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劳什子(121)
他心里有些难过,就连父帝论功行赏时也心不在焉,离了紫霄云殿就追着润玉道:“兄长,你还好吧?”
润玉神色无辜懵懂地紧:“嗯?这话怎么说?”
“就,你好像……”旭凤又说不出,只得讷讷地道:“我晚上去找你。”
这回轮到润玉欲言又止了,“可我……”但他随机道:“无妨,你来吧。”
旭凤满肚子疑问,却只能咽下去,对自己说是躺久了思维停滞的缘故。
晚间他再去看润玉,润玉也如常和他说笑亲昵,可当他拨开润玉长发,露出雪白的颈子时,却赫然露出一枚红色的印记。旭凤脑海中“嗡”的一声,霎时间茫然无措。
那样的形状,在那样的地方,带着隐秘不可说的意味,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明显?
他往日亲热时也爱吮吻这个地方,润玉总是很不情愿,身子瑟瑟发抖,如今是谁,在他这里留了印记,还要自己看到?
润玉见他异样,有些担心:“怎么……”
却见旭凤跌跌撞撞翻下了床,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欲要转身离去,润玉拉住他,问道:“旭凤?”
旭凤胸膛激烈起伏,只觉得快要哭了,他想暴怒而去,可又实在忍不住,他像一个被人偷了宝贝的小孩子,扯着兄长哭唧唧地告状:“你和谁做了什么好事?!”
润玉一愣,摸了摸颈后,突然明白过来,他叹了口气,露出歉疚的神情:“你真想要知道吗?”
……不,我不想要知道。旭凤心中有个声音怯怯地说,我后悔了,不想知道。
于是他落荒而逃,甚至连一句“你以后不要这样了”的威胁都来不及扔下。
这一次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借酒消愁,在栖梧宫疯了好几日,才被穗禾硬拉出去散心,可走到省经阁,却正好碰到润玉与邝露相伴,有说有笑地从阁内出来。邝露怀中抱着几卷竹简,神色就像个新嫁娘般羞怯。
旭凤妒火中烧,不顾穗禾阻拦,冲上去将邝露手中的竹简掀翻在地。
“你……”润玉有些错愕,抬眼见是旭凤,又露出那副惯常有的、几分无奈几分好笑的样子。“你闹什么。”
“我闹……?”
旭凤喃喃道,那夜他愤然离去,心里煎熬万分,一开始他恨透润玉了,此生都不要原谅他!可渐渐又变成替润玉开脱,会不会他是被人强迫的?到最后他只是想等润玉来,润玉来了,不管怎么解释,他都会信。
可润玉就愣是没来,不仅当时没来,一连几日,他都没来。
此时再相见,他竟然说旭凤在“闹”。旭凤呆了片刻,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极其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难道我就是个小孩,只会哭闹?
可他随即又很难过地想,我是个小孩,你怎么也不哄哄我呢?
你怎么就不肯……哄我呢。
他站在那儿,竹简扔了一地,邝露瞧着他的眼神像是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只觉得难堪——原来任性若无人要宠着,就只剩难堪而已。他愣了一会儿,拉起润玉道:“你跟我来。”
说着拽着他一路腾云驾雾,来到一无人的角落,他逼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润玉反问道:“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为什么好端端去欺负人家?”
旭凤一时只觉得四面楚歌,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火光里的少年,周围人影绰绰,都指着他说,是他害死了他们的五小姐,要他偿命。就连润玉都在那些人里,冷着脸说,把他带下去。
可我分明没有呀,他百口莫辩,我没有……
他是吃不得委屈的,一受了委屈恨不得拼个同归于尽,可此时就那么红着眼睛盯着润玉瞧。半晌,他声音沙哑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要我了吗?”
“我怎么……”润玉似有些不解,“旭凤,我与别人好,你不开心了?”
“我怎么能开心!”旭凤大怒,他连润玉看别人一眼都不高兴,润玉这话问得,岂不是明知故问?润玉却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旭凤语塞,“我和你……”
“你是想说,我和你关系亲密,所以我和别人好,也要跟你知会一声?”
