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2同人)【谢沈】生者如斯+番外(16)
“主人,我回来了。”
沈夜醒来时,神思一片清明,他抬手按着额头,诧异于这次过于深重接近死亡的睡眠,连潜意识都停止工作,睡了这么长时间竟连一个也都没有。
优质的睡眠让身体得到充分修休整,灌进铅水似的沉重感消失了,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就连手腕也……
思绪猛然抽离成天边微云一样的东西,沈夜脑中空白了一瞬,醒过神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卧房拉着厚实窗帘,仅有一盏落地灯在角落发出昏晦的光,谢衣坐在床边一张轻便椅里,握着他受伤的那只手腕,沾血的绷带扔在被子上。
谢衣头低着,滑在脸侧的头发拂下两片阴翳,把他的表情遮盖住了。
“谢衣,你……”
谢衣松开手,露出覆在掌下的一截腕子,瓷白光洁的皮肤一丝痕迹也无。
察觉到腕上残留的灵力,沈夜面色雪白,紧蹙了眉心,声音冷厉微微变了调:“你碰了那把偃甲刀?”
谢衣轻微点头:“我拿了忘川,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叛师弟子谢衣、偃甲谢衣,以及初七。”
他定定地看向沈夜,瞳仁的颜色很深,沉淀着复杂莫名的情绪,他看了沈夜一会儿,淡微地笑了:“阿夜,你没有话想跟我说吗?”
沈夜被他注视着,嘴唇颤颤地几番开合却欲言又止,他默然良久,眸光一沉,凝定地投向谢衣:“谢衣,事关烈山部存亡,我所作所为,至今不悔。但我对你所做之事,确实无可原谅。”
他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褥,掌骨一根根浮起,用力过度的模样。长睫低了低,沈夜避开谢衣的目光,低缓地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如果你恨……”
下巴被人强硬地抬起,谢衣吻住沈夜锐薄冰凉的唇,舌尖热切地叩入齿关,长驱直入径直抵到喉口,把他接下来的话用一个深吻堵了回去。
沈夜被谢衣推着后仰,身体重心失衡,条件反射地环住谢衣脖子。
谢衣直到把沈夜吻至失神才放开对他唇齿的纠缠,转而把他抱进怀里。重拾的记忆太过稠厚,谢衣感到行将溺毙似的呼吸艰难,身体每一部分都在发抖。
他隔了许久才颤声道:“阿夜,你觉得我会……恨你?千载之前,无论我是何身份、是生是死,都从未对你有过丝毫怨恨。”
谢衣喉头止不住哽咽,几近语无伦次:“你之前对我千依百顺,是想要补偿我?可你……你最后孤身一人,为流月城陪葬,谁又来……补偿你?”
“阿夜,对不起,” 谢衣更紧地把沈夜勒进怀里,声音遏制不住地染了哭腔,变得支离破碎:“留下你独自一人……对不起……”
沈夜感到谢衣扑在他脖颈间的滚烫呼吸,继而有更为灼热的液体濡湿了颈窝的皮肤,那股热意渗透下去一直蔓烧到胸腔里,将那些枝枝蔓蔓缠绕多年的阴郁心绪焚烧一空。沈夜心血沸腾,勃勃脉动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嘴唇张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不由得闭上眼睛,紧紧回抱住谢衣颤抖的肩背。
第十五章
谢衣刚恢复记忆那两天特别粘沈夜。白天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晚上也不见消停,沈夜半夜醒来,睡意朦胧地睁开眼,对上近距离直勾勾盯视过来的眼睛,一惊之下伸手推去,反被人捉住腕子,牵至唇边细细密密地吻,从指尖吻至掌根。
沈夜拧起眉心,不胜其烦。
夜里第三次被身边灼热而强烈的干扰性眼神盯醒后,沈夜脸色沉黑,唇角微微抽动,终于忍无可忍,抽出枕头照谢衣脸上拍去。
“有病找瞳,没病给我安生睡觉。”
谢衣被枕头拍脸也不恼,仍旧心无芥蒂地偎过去,两手把沈夜圈进怀里,不管他手脚并用地往外挣,牢牢地把人扣在怀里,嘴唇挨挨擦擦地去吻沈夜耳廓,声音柔得能滴下水来:“阿夜别生气,初七等你太久了,他很想你。”
