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同人)【苍俏】菩提(16)

俏如来虽遁入俗家空门,但对这世间情爱之事亦并非全然不懂。此刻唇相贴、鼻相错、身相缠的状态,皆说明了一件事——

苍越孤鸣,吻了他。

这一认知让俏如来开始拼命挣扎。他闭上眼,用尽全力将手按在苍越孤鸣饰满兽毛的肩头,挣动间不但未将人拉开半分,反而让掌心被那毛绒频频撩挠,弄得满手酥痒,让他更感惶然与不耐。俏如来又将手抵在苍越孤鸣心口,指尖陷入衣料中,一边用力推拒着身前之人,一边左右摇着头,想要拉开二人之间距离,躲开这个意义不明的吻。可他才将人推开些许,开口才想责问,却又在下一刻被苍越孤鸣再度揉入怀里,堵住了唇。

苍越孤鸣吻得很用力,唇肉碾磨,齿列磕碰,一双手也坚若铸铁,牢牢将俏如来扣在怀中分寸之间,不许人有丝毫的闪躲。他吻得太狠了,让俏如来无法招架,亦不想招架。他在唇舌交缠时未曾停止推拒挣扎,却在动作时不慎弄伤了苍越孤鸣的唇。齿尖磕破唇肉的刺痛感未让西苗王的动作有丝毫停滞,他双臂收紧,就着交吻的姿势大力下压,将两人唇上的鲜血互相厮磨,用力碾混,仿佛这样就能将怀中这冷了心要与自己分别的人揉入这一身骨血之中,相依相融,相混相守,再不分离,也再不放手。

在这胶着的过程中,俏如来忽然感到唇上一轻,对方似是结束了这类似强取的亲吻,让他憋闷许久的一口气终得纾解。他抬起眼,不期然又撞进那双如海一般的眼里。他自那双眼里看得历久弥新的思念与挂怀,也看得久经岁月的沧桑与沉凝,而更多的,则是一片盛满了悲伤与愧疚的蓝,柔软酸楚,直击心尖。

他听到一声仿若呢喃般的低语,轻若飘絮,却暗含深情,似爱人间耳鬓厮磨的温软,却也似飞鸟投棘前最后的哀歌:

“对不起……”

他尚来不及反应,便又再度被以唇封缄。

俏如来卧床五日,体虚身软,又经方才激烈挣动,本就失了大半气力。此番再度被吻,他虽心有抗拒,但几下推搡后便无可奈何地软了身子。他鼻息渐重,喘息促促,腰身四肢皆软若无骨,而手却仍抵在苍越孤鸣胸口,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这般任人鱼肉的情状让俏如来心中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骤而释放出来。他眼角发涩,鼻尖发酸,淡淡的青草香掠过鼻端,本应是安神静心的香气,却让他心中的气恼与委屈被无限制地放大。这翻涌而上的情绪在俏如来眼底渐渐汇成一片湿意,于眼尾处凝成两滴清泪,随着睫羽微颤而顺势滴下,滑落腮边。

苍越孤鸣在泪水浸湿唇角时才结束了这个吻。他仍是满目愁绪的样子,眼中哀痛并未因着与心中所想之人唇齿相依而去掉半分,那口中咸涩一如他此时心境,滋味千回百转,终而汇成一味“苦”。苍越孤鸣将手收回,像是碰触易碎品般轻柔地抚上俏如来的脸,指腹沿着腮侧的水痕蜿蜒而上,停在眼角,拭去了残留其上的那点泪花。

待诸事做毕,他软了眉角,唇线勾出一弧情深而悲戚的笑容,随后便垂下眼,指尖半是留恋地顺过俏如来的腮边,最终彻底离去。袍服猎猎,在衣料簌动声中苍越孤鸣再次化为兽形,行至账门边上,安安静静地趴下。

狼兽双眸似海,幽蓝依旧,他用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哀而不颓的、饱含深情的眼神最后看了俏如来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守在营帐门内,静默而无声。

他做出了选择——没有选择彻底的放手与离开,亦没有选择如常的亲昵与靠近。苍越孤鸣选择了一个与俏如来不远,也不近的距离,怀着一颗如往日一般的情与心,继续守着那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俏如来在热泪不断滚落的同时,抚上了尚带血泪的唇。指尖微湿,嘴上微痛,他只觉得方才交吻时的辗转仍在,唇齿相依时擦出的热度仍存。

