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瘾(35)
见这兄弟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鎏英还当是因为自己撞破了对方的秘事使人家尴尬了,于是自己也后知后觉地觉得似乎是有些说错了话了。
仔细想想,似乎也确实是恶趣味作祟的自己不好。鎏英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干脆主动承担起了转移话题的责任,改向润玉搭起了话:“呃……夜神大殿,久闻天帝为夜神大殿订立了一门婚约,却不知这天地六界之中哪家姑娘有此殊荣?”
——好一个有一说一的魔界公主,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技艺此刻已然冠绝了六界。
润玉的婚约一直是旭凤的一个心结,多年来始终如鲠在喉。虽则他也知道父帝当年许给润玉的是水神家的长女,也知道水神风神多年无所出,相敬如宾亦是相敬如冰,但这婚约一日不废,他就总一日觉得不安生。
万一水神哪日喝醉了酒,啊,与风神圆了这四千年没圆的房,又好死不死给润玉生了个小妻子出来……他以后难道还能在个奶娃娃嫂子的眼皮底下与兄长亲热么?!
旭凤想象一下那个场面都觉得五雷轰顶。
他这边暗自纠结,润玉却垂着眼回答了鎏英的问题:“是水神长女。”
鎏英心直口快,闻言便讶道:“水神长女……水神与风神不是至今尚无所出吗?”
……话音一落地,鎏英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尴尬的气氛空前地膨胀,这两男一女在院中对坐,各怀心思,一人头上一片乌云罩顶。
暮辞迈入小院时便觉出了院里这诡异的氛围,一时脚步都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进这个门了。
院内三人修为高深,听见他的脚步声便一齐转头看向他。鎏英见他来了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跑过去将他拉了过来,对旭凤与润玉介绍自己的“侍从”,终于是将这由她一手造成的尴尬氛围打破了。
暮辞原本就是跟着鎏英一起来的,只是一大早被鎏英打发去买哪条街上的哪家点心给她当早点,这才来得迟了。此时与旭凤润玉见过礼,又着重拜谢了当年有过救命之恩,一直无缘当面感谢的火神殿下,便直言,自己已然发现了穷奇的踪迹,是特此来报告的。
——暮辞说话时言语沉稳面色肃正,若非旁边的鎏英还正叼着他刚买回来的点心,大概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单纯为公事而来的。
第三十章
去捉拿穷奇的前一夜,旭凤敲开了润玉的房门。
自打鎏英与暮辞搬进了小院,旭凤也不好继续与润玉同住一室,便道貌岸然地搬去了隔壁。只是他突然这么晚前来,润玉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鎏英暮辞都住在这院中,隔墙有耳,旭凤就算再怎么拎不清轻重,也当不至于在这时胡闹。
润玉为旭凤开了门,旭凤闪身进了房间,又将门关了严实,再转过身时,脸上的神色颇有点不自然。
润玉带着些询问的神色看着旭凤,等他说出来意。却见旭凤支吾了半晌,最后从怀中摸出个金光灿烂的东西递到润玉面前:“这个……你拿着。”
润玉眼睛往下一瞟,饶是沉稳如他也眉梢一跳:“……寰谛凤翎!?”
寰谛凤翎是凤族尾翎之中最绚烂的一支,亦是最要紧的护体法器,相传天后的那支就是在天帝出战魔界前交与了他,亦成了他能活着归来的凭依。
这凤翎随主而生,若赠了旁人,便是原主身死凤翎也不会毁坏失效。而那传说一般的凤族重宝,可不就是现下被旭凤捏在指尖的赤金色羽毛。
润玉看了那翎羽一眼,又抬起视线去看旭凤的脸:“你这是何意?”
