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润旭】金钗记(29)
燎原君满脸尴尬,躬身行礼。
锦觅一声“呵呵”,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轻轻抓着小孩头上的龙角,晃了晃他的小脑袋:“你父帝母神去哪里啦?”
小孩笑道:“你给我桂花酿,我就告诉你他们去哪了。”
穷奇蹲下身去,张开嘴,现出獠牙:“说不说?不说,捉你回洞里做我押洞郎君。”
小孩“哇”地一声吓哭了。穷奇这才高兴起来,得意地捏了一把小孩的脸,忽听岸边有人道:“樊琼,你好不知羞。多大年纪了,莫要欺负我侄儿。”
另一人含笑接道:“什么侄儿?没学到他父帝半分硬气,也没遗传我半分血性。身为应龙,连穷奇也要怕,我没他这个儿子。”
燎原君忙单膝跪地:“仙上,公主万安。”
旭凤与鎏英一前一后,从舟上走下来。
小孩“哼”了一声,小手揉着眼睛,抽噎道:“做你儿子又不是什么好事,还要把我发配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军训,我只做父帝儿子,才不做你儿子。”
旭凤不以为意,走上前来,拍拍小孩肩膀,柔声道:“不做拉倒。去玩罢。”
鎏英眼见小孩化身金鳞小龙,跳入水中一甩尾,又开始与一众天兵你追我赶,玩起了捞鱼的游戏,不由苦笑道:“果然将门虎子,凤兄竟是拿大殿下练兵?”
锦觅忙道:“就是就是,他还这样小,和根麻绳一样,刮到蹭到怎么办?”
旭凤道:“左右也不会真的伤到他,由他在燎原帐下做点事罢。小小年纪就娇生惯养,大了如何了得?”
穷奇嘀咕道:“也不知是谁当日在殿上,以为他要没了,一脸寻死觅活。”
旭凤一见了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你不要讲话,我给你把兄长唤来,你去同他说。”说着抬手就要掐诀召唤神龙。
穷奇连连道:“不用了不用了,陛下看我一眼,假惺惺对我一笑,我浑身就开始发麻。天后娘娘万福,天后娘娘金安,老子告辞。”
现任天后虽然是个公的,却并不排斥别人偶尔叫一叫自己天后,但若加上娘娘两字,你天后爷爷就要打人了。
锦觅看着樊琼在凤凰真火触及衣角之前脚底抹油,不由纳闷道:“她不是吵着要找小鱼仙倌么,怎么又不见了?”
鎏英笑道:“她前几日刚被陛下教育过一番,今日是知凤兄和陛下都不在,才敢去寻衅滋事的。”
锦觅了然,正忿忿间,忽听湖上有人扬声道:“旭儿,何人吵着要寻本座?”
湖上一人正负手立在渔船上,一身布衣,腰悬兰佩。所过之处,湖水皆自行分开,渔船无桨自行,缓缓靠岸而来。
旭凤回过头道:“那只穷奇寻陛下指婚来了,一听你果真在这,倒又走了。”
润玉也不下船,就在船上微微一笑道:“公主与水神竟也在这里。”
锦觅忙道:“不在不在,你与凤凰全当没有我们这群人,该怎样就怎样。”
旭凤脸上一热,对燎原君道:“你带着公主与水神在营中转转,看看我火神帐下是如何练兵的。我去与兄长说两句话。”
燎原应下,暗中腹诽这两句话怕是能说一夜。
润玉伸过手,将旭凤拉到船上,小船背着晚霞缓缓自行发往湖水正中。他从屋内端出几碟素菜,铺在桌上:“今日天气倒是好,万里无云,冷热适宜。”
旭凤拈着筷子道:“天帝在此生火烧饭,哪个不长眼的敢行雷布雨?”
润玉苦笑:“莫要取笑,哪日烦了,你来做天帝。”
旭凤胃口上佳,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道:“不做,又累又要挨骂,哪有练兵痛快。”
他咳了一声,润玉顺手递给他温热的茶水。旭凤举杯抿了一口,道:“兄长这几日为何突然放着好好的天帝不做,却要来我这军营中吃糠咽菜?”
润玉上下打量着他:“旭儿,你当真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旭凤端着茶杯,思忖半晌,忽然脸颊发红道:“第一次灵修……?”
润玉:“……你只记得这桩么?说好百年之后若还愿意,便将寰谛凤翎送我呢?”
