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周迦】自惩者。(10)
深谙人情世故的父亲有着一颗连他也无法看透的内心。他行事滴水不漏,即便性格桀骜了几分,也被世人盛赞为贵族与生俱来应有的乖僻。他为人慷慨大方,就连最苛刻的原魔法部长都挑不出任何纰漏。这样的父亲什么时候才能犯错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内心甚至有了令他痛苦的阴暗期待。
父亲的死亡短暂浇灭了未成形的火焰。当察觉连这一点都是假象时,被父亲再度轻易耍弄的羞耻和不甘引发的愤怒,甚至压过了他身为人子应当给予的本能关切。
“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阿周那。”
若是说父亲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那就是对于纯血统近乎固执和狂热的坚持。他是想抛却原本的身份,创造出一个干涉世界规则的无名幽魂吗。理智清晰意识到真相,身体也仿佛被浇了冷水般发出颤栗。
“因为你——深深憎恨着你的父亲。”
秘密一旦被用言语道出就会成为灰烬。
他脑子中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勉强稳住了原本的神情,进而同意在必须的前提下配合迦尔纳完成摧毁所谓魂器的步骤。但显然怀表被施加的法咒不是轻易能被破解的,除了冒出一股青烟外几乎毫无变化。这枚怀表……被他当成父亲随手馈赠的家族传物,只是出于私心让他代为保管的灵魂碎片而已。
荒唐。
太阳沉没了。阿周那凝视着玻璃倒映出的自己,远方起伏的山岩涌动着不详的瘴气,星星也隐藏在了月的背后。雪白的云雀泊在潮湿的雨雾中,沙砾翻滚,将逐渐消失不见的银色光辉涂成了玻璃上的一个污点。
-TBC-
第七章 VII.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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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特拉是个生意人。
他占据着斜角巷最僻静的一角,并利用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小把戏,让悬挂着墨绿色帘幕的门头看上去更加不显眼。每次有客人造访,笨重的铜铃总会滴泠泠响个没完没了。要是有不知根底的客人误闯进来,能让他有充裕的时间把东西都收拾起来。等到客人真正踏进门扉,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戴着眼镜在扶手椅上打鼾的老家伙而已。
巧妙的伪装让他自豪不已。所以可想而知,当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无声无息站到他面前时,坎特拉的心里有多恐慌。好在他饱经世事圆滑无比,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堆上了笑容:“欢迎光临,先……”
“……生。”
坎特拉烟斗差点砸到了自己的脚趾。来者则是轻巧地将半空中的烟斗接住,送还到了他的手中。等到对方摘下帽子,坎特拉才发现来客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男人,但两者的眼睛非常相似。
“好久不见,坎特拉先生。”
“是啊……好久不见。先生,我听说您的父亲……”
“是的,去世了。”
阿周那环顾着和印象中几乎毫无二致的陈设,漫不经心地替他说完了磕磕绊绊的台词。他打断了对方冗杂而结巴的客套话,指尖缠着的金属表带垂挂下来,底端摇晃着的表面已经自动恢复如初般锃亮。他抚摩着怀表边缘雕刻的铭文,自下而上注视着商人嗫嚅的嘴角。
“我们无意在此过多停留,只希望您能替我们替解答一些疑惑。”
我们?
