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2同人)【谢沈】生者如斯+番外(36)
十二惊呼,木灵抓住谢衣背心,猛地把他拉退尺许。
剑尖将将擦过谢衣胸口,剑气割破衣料,划开一道浅而长的伤口。
‘沈夜’手执沾血的链剑,猛然抬起头来,朱红魔纹爬上他半边脸孔和脖颈,目光与神情俱变,只在眨眼之间,站在谢衣面前的不再是沈夜,而是一个危险的魔物。
他扫视谢衣与十二,以手覆上胸口伤处,把染满鲜血的手举到唇边,舌尖探出薄唇舔舐指尖血液,眯起眼睛露出餍足的表情。
“美味……美味啊……”‘沈夜’低笑数声,看着滴血的指尖,露出得意与怨毒交织的神情:“大祭司大人,千年之前我被你算计过过一次,这一回,我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就接近你……早在进入神殿时,我就把与魔核相融的矩木枝藏了起来,你果然没有料到,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他笑声不绝,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放声狂笑。
眼前雪光一闪,心魔笑声戛然而止,挥剑挡住逼向咽喉的昭明。
链剑与昭明相撞,眨眼之类已是连拆数十招,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谢衣挥刀毫无章法,只凭狂暴杀意急攻要害,链剑不敌昭明锋刃,剑刃处处翻卷,双剑交错着逼近时,谢衣奋力一斩劈断链剑,将心魔逼退,随即抬腿踢向对方肩膀,踢中之后欺身而上,一拳击倒,口念缚咒把他困在地上,剑锋直指心魔颈间。
谢衣俯视躺在地上的心魔,眼神冷彻,面容因沾血而狰狞,一字字地道:“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
心魔咳出一口血来,戏谑地看着谢衣,张狂大笑:“不愧是沈夜教出的好徒弟,竟然下得去手,不过嘛——”
他挣脱缚咒抬身往剑尖撞去,谢衣一惊之下当即收剑,心魔一跃而起,手中半截断剑直刺谢衣心口。
“这可是沈夜的身体,这具身体死了,沈夜也就死了,而我,只要有神血和矩木,我就能无限重生!”
谢衣挥剑迎上,心魔毫不防御,反而故意把要害暴露在谢衣剑下,只一味猛攻,谢衣顾及沈夜,只能转攻为守,被砺罂凌厉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如此拆了数招,谢衣防守出现破绽,砺罂阴沉一笑,断剑直取脖颈,半道却忽然松手,空出右手抓住谢衣手腕一拧,夺下昭明,左手顺势接住落下的断剑,倒转剑柄撞向谢衣胸口。
剑柄撞在胸膛的那一刻,谢衣看见沈夜脸上魔纹消褪,眼神冷静决绝,恢复成他熟悉的模样。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没过头顶,谢衣竭尽全力向他伸长手臂试图把他拉住,他徒劳地开口,再次体会到梦境中唇舌僵冷的感觉,绝望地无声喊道:“阿夜!——”
然而沈夜毫不犹豫地把昭明刺进胸膛。
血光满眼。砺罂惨声长嚎。
“沈夜……沈夜——!!你……你竟然……”
沈夜沙哑咳嗽几声,呛出的血溢出苍白双唇,顺着下颌淌下,唇角缓缓勾起冷笑:“就凭你……也想……控制我?”
