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还要阻拦,石梅摆手:“让她去吧。”
张氏却道:“二婶子心里有气,只怕不是好相与,我怕妹妹要吃亏。”
石梅闻言颔首,吩咐小丫头鹦哥:“去给你们二爷送个信儿,就说二奶奶把珠少爷的脸蛋打破皮了,让他去问张道爷要些活血化瘀的膏药。”
鹦哥闻言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去了。
张氏心里暗暗赞叹婆婆这一招祸水东引使得巧妙。
原本小姑子质问嫂子不占理,换成贾政出面质问王氏为何打破珠儿的脸,就顺理成章了。
大月朝有律令,凡是残疾者不能科举为官。
这个残疾包括四肢不全,也涵盖容貌的缺憾。
若是一个人脸上有疤痕,基本就与科举无缘了。
王氏打破了贾珠的脸,无论什么原因,都只有被教训的份儿。
张氏在心里越发敬畏这个婆婆,也是一阵轻松。
这三年有婆婆这样机变善谋,只怕夫君真的能够有所成就。
所幸婆婆如今再不无原则偏私二房,荣府在婆婆的斡旋下,只怕真的能够保住昔日荣光也不定。
自此,张氏对婆婆也越发的言听计从,
张氏猜测的不错,石梅一招既出,王氏只有灰溜溜来给石梅请罪。
王氏当着贾政说出了教训贾珠的原因,却是因为贾珠不务正业,出去玩耍之故。
贾政却说,这一切都是遵从贾母的吩咐:莫叫男儿养成丫头,要保留男儿的天性。
不然,将来长大一如温室花朵,经不得风雨,更别提担负家族的荣辱。
这一条不顺婆婆已经足够重了,贾敏还问她一个惊扰公公英灵的罪过。
王氏也只有磕头赔罪的份儿了。
王氏心里背晦不已,自打公爹去世,一切都不顺了。说好的入住主院黄了,到手的中馈丢了,只反落得处处不是。
王氏不仅要给婆婆赔不是,还要给贾琏这崽子赔不是。
贾母传话说,因为她的孟浪无状,贾琏吓得犯病了。
王氏因此又多了一条不慈爱的罪名。
王氏刚露出些许不乐意,不想给大房一个小崽子赔不是。
贾政就威胁说,既然如此,就拿了悔过书送她回娘家寄住,也不用去金陵守孝了。
王氏即刻吓得面如土色,灰溜溜请罪来了。
石梅得知贾政要休妻,免不得又把贾政叫来责骂一番:“她有错,暗地里教训也罢了,孩子都有几个了,还这么不稳重,你父亲还没入土呢,你就要闹得家里分崩离析,让他地底下也不得安宁吗?”
贾政挨了骂,王氏也没讨到好,面子丢了,里子也丢了。
从今往后,谁都知道王氏不慈不孝,孝期打骂儿子,惊吓侄子,惊扰公公英灵,闹得二爷要休妻。
若非是老太太压着,二奶奶就成了弃妇了。
如此的环境之下,王氏就是做梦也不敢说一句贾母的坏话了。
不然,府里上下的奴才也要指责她没良心了。
王氏怄得只要吐血,从此得了心病,又因为长期失眠,王氏那张丰银盘脸儿恁是瘦成了刚毅无肉、冷漠无比的国字脸。
贾政在这张刚毅的国字脸上,竟看出几分他爹贾代善的神韵!
贾政吓得只想躲开,这一躲避就是十年之久!