旭凤看看他不解的眼神,又把视线垂了下去,盯在自己指尖捏着的寰谛凤翎上,再开口时,声音很轻。
“我还以为……你懂我这是何意呢。”
旭凤把润玉的手拉过来,将那金红翎羽放在他手中,又握着他的手让他把它握紧了,口中絮絮地解释着:“先前……天界一直没出过什么事,你也……没太受过伤,我也就忘了把它给你了。可最近你连连出事,我把它交给你,能保护你一点也是好的。”
旭凤说话时一直没有抬眼看润玉,只盯着自己握着润玉手指的双手,与他手中的凤翎。
其实他说了谎。
他并不是忘了给,他一直都记着这回事,只是总也没有一个契机。
寰谛凤翎之于凤凰一族是极贵重的物事,这份贵重却并非只因它护体的效用,更在于它的独一无二。旁的翎羽,旭凤打打架就能散出去不少,只有寰谛凤翎,一只凤凰身上一辈子也就能生那么一支,伴生不伴死。因为稀少,所以贵重。
正如母神将属于自己的那一支交与了父帝那般,旭凤自小就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寰谛凤翎赠与心爱之人。
然而当年的旭凤却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明明已经定好了自己想要赠出凤翎的对象,却迟迟不愿将凤翎交出去,生生便耽搁了上千年。
为什么不肯送给润玉呢?旭凤曾无数次这样问自己,又无数次想了借口搪塞自己。
因为没什么战事,润玉不会受伤所以没有用;因为润玉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算拿着也戴不出去;因为怕母神检查询问,知道自己寰谛凤翎不在身上时不好解释……他总有的是理由可想。
——可说到底呢?
当他终于鼓足勇气将寰谛凤翎递出去,换来的却是润玉一句毫无喜悦情绪的“你这是何意”时,旭凤便彻底明白了自己为何吝啬鬼似的将它攥了数千年不肯送出。
他只是害怕罢了。怕自己有心换无心,俏媚眼抛给瞎子看,巴巴地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出去了,收下它的人却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了。
……而如果他连自己的意思都不明白,那他对自己的心意,又究竟是到了何种程度呢?
旭凤素知润玉冷情,这些年来,亦从未听过他对自己认真表达过心意。但其实旭凤也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得就不好,而润玉脸皮薄又心思重,兼因母神总是难为他,他难对自己敞开心扉也是正常的,所以一开始他也从未强求什么。
与润玉在一起的时日里,他学会了体贴照顾,学会了做小伏低,学会了讨巧哄人,甚至学会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知道了为人心痛的滋味,也明白了何谓吃醋拈酸,他知道自己有多渴望润玉,却也愿意为了他压制自己本性里阴暗的那一面……
数千年如一日,他其实有在尝试努力做一个好情人。
可是一次次试探的告白——无论是认真的,或是半开玩笑的——润玉的回应从来都是不回应。要么巧言挡回,要么干脆当做没听见。诚然,润玉会对他温柔,偶尔也会说些令他心花怒放的言语安抚他躁动的情绪,可平心而论,润玉的那些温柔,就算抛开他们关于欲望的那一层,只把他当做弟弟来看,也是同样的适用。
他甚至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使他们没有那私隐的关系,只是一对最普通的兄弟,润玉对他,也绝不会比现在差了。
在他对润玉怀揣着关乎风月的心思时,润玉用这温吞的态度面对他,也是数千年如一日。
……这便是旭凤的意难平。
先前那葡萄精锦觅对润玉递过红线被润玉拒绝后,旭凤也鼓起勇气给润玉送了一次红线,那其实是他的一次小小的试探。
润玉并没有拒绝,但他的表情与其说是惊喜甜蜜,倒不如说是有些苦恼。而旭凤也眼见着他把那段红线放在了桌上,并未收起,也没有戴到手腕上。
旭凤记得自己当时还故意撑起笑容问润玉,要不要自己帮他戴上,润玉倒是直白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那天旭凤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心思走出了璇玑宫。后来他也未曾在润玉腕上见到过那段红线。
他没有问过润玉那红线哪去了。毕竟若是他想收起来,当时也就收了。既然如此,想必他是弄丢了,或是扔了吧。
有了那红线的前车之鉴,旭凤愈发不想对润玉透露心思,或者说,是不敢。他甚至觉得,若不是这次润玉受了伤,自己可能还要将这凤翎继续捂上千年万年。
但眼见着他为自己受伤,在看到他肩上狰狞伤痕时,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自己最后的那点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