鲜血顺着剑身涓滴淌下,沈夜咬紧牙关,猛地拔出昭明掷在地上,魔核化为碎片,腥红光点从他伤处随着血液流出,散溢到空气中消失不见。
他再一次,把心魔送进了地狱。
沈夜气力竭尽,仰面倒下,目光所及,被毁去了一半的穹顶上空黑云散尽,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泠泠白光。
他手指微动,缓缓摩挲地上起伏的浮雕刻字。
日月腾骧,光华永在。
这片埋葬了烈山族深重灾难的土地,在千载之后,终于可以得沐光华。
渐渐模糊的视线里,沈夜看见谢衣和十二跑到近旁,十二用疗愈阵将他罩住,谢衣跪坐在他身边,张着双手似乎要把他抱起,最后颤着手指把治愈法术按在他胸口。
谢衣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跟他说些什么,他只能听清自己愈发迟缓的心跳和尖锐的耳鸣。
沈夜躺在地上,从指尖开始寸寸麻木,意识对身体的支配权在渐次失去,疲惫如同温暖的泥沼将他拖入不见光照的深处。
他努力睁着眼睛,把涣散的目光集中在谢衣脸上,然而总像是隔着层混沌厚重的水,谢衣的面容被雾气似的白色挡住了。
谢衣满眼泪光,那些晶亮水光从他眼里不间断地落下来,沈夜感到有滚烫的液体坠在他颈间,滑下去时渐渐变得冰冷。
月光倾洒在谢衣周身,把他身后的世界照得一片光明。
这让沈夜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流月城的那段黯淡岁月里,他端坐在紫微祭司殿象征至高无上权利的宝座上,每天清晨看着谢衣穿过长长的甬道向他走来,晨光总是追逐在谢衣身后,他每向前一步,就带来一寸的明亮与温暖。
他曾一度把谢衣拖入自己周围的黑暗里,令他必须陪同,但最终仍是渴望那个跟随谢衣而来的,光明的世界。
“谢……衣……”
沈夜惨白的唇微微翕动,发出低弱气声。
谢衣低下头,耳朵靠近他的唇,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勉力抬起聚起最后一点灵力的手指,在谢衣眉心抹过,这个动作用尽了仅剩的力气,他未能出口的话再也没有传达给对方的可能。
你是我眼里的光。
他的世界开始在黑暗中陷落。
无数画面从沈夜眼前浮光掠影般闪过。
人死之前,果然会像这样回顾自己的一生。
沈夜平静地想,如果把千年之前也加进来的话,他这一生可是够长的。
他在黑暗里没有心绪地看着,像为了打发时间,在冷门时段上映冷门影片走进电影院唯一观众。
最后,沈夜看见自己和谢衣并肩出现在画面里,他们从细雪飘洒的冬日夜晚走来,沿着挂满彩灯的梧桐道不紧不慢地前行,谢衣身上穿着烟灰色的毛呢大衣,他穿着同款的黑色,两人的肩膀都落了些雪,走着走着,谢衣自然而然地靠过来,给他拂去沾在肩头的雪,然后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
沈夜不由得微笑起来,像是看着一部老旧默片温情脉脉的结尾。
他一直看着他和谢衣走到画面尽头,然后消失不见。
沈夜知道他们将要去校门外的公交站,搭乘最后一班公交,欣赏七站沿途的雪景,然后到达一个普通公寓不到八十平米的家。
眼前归于深不见底的黑暗,连同他自身也快要消融进去。
沈夜放任自己意犹未尽地回味最后一幕,既不在他记忆里,也没有出现在他过往人生之中的画面。
大概由于主角是自己和谢衣,所以唤起的羡艳与遗憾都是成倍的。
无边的倦意袭来,沈夜悄然阖目,剩余的意识在脑海深处发出回音——
如果那天晚上能一起回家,该多好啊。
他由衷地想。
第二十九章 BE·无尽之梦
钢琴敲下第一个音符时谢衣以为是闹钟在响,从被子里伸手到床头柜上摸到闹钟连摁几下,不知从哪里流淌出来的钢琴曲愈发沉郁顿挫,琴键像在直接敲在他脑神经上,谢衣无奈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手背抵在额头上醒了醒神,这才发现循环钢琴曲的是枕头边的手机。
昨晚睡觉时忘了关空调,出风口吹出冷热不均的空气塞满了屋子,让人胸口窒闷,嗓子干渴得沙沙作响,谢衣抓起手机起身下床,边接电话边去厨房烧水。
对方省去寒暄,简明扼要地道:“谢衣,中午过来吃饭。”
谢衣匆匆咽下微温的水,等待嗓子好过一些,心不在焉地问:“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那边停顿一下才开口,音调微妙地调凉了几度:“谢衣,熬夜熬傻了是没有药医的。”
他后知后觉听出来是瞳的声音,忙道:“才睡醒,没听出来是你。”
“哦,”瞳接受了他的解释:“睡傻了,也是没有药医的。”
谢衣无言地把被子放进流理台,转移开话题:“瞳,有事吗?”
‘你哪位’带来的火气尽数还了回去,瞳见好就收,善良地没有继续吐槽他阿兹海默症先兆。
“刚才说了,中午过来吃饭。”
没等他开口,瞳接着道:“毕竟是过年,把自己毒死在家里这种事情,是不会上新闻的,死心吧。过来吃饭,十二都做好了,就这样。”
流理台里的滴水声和忙音以同一频率在耳边响起,谢衣回过神来,这才发觉瞳已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