第15章 振兴门第从优生抓起
这都是后话,且不提了。
回头却说石梅吩咐贾政给皇后请旨之事,结果知道贾代善出殡并无消息。
直到石梅入住家庙半月,时逢贾代善七七之期,皇后娘娘的懿旨终于到了。
皇后娘娘准许贾母返乡守孝,并让传旨太监代替她在灵前祭奠,另外赠送贾母五十金作为程仪。
皇后吩咐不必入朝谢恩。
石梅只好望北磕头。
皇后是继后,乃先皇后的表妹。她依靠舅舅家的功勋,也是得益于先皇后临终遗言,被嘉和帝迎进宫中做了傀儡皇后。
目的是为了照顾表姐的遗孤先太子。
嘉和帝一来是跟先皇后有结发之情,二来也不想再出一个显赫的后族给他捣乱,三也是为了稳定先皇后娘家,这才顺水推舟册封她为继后。
大月朝打江山依靠武将功勋,轮到嘉和帝坐天下了,却需要清贵文臣的拥戴。
大月朝与嘉和帝都需要清流的支持,需要人才的归附。
迎娶这个皇后,就是奔着皇后的娘家是清流中的领袖。
皇后的祖父是前朝宰相,直接能够影像一批文臣的意向。
陈家家族祖上出过两位状元,七十多位进士。真正是清流中的领袖。
稳定陈家,可以说是稳定了整个旧朝的文臣清流。
继后进宫不过占个位子,保证太子独一无二嫡子身份。
她多年无宠,膝下无子,手握凤印,后宫权柄却在甄贵妃手里。
这倒也成了她保命的法宝。
先太子坏事,嘉和帝还有些良心,没有迁怒继后,继后得已在宫中继续熬日子。
她的身份跟荣府亦敌亦友。
贾代善生前乃太子一党。
然而,他临死却破坏了太子的谋逆,断绝了太子的帝王之路。
继后身为废太子姨母,能够拿出五十金,并准许贾母返乡,说明这个女人并非外间传言的那样一无是处,她有些见识与胸怀。
石梅既然接到了皇后的懿旨,遂吩咐各房派人回去整理行装。
七七隔日,石梅特特会见了贾敬夫妻。
一来托付张氏。
张氏生产,稳婆可以提前请托进府照应。
然而,太医院这里就有些麻烦。
荣府离京,人走茶凉,再递牌子,未必那么好使。
宁府则不一样,贾敬跟这次废太子没有牵扯,他如今还是热乎乎的前科进士。
二来,石梅希望贾敬能够针对贾政的水准,替他圈定一些有助于科举的书籍。还有,贾敬跟金陵的名儒也有往来,石梅希望贾敬能替贾政引荐一位名儒指点文章。
贾敬闻听婶娘这一番话,心里倒是起了波澜:“婶娘这是真的要二弟参加科举?”
石梅颔首:“是啊,赦儿政儿都要参加。赦儿参加武举,这方面咱们家自己就有亲朋故旧,且武举那些门道咱们也清楚,你叔叔就担任过武举考官。
为难的就是政儿,他自幼不爱舞刀弄枪,且我也思虑过了,祖宗遗风有你贾赦兄弟一人继承即可,而今太平盛世,武将没有用武之地,功勋人家要想立足朝堂,必须转型才成。
这一点,侄儿你做出了榜样。
婶娘希望你不吝赐教,将来政儿考出来了,你们兄弟在朝堂上也是个照应不是!”
贾敬忙着起身作揖:“婶娘这份见识谋略,让人敬佩!婶娘安心,侄儿必定不服婶娘所托。”
蓦然间,石梅想到贾敬弃官遁世之举。
虽然石梅不清楚他是什么时间,为了什么遁世。
但是,石梅觉得,若是荣宁两家有了贾敬在朝堂上□□不倒,家里有他镇压,贾珍贾蓉也不敢那样肆无忌惮。
如此,只怕也不会发生后来一败涂地的事情。
石梅心中默算一下,按照红楼开启,贾琏二十岁,贾蓉十六来算,两者只差四岁,贾琏今年已经两岁,贾珍只怕明年就要议亲。
不知贾珍原本要迎娶谁家,或许这个媳妇不仅身子羸弱,性格只怕也懦弱。
不然,贾珍不会那样放肆,贾蓉也不会长成那等模样。
石梅意有所指,询问杨氏:“说起来珍儿也该议亲了,张氏留在京都,只怕太麻烦了?”
杨氏忙说道:“婶娘这是什么话,一家子骨肉血脉,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呢!
倒是婶娘提起珍儿,侄儿媳妇正要请教婶娘呢。年初,有人上门提亲,婶娘知道,珍儿也十六了,到了议亲的时候,可是,我这心里甚是犹豫。”
石梅问道:“这有什么好为难,宁府的门第,珍儿的人才,敬儿的名望,在这京都都是屈指可数,好媳妇不是任凭你挑?歪瓜裂枣也不好意上门啊?”
贾敬这时就把脸一沉。
杨氏有些难堪,咳嗽一声,这才说道:“上门提亲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门第家私人才都配得上,只是个中有些曲折,侄儿媳妇真是两下作难,不知道如何决断才好!”
石梅闻言忙问:“难道珍儿自己看上了什么人?”
贾敬脸上有了怒气,鼻子哼了一声,欲言又止,到底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