他面前,人人都很凶,很蛮横,都说一不二,其实他要的,从来也不是一个那样的人。”
润玉听了,也只觉得说不出的酸楚,他似是有感而发,脱口而出道:“你这么好,人家不会怪你的。”他不知不觉又想到在天界的弟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道:“有的人就是这样嘛,嘴上装出很凶的样子,其实心很软,也胆小,还粘人……他没有坏心的,别人都是知道的。”
旭凤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自己,或者说,远在记忆的尘埃中的那个自己,他苦笑起来:“你说的这人听起来好坏,是不是你弟弟?他欺负你?”
“没有!”润玉赶忙道,“他不是欺负我,他……”
他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说道:“他对我很好的。”
过了一会儿,润玉又忽然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旭凤叹了口气。
他真希望润玉从此以后当真如他所描绘的那样,再也不必回天界,再也不必同那个旭凤相见了。
从此不相见,可省去多少烦忧,多少苦楚?
可他却又到底是舍不得的,他和润玉,他们有过那么多隐秘而幸福的时刻,就都不要了吗?
“你会再见到旭凤的。”他低落地道。
转过天来润玉仍旧在后院做床,此时这张床形貌初具,已经藏不住了,旭凤也不傻,但仍是要美滋滋地明知故问一句:“傻徒儿,给谁做的床?”
润玉就红着脸道:“给……小羊。”
“哦,小羊啊,那这床可有点大。”做师父的笑得花枝乱颤,做徒弟的心头小鹿乱撞。旭凤背着手溜达开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藤球:“玉儿别弄了,来踢踢球啊!”
这藤球的玩法还是润玉在人间历劫时旭凤学的,从没找到机会和润玉一起玩玩,润玉被他拉得无奈,嘴里嘀咕:“床……小羊……还等着睡。”
“小羊可以等。”旭凤道,“来,这个是藤球,只许用脚踢,不能用手接,你来试试!”说着将球高高抛起,自己又跃到半空中将球接下,转而颠了好几下。“学会了?接着!”
润玉看了玩心大起,他也是好动的年纪,当下跳起将球接住,也学着旭凤的样子颠了几下,果然十分有趣。旭凤等他有了章法,便提议:“我们比一比谁踢得远,就以那边的树林为界——”
师徒两个便就这么玩了一下午的藤球。秋日午后还是热的,两人都出了不少汗,润玉脸颊泛起红晕来。旭凤一脚将球踢远,回过头去,恰好见到润玉双颊嘴唇都泛着鲜艳的血色,一滴汗自他眉心落下,挂在鼻尖要落不落的。
旭凤一时忘了再去关心藤球的去向。他就那么呆呆地望着润玉,盯得润玉都不好意思起来,低头道:“你看什么?”
旭凤笑道:“你这么好看,为什么怕人看?”
这种话润玉听得多了,都有些麻木了,佯怒道:“你不要老说这种话来唬人!”
“我为什么要唬你?”旭凤道,“你为什么非要觉得我说谎呢?”
润玉也说不所以然来,他认定自己丑陋不堪,那么什么与之相悖的话应该都是假的,但旭凤又坦坦荡荡不似作伪,且他又有什么理由非要骗自己呢?
难道,在他眼里,我这个样子,却能算得好看?他心里朦朦胧胧升起这个念头来,把他自己倒吓了一跳:想什么呢!简直乱七八糟……
但他生性是不服输的,想着既然旭凤喜欢逗自己,那他也不妨逗回去,便道:“真的?那我可算的上师尊眼中第一好看的?”
旭凤一愣,只见那少年站在秋日的蓝天之下,额角落下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嘴唇鲜红娇嫩得好似一朵待采摘的鲜花。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抚上了润玉的脸颊,拇指擦过润玉的嘴唇,低声道:“你……你当然是……”
润玉一时也被他突然凑过来的动作震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跳快得都要蹦出来了。
我是要疯了。他想。那一刻,他竟想抱住旭凤的腰,像那个梦里一样用嘴唇去碰旭凤的嘴唇。
“师,师尊,”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好像……”
“我好像病了!”他忽然顿悟道,“对,我是病了——”他慌忙退后一步,躲开旭凤的触摸和视线,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病了,对,师尊别过来,别传染了你,嗯,就是这样……”
他一边颠三倒四地说着,一边转身跑掉了,剩下旭凤呆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嗯,发生了什么?那一刻,他只觉得……想吻润玉。
而且,就好像,润玉也期待着他去吻他一样。
……不可能吧!旭凤摸摸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