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炼丹这一条诡计,就如此断线了。
嫌疑人很多,没有一个对头,是眼下两府能够对付,也只有蛰伏以待时机。
或许一辈子报不了仇。
然而,谁说的准呢?
一辈子很长,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
所以,眼下两府能做的,就是忍下这口气,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活出个新高度。
才有可能做个王者!
那时候,回过头来,怨报怨,仇报仇!
石梅拍拍杨氏,把杨氏送出门去:“别多想,只怕这一步迈出去,就否极泰来了。
蓉哥儿不愿回去,就跟着我再住些日子。
或许,过几日,他就想念你这个祖母了。
第101章 爹多有饭吃
杨氏颔首:“也只有麻烦婶娘了。”
石梅陪着杨氏过了穿堂绕道往荟芳园的槅门而去, 轻声跟杨氏说着私房话:“我仔细查看过, 蓉儿的奶奶很不错,对他很耐心。
不过,蓉儿这个孩子,今后只怕要你与敬儿多操心了。
不说后娘怎么样, 首先一条是珍儿不认他。
这孩子估计指不上珍儿什么。你们得早做打算, 不要逼得孩子心生怨怼。”
杨氏又是一声长叹:“婶娘这是金玉良言。
人心没有不偏的, 何况蓉儿的母亲,可是差点葬送余小姐一辈子的人。
珍儿又怀疑他的血脉, 父母都指不上。
真是造化弄人, 他们本该是亲母子……“
杨氏抹着泪走了:“劳累婶娘了,蓉儿就暂时拜托给婶娘了。”
石梅心里也只感慨。
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余小姐进门,聚麀的丑事估计不会出现了。
红楼二尤之丑也不会再发生。
可贾蓉的处境就不妙了。
别看贾蓉是个小白脸,逼急了,也能变成狼。
但愿莫从聚麀变成弑父才好。
历史上不伐弑父之人。
大多都因父亲昏庸, 废长立幼。屡被逼迫, 不得不反抗。
废太子便是例证。
只不过废太子失败了而已。
石梅暗自唏嘘。
宁府三代之间,注定不能父慈子孝!
荣庆堂原本孩子就多, 多一个小小的蓉儿也不算什么。
贾珠贾琏贾琮甚至元春, 都很喜欢蓉儿。
毕竟贾蓉生得标致, 嘴巴也肯叫人, 叔叔姑姑的笑个不停。
谁抱就亲亲谁。
惹的几个孩子分外新奇。
跑马也带着贾蓉,吃什么东西都有了贾蓉的份儿。
贾蓉除了喜欢石梅,也很喜欢张氏。
张氏身上的奶水没回干净, 还余下一些奶香。
贾蓉还很喜欢贾璋,奶娘一时错眼,他就跟璋儿玩上了。
还学着奶娘,摸摸璋儿的小屁股,若是尿湿了,就扯着脖子喊:“大祖母,嬷嬷,小叔叔尿尿啦。”
后来,贾蓉时不时提醒大人一回。
小叔叔尿尿,成了荣禧堂一道笑料。
直到贾璋满岁,这个笑料方才消失了。
石梅没想到,贾蓉这一赖在荣庆堂,竟然在荣庆堂落地生根,成了荣府的娃了。
不仅自己不提回去的话,祖母杨氏来接,他也躲着不回去。
他还跟杨氏一本正经的说道:“祖母别担心,珠大叔,琏二叔,琮三叔都说了,要收我做儿子呢。
说他们有饭吃,我就有饭吃。
再说,我这儿有事,要照顾璋儿叔叔,忙着呢。”
石梅眼睛一瞟,这几个爱占便宜的小子。
贾珠贾琏贾琮几个脑袋一缩:他们开玩笑的,没想到蓉儿会当真。
杨氏倒是不以为意,心里到觉得,蓉儿跟这几个叔叔好了,今后有事也有人帮衬。
只是,从这以后,杨氏府里只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荣庆堂。
帮着石梅照顾几个孩子。
打理他们的衣食住行。
为的就是孙儿贾蓉能够学好,今后长大不孤单,也有人帮衬。
杨氏还悄悄的告诉石梅,贾敬说了,以后他的积蓄,会给贾珍蓉儿均分,不会让他没饭吃。
杨氏说着直叹气,说起来,都是他杨家造的孽。
如今杨家得了报应,老母瘫痪,他大哥成日打老婆,儿子废了,媳妇跑了。
杨大嫂变成了一个为了一个鸡蛋,一把青菜,跟人撸袖子干仗的粗粝女人。
