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劳什子(182)
旭凤沉默片刻,道:“你要与我动手吗?”
“我……”
“你与我动手,又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破军心想此番只怕不能善了了,心思一沉,道:“职责所在罢了。”
“……”旭凤心中更加落寞,几分不甘几分怅惘,最后都溶成对那人的叹服——破军是他一手提拔,深得器重,可也愿意为了他和自己动手,即使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润玉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远在他之上,纵是那日没在大婚时起兵,一点一滴地磨,这天界也终究将是属于润玉的。
就连他最有力的对手也自愧不如,润玉这个天帝真是做得合情合理,旭凤甚至不怨他起兵造反,他心底那一点点的委屈不甘也和权力之争毫无关系。
我不光是他的对手,我还是……我还是他的亲弟弟啊。
旭凤道:“我不是来和润玉为敌的,我只想见一见他。”破军星君的武器稍稍放低了一些,但仍是十分警惕的样子,旭凤又道:“我本是死了的,如今却逆天复生,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预感,又或许是他一厢情愿,他总觉得他能复生,和润玉不无关系。他是天帝啊,无他首肯,别人又怎么敢呢?
破军“啊”了一声,露出为难的神情,艰难地道:“殿……阁下无需去了,小仙便能与你解惑——阁下之所以能逆天复生,是因机缘巧合之下,逆鳞上留了一缕残魂,阁下身死之后锦觅仙子痛苦不已,偶然得知逆鳞之事后便同穗禾公主一起四处奔走,为阁下炼制了九转金丹……是锦觅仙子一力促成阁下复活,与阁下……与阁下心里所想那人……”从去旭凤把润玉带到军中,和润玉是如何的行迹亲密,又是如何纵容众人以“嫂子”去唤润玉,破军都看在眼里,他多少知道旭凤对润玉的情义,因此便开口更加艰难,“与那人并无太大关系。”
“不,我不信,”旭凤断然道,“他,他必定……”
他想说,他必定有做些什么,他必定有挂念旧情,否则不能容许锦觅这样为复活他东奔西走,哪个君王能容得别人去复活他最大的敌手?不会的,这里面最轻最轻,也有润玉的默许……
“阁下如今还不明白吗……”破军道,“您死后锦觅仙子闭门不出,行事都与疯子无异了,眼看也要活不成了,陛下……这才许可她……”
旭凤如遭了当头一棒,愣在原地心乱如麻——他该感谢锦觅的,可他此刻只恨不得自己还是死人——他的复生不是因润玉的挂念旧情,而是因为,因为……
因为一个外人的坚持,而这外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情敌,是夺走了润玉的全部注意的人。
他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受这个人情!
他心痛得眼前都模糊了,却还在负隅顽抗,口中喃喃道:
“不可能的,他们才认识多久,我们认识了一辈子了,我和他,我……”
他就是想不明白,他和润玉上万年的纠葛,难道比不得和锦觅的几面之缘吗?只几面,润玉的目光便不再只注视他,只几面,他们在人间的桃源便转送给了锦觅,只几面,他旭凤就成了可以丢弃的东西……
只几面,只几面!
“不会的。”他只坚持道,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没有那么爱她……”
破军正要再劝,旭凤忽然发狠般的道:“那我也要自己去问他!”说着挥出那金红色的长鞭猛然一甩,将眼前的天兵天将捆做一团,冲进南天门去,纵使破军在身后狂喊也不顶用。
“殿下,殿下,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去也无用了!锦觅仙子为取得药引身受重伤,不得不去往人间轮回千百次,今日还是她的忌日……”
旭凤却也不理会,毕竟,他向来是这么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至于见了棺材嚎啕大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刻这只刚刚复生的凤凰,来不及庆祝自己的新生,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另一轮心碎飞奔而去,他能感觉到润玉的方位,他在先贤祠!