他又看向守在账前,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帘布的苍越孤鸣,方才与他亲近时的记忆霎时涌上,胸口一阵激荡。他又抚上心口,只觉得一颗心跳得聒如擂鼓,却又好似缺了什么似的,空落无物,再也不得完全。

俏如来怔然摸向衽中,掌心一片温暖,而他的指尖却久久不能回暖。

是了,怀中菩提热度仍在,身心却如落冰寒。他身旁长物如旧,景色如故,唯一不同的,只是少了那个可与之相依相伴、将心比心的……

苍狼。

俏如来记挂着北冥觞的伤势与飞渊的情况,在心神稍定后便往中军帐的方向而去。然而当他进入帐内时,看到的却是军医颓然无措、束手无策的神情以及飞渊哭得双目红肿、抽咽不止的模样。

其实,北冥觞没死,却也不甚乐观。他为护飞渊周全,硬生受了应龙师全力轰出的一掌,五脏六腑在应龙之力下皆受重创。这几日他时睡时醒,意识迷离,气若游丝,军医们想尽了办法,用尽了灵药也只能勉强保住他的性命,但若要将其治愈,恐怕……

“——只能将太子带回海境,请太医令的人来为殿下医治了。”

医官松开切脉的手,无奈地摇头。夜以继日的治疗看顾几乎要耗去这位年迈医官的半条命去,此刻他形容憔悴,神色疲惫,苍老的面容里满是无奈与焦急,一双矍然的眼带了些怜悯看着半跪在床边的少女,口中叹出一口气。

飞渊此刻仍是紧紧握着北冥觞的手,这几日她日日如此。她自前线回来后便不曾离开,染了血的衣衫也未曾更换,鬓花凌乱的发也不曾打理,只是拢着手,望着北冥觞惨白的面色,已是肿红的眼里又挂上一层泪雾。

她这般模样过于让人揪心,俏如来心中不忍,遂缓步上前,将手搭在飞渊肩头。少女侧抬起头,将俏如来面上的关切与担忧都纳入眼中,长睫微动,低哑言道:“俏如来,我没事。”

说完后她又收回目光,安静地看着北冥觞此刻状似安静的睡颜,轻声说:“我们带阿觞回海境吧。说不定回去后,阿觞就有救了……”

俏如来看着飞渊的侧脸,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人界广袤,有苍茫大地,也有浩瀚汪洋。

汪洋无垠,水不知从何处而来,亦不知往何处而去。

水利万物而不争,汪洋之内亦有生灵万千,因居于海内,身覆鳞片,又谓之“鳞族”。“鳞族”之中,又分以鲲鹏、鲛人、宝躯、波臣四脉,自成一国,是谓“海境”。

目光所及皆是浩海无垠,无根之水飘飘荡荡萦绕身侧,足下有珊瑚蚌贝比邻而居,游鱼虾蟹间或摇曳而过。俏如来进入海境时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幅静谧安然的蔚蓝图卷。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景象,不免新奇,心中暗自感叹,眼神下意识地就往身侧看去。然,他只见到僧袍在无根水中上下浮沉,足下水草随波飘绕,旁的却是什么也未得见。

是了——俏如来想到——自那日后苍越孤鸣就一直距他尺余,不曾靠近。

他侧过头,余光瞄了一眼随于身后的银灰身影,随后快速回过头,频频眨了下干涩的双眼,随众人进入了紫金殿。

海境之主在殿上,已等了许久。

鳞王北冥封宇长相俊美,器宇轩昂,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度。俏如来不知应怎样形容这种感觉,他所见得的鳞王进退有度,威严有礼,行止雍容,神态沉稳,好似任何事都无法撼动他半分,就连他看到重伤昏迷的北冥觞时也未表现出过于激荡的情绪波动。海境之主只是皱起眉,垂下眼,琉璃般通透的眼里只露出了担忧与心痛交杂的神采,并没有旁的表示。

他做得极好,表现出一个一国之君该有的全部模样。他将所有的情感都封在一副名为“君主”的皮相里,而所有表露于外的,皆是臣子民众所愿看到的、一个君王该有的模样——稳重、内敛、自持,泰山崩于眼前而不露于色,无论何时皆是国家的根基与依仗。

俏如来几乎在见到北冥封宇的瞬间就想到那日所见到的苍越孤鸣——压抑而悲伤,含蓄而绝望。那位西苗之主心里似乎有那么多的、几欲奔涌而出的柔软情愫,但他不曾纾然,愣是将其圈在一双眼里,就算憋得目露哀色,也不让那些情感露出半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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