旭凤“哦”了一声,从掌中变幻出来,随手塞到他手上,继续提起筷子,边吃边道:“兄长不提,我都忘了还有此事。”
天帝拿着这根珍贵的凤毛,欲哭无泪道:“忘了??旭儿,百年之前,你何等郑重其事地将其交到我手上,说要另赔我桩婚约,如何就忘了?”
旭凤从一桌青菜中抬起头,茫然道:“兄长,我都已做了你的天后了,还管那婚约做什么?”
润玉一阵无话可说。
百年之约,他当了个至关重要的仪式,其间旭凤三两次要将寰谛凤翎给他,都被他轻飘飘拒收,一心想着要在那一日郑重收下,最好再来个比大婚还隆重的仪式。
然而旭凤当年是何等热情似火,投怀送抱,一朝将这寡淡慢热的龙追到手,成了婚,即开始坐享其成。长子孵化之后就每日沉迷练兵,莫说解不解风情,连家都不顾了,徒留润玉在天宫和还不会化形的儿子大眼瞪小眼。六界也并无战事,火神仙上却比堂堂天帝还忙。
起初润玉还当他心中尚有芥蒂,也不敢老去黏他,只是每日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情绪,观测了几十年他终于确认:火神仙上不是介怀过去,他是实实在在的婚前婚后两副面孔,沉迷出差忘川,连儿子也不管,位列女仙必看——这十种男仙绝对不能嫁之榜首。
虽说这么小一条龙也没什么好管,扔进水中泡着就是了。
润玉曾在亲热后故作不经意,“随口一提”地表达了对于天后消极怠工的怨念。
旭凤正束着腰封,听出他在委婉表达自己如何深宫寂寞,停下手中动作,惊讶道:“兄长,你在我之前没成过亲,难道没见过其他道侣是如何过日子么?”
润玉一想,似乎先水神和先风神也并不每日粘在一起,先帝和先天后更是貌合神离,即便是恩爱夫妻也常常各自有事要做,不能长在一起。唯有水神这等闲神每日东游西逛,却是个待字闺中的。旭凤虽说婚后事业心有些强,但也说不上不正常,倒是他多事了。
旭凤见他神情落寞,心中忽生一念,小心翼翼地搭上他肩膀,生怕刺痛他一样问道:“润玉,你前世今生合起来,是不是已逾五万岁高寿了?”
润玉表情一僵,算一算确实如此,只得点头承认。
所以你为什么要欲盖弥彰地把惯常用的称呼换成了名字?怕叫哥刺激到老年人么?
旭凤沉默片刻,也觉得叫名字有些明显,又谨慎地换了个说法:“陛下,我并未忽视于你,你却时常觉得寂寞。凡间对于你这种人……这种情况,有一个统一的称呼……”
“叫空巢老龙。”
天帝笑容逐渐消失。
他把旭凤揪着腰带拽过来,又按倒在床上,手探进衣襟往他身后撩拨,一边唏嘘道:“是极,本座近日也觉得年迈体衰,力不从心了。倒是火神年富力强,风华正茂,兼又恪尽职守,因公废私,不如本座即日下诏禅位于火神,自己退居天后之位,颐养天年。”
旭凤被他弄得浑身软成一滩水,躺在床上任他施为,喘息着笑道:“哥,天条有例,天后大婚万年内无所出,当废。兄长想当天后……可‘出’得来啊?”
润玉闻言一梗。他下身借着方才的湿润反复细细戳/弄,在他颈项上轻吻,吊得旭凤忍着羞意双腿去轻蹭他腰间求/欢,就是不给他个痛快。
润玉一边发着坏,一边唏嘘道:“做不得天后也无妨,本座这等耄耋老者,耳聋眼花,又‘无所出’,退位后另就别职也是浪费公饷,不如就做一放鹿仙倌,还可废物利用。”
他下/身骤然全/根没入,顶得旭凤哽咽出声,一边寂寥道:“旭儿,你做了天帝后,不要嫌弃哥哥,看在我是孩儿生父面上,莫忘每年拨几两鱼食与为兄养老送终啊。”
天帝的卖惨收到了良好成效,事后天后好像找回了一点当年“怜爱兄长”的感觉。想想天帝每日任劳任怨,为水神收拾烂摊子,被夜神“忠言逆耳”,被火神视若无睹,天后也不疼爱,不由心中大恸,好生不忍,又是投怀送抱,如胶似漆好几年。
牢骚归牢骚,润玉事后一想,也忍不住莞尔一笑。旭凤这个凤就这样,无事的时候就默默淡入他生命中的平凡一个,但有事的时候,他总会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站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