旭凤便朝那处前去,心乱如麻却又不得不一路上接收更多信息:
原来,锦觅为了取得药引真身被融,不得不入轮回盘祈求神魂修复;原来这日是锦觅的忌日,她投入天机轮回盘中,因未入缘机仙子的命簿中,所以转世投胎去了哪里、相貌身世如何,一切皆无迹可寻;原来在她死前,润玉本想再举行一次仪式,这一次,要真真正正地与她完婚,对这次婚礼他格外上心,亲自选了婚服,就连婚贴,都是他亲手写的……
旭凤来到先贤祠外,那颗初初重生的心好似已是千疮百孔,他站在门外,只见到屋内影影绰绰,似有人在,他知道那就是润玉,他们分别了四年,此时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可他却忽然近乡情怯了。
若他根本不想见到我怎么办……
若我的复活只是因为锦觅的要求,我该怎么办?
重新去恨去怨润玉吗?他不觉得自己能有勇气再来一遍了,纵使入魔,他心底仍旧是良善多过邪恶的。
他愣神的功夫,门却吱呀一声朝里开了。旭凤楞在那里,几乎屏住呼吸——
是他!是润玉,是他在死亡的边缘都不肯忘记哪怕一刻的人,此刻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神色淡漠地望着他。
旭凤只一愣神的功夫,便有无法克制的狂喜涌上心头——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因为他对你的态度而改变的,他深爱着润玉,只一眼的功夫,就会感到汹涌的爱意和欢喜。他对润玉,委屈不甘和嫉妒怨怼都是要思索才能产生的感情,在他的本能里,就只有纯粹的喜悦。
见到他了,真好。
在那最初的一刻过去之后,他才想起呆呆地道:“你……你……”
润玉早在凤凰的身影自魔界升起那一刻就有了感知,恰逢今日是锦觅的忌日,倒也合情合理——锦觅死得那日恰好金丹炼成,一切正是时候。他听见旭凤站在门外,感受到了那全然不懂压制自己的魔气,甚至做好准备等着旭凤一脚踹进门来向他发作、砍他一刀,但他就是没想到当他打开大门,旭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随即竟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干嘛啊?润玉的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他复活旭凤是为了和旭凤从此互不相欠,但旭凤自复生那一刻起,他的心事就乱成一池春水,如今一打照面,更是不对了。
他可不是复活旭凤来给自己平添孽障的啊!润玉心中警铃大作,可却仍是无法克制地望着旭凤——不像,幻影和他真是半点不像,记忆所能捏造的东西就算再真,但那眼角眉梢的弧度,那肩膀延展的线条,甚至就连那几缕落在额角上的发丝,就是有着不同。
只此一面,润玉眼中的幻影便都从此消失不见,比见了朝阳的露水消失得还快。
他因此感到更加不快——那种被束缚住了、被牵绊了的感觉好像都卷土重来了,他此刻在抵抗,可却有种抵抗不了多久的无助预感。
你必须走。他心里默念道,已经准备开口呼唤埋伏在周遭的十万亲兵,就等旭凤先动手——随便什么动作,只要能日后说成是来寻衅复仇、令他驱逐旭凤变得名正言顺就行。
哪怕只是一声咳嗽……
旭凤抬起手,摸了摸胸口,紧接着面色更加紧张了,他把五指聚拢成水滴状举到润玉面前,在润玉的注视下忽然散开五指。
“……什么?”润玉拿他没辙了,尽管这个动作看起来想说是什么都行,投毒、暗器、幻术……可润玉就是觉得解释不通,所以动也没动,急坏了埋伏的天兵。
旭凤呆呆地看着他,半晌,竟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看……小花花。”说着又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这次,展开五指的同时还配了个音效:“哗——”
润玉:“……”
他实在是……目瞪口呆。年轻的天帝看看弟弟的脸,又看看那朵“小花花”,兄弟俩诡异的沉默着,过了不知多久,润玉的眉头越皱越紧,旭凤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缓缓把手放下。
“你……”润玉头疼得很厉害,他只想旭凤赶紧消失,“你走吧。”
“……我不。”旭凤道,他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忽然又说道:“破军与我说,说……”
“他所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