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义同人)(人民的名义)最是橙黄橘绿时(12)
顾橙回神来,道了声歉,看到赵蕤的神情拘谨,觉得再这么“尬聊”也没什么意思,匆匆结束话题告了别,“耽误你挺长时间了,你快回去卸妆吧。”
“还好,那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赵蕤客客气气地道声再见。
小姑娘走了,顾橙有些沮丧。你看人家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要存有距离感了,怎么就你拼了命也要把距离拉近呢。她一时埋怨自己喜欢谁不好非就看上李达康,一时又懊恼自己太冲动,怎么也得列个章程才能找人出来谈。现在不上不下的搞得她难过又憋屈。
顾橙慢腾腾地往停车的地方走,最后把一腔怨气全推给了赵东来:就你事儿多,偏显你能,自己还是条单身警犬呢,你想上天当月老啊。
(赵东来:……扎心)
“顾处长……”幽幽的男声惊起了林中的几只麻雀。
顾橙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影影幢幢的树林旁分出了一个黑影,她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当路灯光照到黑影的脸上,顾橙才呼出一口气,“金秘书。”
“您这干嘛呢。”可吓死她了。
金秘书也觉自己这个出场有点惊悚了,讪讪一笑,“等您呢。”又附了一句,“书记想留您谈谈,让您稍微等他一会儿。”
“哦。”顾橙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心情却骤然回升了上来。
开心之后,面对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情形,顾橙有些尴尬。这种被大佬的小秘安排秘密相会的既视感好浓,她不太适应啊。
其实金秘书和她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往她在市/委工作的时候也打过交道,但他们的交集太少,相处起来还带着点同事间的客气,始终也不能像跟赵东来一样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赵东来:那是深厚的革命友谊)
说到交集,她以往和李达康也少得可怜,毕竟那不是她的直属领导,她直接对上的情况还是少些。她倒是有点感激李达康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还愿意和她谈谈,没有在赵东来那里得到消息后就直接给她判了死刑,至少是个死缓,给她以观后效的机会。
尽管她觉得她的选择不会有丝毫改变。是,她早已决定倔强又固执的一条路走到黑了。
顾橙站在原地又吹了会儿冷风,暗暗嘱咐自己不要做冲动的事,她对金秘书道,“往北有个实验楼,等李书记忙完,你告诉他吧,我在那儿等他。”
顾橙从容地转身走了,却让小金有些欲哭无泪:这个这个,他对这里不熟啊,往北是多北?还有让达康书记亲自找人,他也张不开口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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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楼这边晚上只有个看门的老大爷,基本上也认不出到底是学校外还是校内的。顾橙冲老人家笑笑,然后上了二楼连廊。
实验楼本来就安静,连廊上更是什么人也没有,连灯光都没有,连着楼下的花草都只是幽幽的一片。顾橙来过这里几次,从这里看烟花角度最好。
不过现在这里既没有烟花,风也挺冷。
顾橙被冷风一激,还是退回了室内。她站不住,全身一副懒骨头,没几分钟就坐到了靠近连廊的台阶上。
她从包里拿出那个笔记本,翻到那一页,摩挲着那两个遒劲的字,真真是字如其人。提笔转笔落笔都果敢干脆,就是不知对待自己会怎样地干脆。
顾橙重重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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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学校的合作谈得太长,李达康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来谈项目。等到他出来,已近十一点了。金秘书候在门外,见李达康和校方分开了忙跟上。李达康没说什么走到僻静的地方抽了一根烟,那辛辣的滋味冲到嘴里,才让他的心跳平缓一些。
李达康有点恼怒,他难不成还怕一个小姑娘!
他把烟摁到垃圾桶的铁盖上使劲碾了碾,问道,“人呢?”
“顾处长说,她在实验楼等您。”金秘书小心翼翼地说。
“你没叫她上车?”李达康朝他看过去,皱着眉发问,“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那个,我……我……”金秘书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没有李书记发话,他哪儿敢让旁的人上他的专车。
“算了。”李达康也想到这茬儿,一摆手,“是我没考虑清楚,实验楼怎么走?”
