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劳什子(14)
“……”润玉却又不说话了,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拉起旭凤的手,将桃花又放回他手心里。“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意思就是,尚有机会的时候要好好把握,不要等机会逝去了,才后悔莫及。”
旭凤看着自己手心那朵桃花,呆呆地道:“我挑的最好看的一朵,你不喜欢么?”
润玉道:“……没有,我很喜欢,但你无需送花给我。”
“为什么?”
润玉笑道:“凤凰,男孩子采花送给别人,就是心仪那个人的意思。你还小不明白,以后别乱送了。”他说完,转身又迈开步子走去,旭凤站在原地呆了一呆,一阵风吹来,将他手心的花吹落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又是一阵风吹来,将它吹远了。
他再一抬头,润玉已经走远了,旭凤心中一阵惊惶,“你要去哪?等等我。”说着跑上前去想抓润玉的手,润玉不着痕迹地躲开他,一回身,见旭凤满脸失落,又是一阵不落忍,只得又笑着温声道:“我要去打点下茶楼的生意,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玩玩?”
旭凤感到他似乎有意在躲避与自己接触,动作不复亲密,可脸上又看不出端倪,他心里空落落的,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小声道:“好。”润玉点点头,便又领着他朝大门走去,这一次,无论旭凤如何试图追赶,他始终稍稍快旭凤半步,叫旭凤近不得身。
这又是哪里出了差错?旭凤百思不得其解。
润玉的听风阁开在城中,是本地最大的一间茶楼,楼有四层,一楼大堂,供寻常客人饮茶休憩,亦设有表演席位,有乐师弹琴助兴,二楼是雅间,坐在此处欣赏弹唱表演,视野开阔,不受打扰;到三层,就已经是寻常客人上不来的地方了,此处建得巧妙,楼下的声音传不上来,楼上的声音也穿不下去,设有十二个私密雅间,招待的都是非富即贵,至于第四层——就无人去过了。
旭凤跟着润玉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一路上便不停地有跑堂的小二冲他鞠躬致意,润玉神色始终淡淡的,既不得意也不骄傲,那样子同在天界时也真是毫无分别。他将旭凤领到三楼一布置清幽的雅间里,温声道:“凤凰,你先在这里稍坐一会儿,哥哥去去就回。”说罢吩咐下人道:“去将竹影唤来,再上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旭凤正纳闷“竹影”是何许人,只见不多时,一个抱着琴的青年走进屋来,冲润玉行了个礼。他穿了一身碧青色的衣衫,面貌和润玉有三分相似,只是眉眼少了几分清贵之气,显得柔美有余,英气不足,他进了屋,柔声道:“东家。”
润玉道:“凤凰,玉儿哥哥有正事要做,让这个哥哥陪你一会儿,我很快就来寻你,好吗?”
旭凤张口就想说不好,可先前老夫人的话却不知为何在耳边响起:“他加倍的迁就照顾你,你也不能将他视作理所当然,要十倍百倍的敬他爱他……”
他便点点头,道:“好。”说完又忍不住道:“但你要快点。”
润玉笑道:“那是自然。”说着终是伸出手,像个兄长般摸了摸旭凤的头顶,转身出门上楼去了。
第十四章
润玉走后,旭凤和那位名叫“竹影·”的琴师互看一眼,竹影轻轻一笑,在桌旁坐下,手按在琴上问道:“小公子想听什么?”
旭凤自幼学习音律,连那天界至宝凤首箜篌都在他四千岁时送给了他,无论技术还是器具都岂止强过这凡俗琴师百倍?他听润玉吩咐唤琴师来时本是不耐烦的,但一打照面,只为竹影和润玉眉宇间那三分相像,他的不耐就又消了下去,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这凡间的琴曲兴趣缺缺,便说道:“你跟我聊会儿天吧。”
竹影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看了他半晌,才笑道:“公子想聊什么?”
旭凤想了一想,道:“润玉时常来这里吗?”
