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劳什子(162)
有的再说:我恨润玉!也有的再说:可他或许是有苦衷的。
还有的茫然地说:他去哪里了?
于这许许多多与润玉有关的纷杂念头中,只有一个显得格外突兀,那就是这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锦觅有关的。
它说,你要喜欢她。
你要喜欢她。
你要喜欢她。
你要喜欢她。
他想起自己被踹下天机轮回盘之前,似乎就察觉了不对,那时他想,要和锦觅保持距离,以观后效。他想到这里,不知不觉间那个声音似乎大了起来:
你要喜欢她。
你要喜欢她!
你要喜欢她!!!!!!
你,要,喜,欢,她。
它越大,旭凤就越叛逆,他也大声在心里道:“我就偏不!”他想把这个声音从脑海里挤出去,可怎么做呢?他的心眼儿毕竟太小了,数千年了,也只容得下一个润玉。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润玉。
他想见他。他满腹的愤懑、委屈、迷茫,其实都可以化作一句话。
我想见他。我要见他。我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去人间扰我,是为了一报还一报,还是别的理由?又为什么要捅我一刀,他知道那一刀有多疼吗?尤其是当旭凤是在等待他的拥抱的时候。
你若弃我,你若弃我……他脑海里一刻不停地转着,仇恨的力量越发强大,将别的声音都盖了过去——你瞧,他对润玉的感情,爱是最强的,当这爱转为恨,这恨便也是压倒一切的强大。他怒火熊熊燃烧,忽而猛地一转身,趁大女官和锦觅不注意,展开翅膀,振翅朝着人间有润玉的气息之处飞去。
“母神!我求您了!”
荼姚幻出琉璃净火,脸上充满了扭曲的快感。看着孽种跪倒在地,不停地向她哀求,她心中感到那把烧了万年的火,终于矮下去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贱人不死,她恶气难消。
“母神,求你,我现在只想和她安静地生活!”润玉苦苦哀求,眼中已有血色。荼姚冷笑一声,喝道:“住口!你与你娘亲一样,都是只会勾引男人的下贱东西,我现在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必须除了他们!她运起琉璃净火,朝着这相处万年的养子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击!
“娘——”
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如一道消散的红霞,缓缓沉落,落入她世上唯一的骨血怀中。
“不,不……”润玉惶惶地唤道,“娘!”他运起灵力输送给簌离,可怀中的身体仍是迅速冰冷下去,他闭上双眼,眼泪颤抖着落下。
簌离的身子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她等了一生,盼了一生,到头来全是一场空。润玉心痛至极,肝胆俱裂,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如鬼如魅。
荼姚笑道:“到你了!”她说着又要祭出净火,却惊觉身遭的灵力犹如旋涡般转动起来,而旋涡中心,正是润玉!寒风凛冽,吹得他发丝纷乱,趁着一张惨白的脸,好似不是天上的仙人,而是地底的魔物……正是他,以灵力为引,命万物悲啼,空气中渐渐凝结出无数的冰凌,一根根锋利无比,剑指荼姚。
“你……”荼姚大惊,运起法术护身,润玉一日之间饱受离丧之痛,此刻心随意动,灵力大盛,且饱含着仇恨之力而凌厉无比,荼姚虽修为在他之上,但两种灵力相撞,她坚持片刻却仍是不敌,后退一步吐出一口鲜血来。
而润玉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他自草木湖泊中化出无数冰棱,一息之间,方圆十里内的草木仿佛致哀般一起陨落,他静静看着荼姚,只待下一击取她性命。
“润玉!”
极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大喝道,随即,几道凤翎箭带着金红灵力破空而来,在润玉与荼姚之间画下界线,凤凰烈火熊熊燃烧,旭凤合拢翅膀,缓缓地降落在荼姚身边。
荼姚大喜,随即却换了一副表情,哭喊着道:“旭儿!你,你来了——他,润玉他疯了!”