杨氏摇摇头:想当初,他们恨不得吞下整个宁国府……
却说林如海。
这一年的四月,陛下把八位巡检钦差全部撒出去。
然后,如海的这个巡盐御史依然在户部帮忙。
半个月,林如海接到正式通知,让他四月底出京巡盐。
眼下正是晒盐的黄金时刻。
林如海这个巡盐御史要整装出发了。
这个时间,在贾敏真是两难的裉节上。
孩子不足三月,肯定不适宜舟车劳顿。
最主要的是,林如海这个巡盐御史并非是个太平官儿。
石梅闻讯到了林府探视,建议贾敏最好是等孩子满岁之后,再下江南。
然而,贾敏十分犹豫,既舍不得孩子,又舍不得夫君。
林母却坚决表示,要一家人一起走。
并来到贾敏的居所,劝说贾敏一起下江南。
林母的说辞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媳妇,江南可是花花之地。
不说秦淮河上的花船,只说那些盐商豢养的瘦马,一个个都是娇滴滴按照大家闺秀的模子培养。
海儿血气方刚,保不住就被人拖下水了,儿媳,你得跟着,得看着他。”
贾敏道:“我当然想跟夫君一起去,可是,青玉生在京都,小小孩儿,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一旦水土不服,可不是好玩的。
他还那么小,我真是担心。
至少要等他满岁,承受力抵御力强大一点之后,我们再去。”
这般时候,林如海也到了。
林如海本身是不想带家眷上任,只不过他拗不过母亲的执拗。
石梅觉得自己是外人,不方便要求如海如何如何,只说到:“敏儿生产不满一年,身子尚未复原。
婴儿幼小,经不起任何波折,我希望亲家母慎重考虑。”
石梅言罢说道:“敏儿,你好好的歇着,我明儿再来瞧你。”
林如海忙着起身相送。
石梅见林母并未跟随,这才问道:“姑爷怎么想呢?“
如海不能说母亲的不是,不知如何回答。
石梅言道:“据我所知,巡盐御史没有专门的衙门,巡盐御史得借居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办公。你这回不是单纯巡查,发现问题禀奏圣上就完事了。
你是接受了陛下的密旨,要促成盐务新政,替陛下增收盐税五百万。
这是何等艰巨的任务,拖家带口能成吗?
赦儿上月传回的消息,你应该知道,新政推行,举步维艰。
盐票因为盐商的干涉,还有都转盐运衙门的不作为,实行的并不好。
盐商依然霸占着盐市。
你这个巡盐御史到任之后,就要跟盐商以及盐运衙门斗智斗勇。
挡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你这一条路将走得艰辛无比。
不然,陛下不会提前埋下按察使,参将替你保驾护航,又放出八个巡检钦差,替你搅扰江南官场。
这种情况下,你确定要带着家眷上任?”
石梅与如海站在垂花门说话。
不防头林母赶了来,正好听见后面的话,顿时惊骇万分。
“海儿,你岳母所言是怎个意思?
什么保驾护航?
什么搅扰官场?
你这一趟的差事究竟是干什么,何至危险至此?”
林如海眼神清冽,面对母亲躬身:“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儿子身负陛下重托,必定要鞠躬尽瘁。
盐市暴利,儿子要将之收归国有。
这无异于夺人钱财,凶险在所难免。
所以,母亲,您还是听儿的劝说,与敏儿一起留在京都吧。
等儿子安顿好了,新政打开局面,儿子即刻亲自回京迎接您,可成?”
林母眼圈一红,伸手就捶林如海:“你这个傻儿,我去江南,是要替你分忧,如今你这样凶险,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越是这样,我越发要跟着去,即便是死,我也要挡在儿前头。“
林如海吓得差点下跪:“母亲且摸如此。”
然后,如海给石梅行礼:“请岳母移驾,咱们书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