不是知会,是不许!旭凤眼眶都红了,头疼得像要炸掉,他死死盯着润玉,润玉渐渐敛起笑意,轻声问道:“旭凤,我问你,我可有与你说过,钟情你,心悦你?”
旭凤愣住,心中如同破了个大洞,呼呼漏冷风,他呆呆地道:“不曾……”
“我可有与你互许过终生,许诺情之所钟,只你一人?”
“……不曾。”
“那最后一个问题,”润玉说,语气轻松,嘴角也有些上扬的弧度,“你可曾与我说过,钟情我,心悦我,只想要和我共度余生?”
“我当然……!”旭凤勃然大怒,却忽觉一阵刺痛从心底传来,片刻就占满了他的思绪,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双目赤红,咬着牙道:“……不曾。”
“那你凭什么要我只忠于你一人呢?”润玉歪头看着他,神色似乎还有几分循循善诱,旭凤看他那副样子,只觉得恨得想要和他同归于尽,润玉离他这么近,双手就能掐住他的脖子——可他始终就是下不去手,半晌之后,他低声哀求道:“我是有理由的……你等一等,好不好?你等一等,我迟早,我迟早是要……”
是要说的。
心悦你,钟情你,只想和你共度余生,我是要说的!就……等一等,不行吗?
“……”润玉叹了口气,“旭凤,你受上神之约控制,我却不受,你不说,我也不说,你觉得,是为什么呢?”他似是要一日之内索性把所有假象都彻底撕开一般,将实情娓娓道来,一件不落,旭凤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他抓住润玉的袖子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好这几百年?”
“…我怕你。”
“你怕我?”
“是,我怕你。你总是欺负我,我怕你闹大了,你总有人撑腰,我却没有。”
就这样?五百余年的恩爱,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
润玉见他失落的样子,忽而又是一笑,托起他的脸轻声道:“我怕你,可我也不想你不高兴……旭凤,虽然你老是欺负我,可你也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可也就只是这样,旭凤,心意之事,我说不了谎。”
他声音越温柔,旭凤就越是泪如雨下,他捉住润玉的双手不让他走,哽咽道:“那你为什么又要现在说出来……”
是因为有了真正心悦的人吗?那人是谁呢,是邝露,还是静书?
润玉沉默片刻,低声道:“旭凤,你恐怕还不知道,其实水神风神早育有一女,只是这些年一直养在海外仙山,前几日你昏迷时,她终于出关与我相见,我……我已经有了婚约,不日就要完婚了。”
旭凤楞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润玉从他手中抽出双手,他还想再去拉,润玉却已转身离去,声音越来越远:“就这样吧,旭凤,算我负你,日后再补偿……”
“我不要补偿!”旭凤喊道,再想追,却忽然起了一阵大雾,润玉的身形渐渐隐去,他慌了,喊道:“润玉!你回来!你等等我!”可润玉身形飘忽,他怎么都追不到。
他要走了!他这一走,我此生都见不到了!旭凤此刻心痛如绞,纵是不能相爱,也好歹在我身边,叫我看见你也行——他凄惨地唤道:“润玉,润玉你等等,不爱就不爱,你别再扔下我!求你……”
他和润玉就像是两颗缠绕在一起的藤蔓,没有依凭,就互为依凭生长。上一次润玉扔下他时,忽然抽走相依为命的立身之本叫他痛不欲生,差点就此枯萎死掉,那样的痛再也不想经历了。
“润玉!”
……
锦觅自瞌睡中忽然惊醒过来——此时轮她值守了,润玉去花界求取心法,已经走了约有一个时辰。众人设法回到了客栈,那穷奇又想从封印中逃脱,静书和鎏英只得尽力镇守,留她陪着旭凤。
锦觅也累得狠了,旭凤不省人事一时半会儿用不到她,她就在桌边趴着打瞌睡,正睡得香呢,忽听旭凤大喊了一声,她惊醒过来,正好赶上旭凤惨叫着滚下床上来,形色疯癫一般,眼中没有焦点,只是惶惶地喊道:“别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