竹影听了,不禁抿了抿嘴角——他虽是琴师,但日日和这些二楼三楼的有钱茶客打交道,眼色也是会看几分的,润玉在屋里时,这少年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润玉身上,仿佛黏住了一样,润玉走了,他就一副兴趣缺缺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竹影虽未谈婚论嫁,但对这二人的关系还是有些猜测的。
“回公子的话,从前夫人在时,他二人有时回来喝茶听曲,夫人过世后,东家便不常来了。”
旭凤听了,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他自己都没发觉他面色的变化,竹影却看在眼里:既有失落,又有隐隐的妒忌——这少年倒是直白,仿佛毫无城府一般,什么都写在脸上。
竹影看透了他的心思,为投其所好,便说道:“夫人去后,东家每次前来都是郁郁寡欢,唯有今日和公子在一起,才看起来快活些。”
这话旭凤果然中意,不由得坐直身子道:“当真吗?”
“自然是当真的。”竹影道,大概人对着这可爱的人和物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想逗弄的冲动,他忍不住说:“不过有时东家的几位老友来了,他也是能稍稍展颜的。”
旭凤急了,他心里烦躁得很,几位老友,什么东西!润玉自来是不爱交朋友的,你看他在天界,从来没有过什么朋友,他最好的朋友就是旭凤:“那么那时和今日比起来,他哪次更快活些?”
竹影强忍着笑意,做出思索的样子,道:“嗯……这个嘛……”旭凤在一旁坐立不安,他正逗得开心,忽听有人敲门,竹影走过去将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杂役,手中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清茶,几样点心。他本是站得直直的,门一开,竹影让到一边,杂役低下头的瞬间,似是侧颜看了竹影一眼,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笑容。
他一声不响地走进来,将托盘放下,向旭凤道:“公子可还有吩咐?”
旭凤对人间吃食从来无感,摇摇头道:“你退下吧。”杂役口中称是,退出了房间,竹影又将门关了,期间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可他再转回桌旁时,却是笑盈盈的,眼里的欢喜遮也遮不住。他走上来替旭凤斟了茶,又坐回原位,脸上犹带着几分甜蜜笑意,旭凤看他半晌,突然奇道:“你认识刚才那人吗?”
竹影噎了一下:“他……我……”他本是心跳得极快,见旭凤一脸单纯,便又放下心来,“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我看你见了他就高兴得很。”旭凤说,就和我见了润玉一样。他心里又加了一句。“难道他是你……”
竹影脸色绯红,在这小自己几岁的少年面前强作镇定,他见的人多了,看得出什么样的人心地纯善,何况有些事本就是忍不住想跟人诉说的:“我与他……我与他,就和公子对东家的情分,是一样的。”
他说完这话有些忐忑——他和这杂役二人是青梅竹马,早早就互许了终身,他父母去世后来城中谋生,恋人便跟着他来了,做了个小小的杂役也不嫌弃,两人能日日相见长相厮守,就觉得很快活。此事无人知晓,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认——对着这少年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谁知旭凤听了,面上并无异色,还奇道:“哦,那你们长得不太像。”
竹影纳闷:“?”
旭凤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觉得很好喝,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道:“你们不是兄弟吗?”
竹影:“……?????”旭凤喝了杯茶,又满上一杯,竹影终于犹豫着道:“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跟我对润玉一样吗?”旭凤道,“润玉是我哥哥。”
竹影:“……”
这时他想起来了,似乎润玉走前确实有提过,说这孩子是他远房弟弟如何如何,竹影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但看旭凤神情,可绝不是“远房弟弟”这么简单。
竹影迟疑地道:“可是,可是……”据他所知,润玉是家中幼子,下面并无弟弟,只有一个妹妹,可眼前这孩子虽说面容姣好,但也分明是个男孩。这话他实在问不出口,只得硬是转了个方向道:“但公子和东家也不像啊。”
旭凤道:“怎么不像?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我和他很像的呀。”
竹影忍不住扑哧一笑,“照这样说,世上没有不相似的两个人了。”
旭凤愣了片刻,忽然琢磨出点味来:“我和他不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