旭凤却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他转向润玉,隔着熊熊烈火,他沉声道:“润玉,你过来。”
润玉此时成神成魔只在一念之差,哪里肯听,旭凤面色阴沉,探出左手,自虚空中抓出一人来——正是方才润玉藏起来的小泥鳅鲤儿。
“你过来,”他说道,“不然——这三万洞庭水族,就统统给你陪葬。”
那一日,润玉望了他很久很久。初时,他眼里似乎有恨,有怨,有斩不断理不清的爱恨情仇,可渐渐的,这些东西都消失了,变成了一种空洞、虚无的神情。
那是一种,失望到极点,一颗心已经濒临死亡的神情。
他轻轻地道:“……好。”
凤翎箭所划出的火线消失了,他缓缓走到旭凤面前,明明是一步步拉近的距离,旭凤却仿佛看到他一步步走远,走出自己的生命。他走到旭凤面前,忽然仰起头笑了笑,无比顺从温柔的模样。旭凤从前爱极了他这样,有时也恨极了他这样,有时候旭凤会想,你是真的爱我吗,会不会只是因为我对你好,你才这样的呢?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会生气似的?
他说:“都听你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若依天后之令,润玉被人押解回天界,就该被重重关押起来。但不知怎么的,他只是被关在了璇玑宫内,宫外虽有重兵把守,但并不限制其自由。
旁人或许不知,但其实这全是旭凤的请求,是他将润玉带回天界,亦是他请求天后只将润玉关押在璇玑宫,此外,他还提出,想要亲自审一审润玉。
“你想去亲自去审问润玉?”荼姚秀眉微挑,神色玩味,“这是何意?”
“儿臣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要同他问个分明。”
荼姚微微一笑:“我儿,你有何事不明,不如先说出来,母神或可为你解惑。”
“……”旭凤闭口不答,似是不愿吐露,片刻后,荼姚道:“旭儿,你可是觉得母神太过残忍?”旭凤法力高强,又是久经沙场的少年战神,对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极其敏感。当时太湖岸边,润玉立时就要诛杀荼姚,甚至堕入魔道,他迫不得已以洞庭水族性命相要挟要他束手就擒,可回头细想,却能大约嗅出端倪:
父帝属火,润玉却属水,其母大抵是个水族;太湖边,润玉行为举止已近半疯,若非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人,又怎会如此?两项相加,他大概可以知晓,荼姚定是杀了润玉母族至亲至爱之人,或许就是润玉的生母……
事已至此,他该如何?荼姚见他沉默,又叹道:“此事我本不愿说出来,说出来,怕你也不信,只会怪我挑拨你们兄弟情谊——他生母簌离,便是你涅槃受伤的幕后主使。”
旭凤听了,直觉难以置信,道:“她为何……”
他与簌离无冤无仇,她又为什么要害他啊?但他转念一想,簌离与荼姚,这两个女人爱着同一个男人,若有人同他争抢心上人,他必定也要那个人好看。
只是……他目光落到荼姚身上,心思不由得黯然了几分。
只是他纵是再生气,也只跟那个人较劲就罢了,绝不会如簌离和荼姚一般,把下一代也牵扯进来。
荼姚又道:“这些年来她不断暗中动作,几次三番想取你性命,旭儿,你说,若你身死,谁会受益?这受益人,又和她簌离有什么关系?”
母子二人互看一眼,旭凤神色渐冷,断然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谁会受益,但他只知道,他若死了,润玉不会好过。
润玉爱我,纵然不是如我想要的那般,可他是我兄长,我们一起长大,若我死了,他必然是很难过的。
但……
他曾以为润玉永远不会让他难过,可润玉已经两次抛弃他,一次在虚妄山,一次在人间,两次他都苦苦哀求,可润玉就是充耳不闻;他曾以为润玉永远不会伤他,可润玉却把刀子捅进他的胸口。
他想起人间种种,眼前如被云雾遮蔽,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忽然觉得,他根本不认识润玉。他所以为的那些,似乎都不是真的。
他只是理解不了,润玉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要有那六十多个日夜的陪伴,又为什么要找个借口弃他而去,为什么五年时光不闻不问,又在最后关头给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