“往北。”
李达康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嘱咐道,“你别跟着了,去车上等我。”
“哦。”金秘书停在原地,心里为顾橙发愁,李书记可不是个容易打动的人。
李达康的记忆很好,三年前他曾来这儿考察过。三年了,变化是有的,但大格局还是没变过。李达康熟门熟路地就找到了实验楼。
靠近大门的是个穿着保安服的大爷,戴着个老花镜看报纸。见李达康进来,瞥了一眼又抬头打量了他一下,问道,“找人?”
“一个长头发高个儿的姑娘,您见着啦?”
大爷手一指,“上楼啦。”又嘱咐道,“见了人就赶紧一块儿下来,我这儿要锁门了。”
“哎。”李达康应一声,抬步上楼。上到楼梯间标着“正衣冠”的镜子前却停住了。镜子里的那个男人西装革履,却早不是二十几年前还能为了一口米饭背着大锅跑的青年了,既疲惫也衰老,他看了会儿自己摇头笑笑,就好像,是对二十几年酸甜苦辣的一句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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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吹的穿堂风,冷嗖嗖的,让顾橙裹紧了外套,她曲起两条腿,竭力思考自己今晚的做法是明智的吗?真的不是因为不甘才诱使自己走到这一步的吗?今晚一过,他们可能回不到以往那种平和的关系了,她真的赌得起吗?她真的想好了吗?
顾橙一连问了自己几个问题,忧愁倍增。她不会抽烟,可若谁现在给她一支烟,她也定会拿来抽抽。
一点萎靡,一点困顿,就这样半眯半睁的,李达康终于来了。皮鞋踩在走廊上的回响有种别样的韵律,他朝自己走来,暖色的灯光里,整个画面都像是一张值得收藏的明信片。
顾橙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眼前却还是黑了一片,她茫然睁着双眼,等眼前亮起来是,李达康已站在面前了。她小小咳了一声开口,“书记。”
李达康没有应她,反问了一句,“低血糖?”
“啊,是有点,老毛病,习惯就好了。”顾橙拍拍自己的衣服不和他对视,她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李达康在官场雷厉风行,现在却显得有点温吞,“还是要注意点。”
“嗯。”
“先回去吧,这要锁了。”李达康开口说,接着转身走在前面。
顾橙听见李达康这么说,又感觉他好像是叹了一声,心里有些发酸。
大爷看见他们出来,收拾东西赶紧落了锁。
他俩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很熟悉的场景,却不能让她感到平静。冬日里的风像是灌进了她的嗓子里,干干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李达康先停了下来,借着路灯,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遇上什么难解的题他总要抽上根烟来思考思考,这是他今晚的第二根烟了,但好像对于顾橙和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谈话仍没什么帮助。
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有美感,这不是顾橙第一次看他抽烟了,但是不是最后一次,不好说。吞云吐雾的间隙,李达康问,“你要和我谈什么?”他此时仍抱着一种态度,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的误会。误会解开之后,她还是他的好晚辈,好下级。他甚至考虑过即使这是一个玩笑,他也绝不会苛责。
但这不可能是个误会,也绝不会是个玩笑。顾橙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况且他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对自己说这就是顾橙开的一个玩笑吗?
“那天您在赵局那里听到的事……”顾橙脚后跟磨着路沿石,却像是在磋磨着自己的心一样,“都是真的,很多年了,我一直都喜欢您。”
她以为她能够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但话到了嘴边才发觉是想象不到地重如千斤,她强硬地让自己的眼睛直视着李达康,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但李达康也只是皱了眉,像以往聆听工作时那样,虽然严肃却也显得普通。
但其实李达康的内心并不平静,顾橙既没有激动,也没有用多么热烈的辞藻来描述自己的爱意,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份他承受不起的沉重。李达康对上她的眼睛,就像那个夜里一样,那眼里的缱绻婉转像起了波澜的湖水,温柔的似要把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