他这么一说,沈夜火气再大也给相继涌起的无尽心酸与柔情浇灭,在谢衣抱得死紧的怀里艰难侧身,主动去回手揽在他腰间。
谢衣得寸进尺更加来劲地缠上去,亲吻从耳廓顺着脖子往下没入领口里,唇瓣贴在锁骨间的凹陷处吮吻不休,酥麻快感过电似的沿着神经末梢窜上脑际,沈夜不由自主扬起头颈,眯起双眼浅浅喘息。
彼此都给撩拨得呼吸粗重起来,沈夜仰着头,手指攀在谢衣后颈,轻软地揉抚那片皮肤,谢衣抓住他一只手送到唇边,衔住秀致的食指指尖轻轻一吮,随后把他双手按在头顶,一个翻身把沈夜压在身下。
低吟深喘与肢体交缠发出的黏腻水声一直响到半夜才渐渐止歇。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才分别起床,沈夜按着酸痛的腰,深刻反省自己对谢衣柔情攻势防御度过低,谢衣笑眯眯地给他做按摩,整个人精神焕发神清气爽,感到生活无限美好。
只可惜心魔砺罂未除,这样安宁平和的日子也不过昙花一现。
沈夜在做正事上一直雷厉风行,谢衣刚从浴室出来,就被他招手喊到沙发上坐下,听他审慎严密地分析起来:砺罂既与矩木枝融合,则荣枯与共,他取走自己的血却未下杀手,便是为了以神血之力滋养矩木,而神力清正,难以与魔气共存,他要适应并融合神血,必定耗时良多。但他为了获得更多的神力,迟早会再次现身,所以在这之前要做好将他一举消灭的万全准备。
没有人比沈夜更了解矩木,谢衣不需做任何判断与质疑,他一面听着,一面尚有余暇琢磨龙兵屿的事。
如果没有恢复记忆,他会毫不犹豫地踏上前往龙兵屿的行程,然而现在不同,他不再是听众和局外人,据瞳描述,龙兵屿的情形必不乐观,若是去后见到烈山部覆灭于历史烟尘的废墟,他定然痛彻心扉,而沈夜的心情,更是不忍设想。
挣扎半晌,谢衣还是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把从瞳那里听到的情况转述给沈夜。无论烈山部如今是何种模样,沈夜都有权利并且应当知道。
谢衣忐忑地观察沈夜的反应,沈夜抿唇不语,看着他的脸像是看着遥远处形状奇异却模糊不清的东西,愣了接近十秒。而后他快速地牵了下嘴角,不带半点笑意,仿佛听了一个不仅拙劣而且骇人听闻的笑话。
“不可能,”沈夜缓慢,然而笃定地道:“龙兵屿是一处温暖湿润,草木繁盛的地方,我亲自去看过,那里绝无可能浊气密布,虫鸟不生。”
“阿夜……”
谢衣忧心地去握他放在桌面的苍白手指,沈夜腾地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转过头目光笔直地看向谢衣,更加坚定不移地道:“一定是防止外人进入的幻术结界之类,这种小把戏对烈山族人来说,再简单不过。”
烈山部族天生灵力强盛,制造幻术屏障来隔绝外界的确不稀奇,但遍布岛屿的浊气实在难用幻术来解释。
谢衣这样想着,不附和也不反驳沈夜的推断,走过去握住了他紧绷的瘦削肩头,柔声道:“瞳并未深入岛屿腹地,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我们不要在这里一味瞎猜,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们乘坐当天下午前往A市的班机,五点半登机,飞越两个省区浓云覆盖的阴郁天空,在A市机场降落已经是夜晚九点半,转大巴到离岛屿最近的村落又用了将近两个小时。那里是被繁华城市远远抛弃在身后的角落,土路上没有路灯,不见行人,村中一片漆黑不闻声息,码头上停泊着零星几艘采砂船,船夫在岸上点亮煤气灯,围在灯下抽水烟或吃宵夜。
寒冬腊月的夜晚,海水在冷月映照下呈现出墨汁般浓稠的深黑,风急浪涌,浊浪排空,站在岸边连说话都变得吃力,耳里灌满浪头高高举起又轰然摔下的喧响。
谢衣去跟船夫交涉雇船出海的事,船夫们听他们要去十海里外的岛屿,没有一个人肯载他们,七嘴八舌地进行劝阻,乡音拗口难懂,只能勉强分辨出“不祥之地”、“怪病”几个词汇。
最后谢衣高价说动了一个船夫,条件是不靠岸,只把他们送到附近浅滩,过两日天气晴好些,再去相同的位置接他们回去。
起锚时其他人都站在岸边指指点点,用当地话既叹且骂,谢衣听懂了大概意思,说他们脑子有病,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