坎特拉这才注意到,与阿周那同行的还有一名皮肤白皙的年轻人。他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对话,正愉快地蹲在一侧抚摸着坎特拉饲养的斑点猫。本性凶悍的宠物竟然主动翻出肚皮任他爱抚着,这简直不可思议……坎特拉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注意力收回。
“不用在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阿周那微微一笑,“您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和我的记忆中一样。曾经和父亲在您这里度过愉快的一天,要是您还保留着一点那时候的记忆,那可帮上我的大忙了。”
“我不确定您所指的是什么。”在短暂的惊惶过后,坎特拉稍许恢复了镇定。他用卑怯的眼神悄悄的打量着对方,确证他常年累积的经验足以在这场类似谈判的对话中占据优势。“承蒙挂怀,但我已经到了该守在庄园看落日的年纪了,我不希望会带给您不必要的困……”
“喔。当然不会。”阿周那的指尖停顿了,底下的怀表也骤然悬停在了半空中。他将魔杖轻轻放到桌面上,“我想您听说过一种很有趣的事物叫做冥想盆。我需要的只是您微不足道的一点牺牲而已。”
年轻人依旧熟练地使用着得体的敬语,不温不火的语气和他锋芒毕露的父亲毫不相似。然而,这并不咄咄逼人的语气却让坎特拉的手指颤抖了。他猛地抬起头,“我应当提醒您,我有拒绝的权利……”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坎特拉。”
尾音久久回荡在狭窄昏暗的商店内。覆盖着龙皮的磷火灯忽闪了几下,将持着魔杖的右手倒映在了布满蜘蛛网的墙壁上。一缕轻烟凝聚在半空中,缓缓坠进了底下的空瓶子中。
“多谢了。”
年轻人重新戴上了帽子,将怀表收了回去。原本惊惧站在他腿后的小精灵向前一步,伸出手将瓶子紧紧抱在怀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小主人走向门口。迦尔纳放下了手中的斑点猫,但并没有跟上阿周那,而是走到了柜台前,像是在麻瓜世界对着快餐店服务生一样询问道,
“这个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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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知道他们相性不合,阿周那绝对不会把这只傻乎乎的猫买下来。
花费了七个金加隆的斑点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露出的那截怀表,随时准备一爪子把它挠下来。
“真的可以吗?这么贵重的圣诞礼物。”踏出对角巷之后,迦尔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收到馈赠。原本在听到价格后他已经将斑点猫放了回去,没想到阿周那却提前把钱放在了柜台上。从他们初步达成一致意见到现在已过去了一个多月,又到了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意义的节日。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阿周那也留了下来。得益于悠长假期的便利,以及某位不务正业的魔药课教授的特许,他们能在闲暇时去对角巷“稍微放松一下”。迦尔纳自幼就没有养过什么宠物,养母遇到任何带毛的生物都会不停打喷嚏,所以当他获得这只巴掌大的小猫时,脸上的神情像是刚刚中了一千万彩卷。
“这个不能碰,啾。”
迦尔纳握住了斑点猫小小的爪子,没发现身边的阿周那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啾?”
“它的叫声就是如此。”迦尔纳解释道,“对了,我也有礼物给你。”
摊开的掌心里,是一只外壳有些褪色,但依稀看得出来出身名贵的金色怀表。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苏利耶之物,但不知是他有心的馈赠,还是无心的遗落。
“你那块表已经停走了吧。”迦尔纳的视线落在他胸前垂挂下来的表带上,“刚刚看到它的指针一直重叠着。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个。”
苏利耶的遗物么。
因着对方虔诚供奉着这块怀表的模样,阿周那嘴角微扬起嘲讽的弧度。他简慢地捏着表带掂量了两下,随手塞进了兜里。“我会好好珍惜的。”被占据了位置的蜥蜴灵活地拱出来,将口袋中的瓶子牵带着直坠而下——被虎视眈眈的啾张口咬住了。倨傲的斑点猫瞥了阿周那一眼,拂动了下尾巴轻盈地朝着二楼跳了上去。
体型灵活的幼猫在人群中敏捷地穿梭,在好几次差点撞到逆向走来的学生后,迦尔纳终于幽闭的四楼陈列室前把它搂进了怀里。完全没有意识到错误的啾愉快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亲昵地将瓶子吐到了迦尔纳手里。
“圣诞节快乐,迦尔纳。”
刚刚合上门的梅林弯眸捏了捏猫咪的脸颊,“还有猫咪先生。你是来找持斧教授的吗,他和校长先生一起去接待调查组的人员,还没有回来哦。”
上次的独角兽死亡事件过后,魔法部派来的调查组在这里足足逗留了一个多月,期间委婉阻止了学校的大部分公开活动。虽然没有公布调查结果,但大约是无功而返了。持斧罗摩忙得焦头烂额,迦尔纳也没有机会再次向他请教关于日记本的事儿。
“你是想来借用冥想盆的吗?”梅林的视线扫过迦尔纳手中的瓶子,“对于学生来说这可还是禁用物啊。不过如果是迦尔纳的话倒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