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周迦】自惩者。(19)
“整日和这种东西为伍,果然浑身散发着让人倒胃口的气息。”
“不期而遇的贵宾倒是令人欣喜。”男人并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像是早已察觉了他的存在,缓慢语调中的情绪令人捉摸不定。
“我无意插手你们之间的私事。”吉尔伽美什抛过去一枚表面淤黑的红宝石残骸,“也可以不追究你这条该死的蛇盗窃的罪行,在真正触怒我之前收敛起令人厌烦的小把戏吧,可悲的蠹虫。”
“哈。”男人的指尖抚摩着怀表的边缘,漫不经心地瞥了已被摧毁的器皿一眼,深色瞳眸倒映着对方的身影,“你身负与我一战的实力,却因着毫无意义的底线而作壁上观。纯血统家族的后裔啊,你要留神……高傲与轻敌总是相携同行。”
“次啦——”
一簇幽蓝的光芒朝着吉尔伽美什潜行而来,被后者厌恶地用同样的咒语相形抵消。但显然男人的目的并不在此。“该死的玩意儿。”吉尔伽美什的指尖凝出璀璨的光芒,直刺向巨蟒暴起的颈部。层层鳞片舒张开后涌出的腥气让他厌恶地加重了咒语的频次。他看到男人在消失前露出诡秘的笑容,仍由自己的爱宠被吉尔伽美什愤怒的利刃斩为两段。
庞大的蛇身猛地弹跳了一下,沉沉地砸在了潮湿的泥沼间。依稀能辨清男人前往的方位,但吉尔伽美什已经无意追寻。他收起魔杖将周身的尘土清理殆尽,迎面而来巨蟒尸骸爆裂后散发出的腥臭气味。
“走了。”吉尔伽美什熄灭了空中浮游的微光。抱臂站在后方的友人却用少见深沉的眼神凝视着数百尺外的密匝丛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余并不打算看着迦尔纳在这里断送性命。”
“嗤。”吉尔伽美什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气息抵达之处,“需要帮助的人,总能在性命垂危之际得到庇护的。不必为了他人的命运无谓担忧,被你无故干涉才是灾厄的源头。”
更何况……
吉尔伽美什轻哼一声。
罢了。
-TBC-
第十五章 终
XV.忒修斯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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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类的生命消失时,大地仿佛再一次在无形中震颤了一下。手中的卷轴被狂风吹得次啦作响,迦尔纳按住头顶摇摇欲坠的巫师帽,似乎闻到了这个季节本不该出现的寒梅的冷冽清气。吉尔伽美什的气息仿佛一闪即逝,他的视线落在泛黄羊皮纸上斑驳的字迹,奇特图案勾勒出无法读出的诡异语言。
前方密集的丛林像是在倒退着施礼一样朝着两侧退去,辟出中间狭窄的一线道路。愈是往前行去,脑子里出现的杂念越是无法克制地往上直涌。那是黑魔法暴走后残留的边缘后遗症。环形的空地散发出雨中土壤的微凉气息,迦尔纳抬眸注视着男人的背影,指尖压着的薄薄纸张无意中割裂了皮肤,尖锐的疼痛让注意力勉强略微集中起来。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在丛林中激不起一丝涟漪。
“结束了。”他的掌心慢慢摊开,被割裂的卷轴中间是一道弓箭残留下的锋利痕迹。那是能驱逐一切阴暗与秽物的弓弦,用凤凰尾羽作为弓的经络,以龙的爪鳞化为的蒙皮。父亲年少时封存在塔楼最底层的这张卷轴,只有曾被因陀罗恶作剧关进去的持斧罗摩才清楚下落——虽然后者并不如何愿意回忆这一段往事罢了。
戴着兜帽的男人用视线余光瞥了一眼已经毫无价值的魂器,朝着迦尔纳的方向徐徐走来。他站定在少年的面前,泛着寒意的手指抚触向苍白的嘴唇,颤栗的部位被咬出丝丝缕缕如宝石纹理般的血痕。孱弱的生命在他手底下如同将熄的炉火般忽闪着黯淡的光。他低声喃喃道,“你是打算与我一起舍弃生命吗。”
“一切将物归原位。”
迦尔纳抬起魔杖,指向的并非是对方的命脉,而是对自己使用了他从未练习过的陌生咒语。男人站在原地垂眸注视着他,仿佛陷入了沉默的泥淖。在感觉生命切割出躯壳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一只遍体鳞伤的狮子从上而下奋力俯冲而来——在触碰到他的前一刻,一支破空而来的无形利箭刺透了狮子的心脏,剥离出一颗完整而璀璨的红色石头。
万物终焉。
连绵阴雨被柔和的白雾驱散开来,身体仿佛骤然变得轻盈了许多,连最初钻心剜骨的痛楚都被冲淡到恍如隔世。遥远之地传来森林深处共鸣般的咏唱,肋骨朝着内脏的方向挤压,躯壳像是破裂的瓷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持续的痛楚在某个瞬间被抽空了,有温暖的手遮住了他无法视物的双眸。
怀念而遥远的气息。
麻木的指端突然传来迟钝的潮湿感,紧接着蝉鸣般嘈杂的雨声由远及近清晰起来。视距晃动了一会儿稳定下来,迦尔纳从泥泞的草丛中艰难地爬起,踉跄着又坐回了原地。滚烫灼烈的火焰包裹住了他的全身,雨幕中隐约有狮子的残影崩塌成无数剔透的碎片,折射出只能持续短短一瞬的光亮。
射穿狮子心脏的箭矢随之化成了柔白的光点,一滴如鲜血化成的原石滚跌在汇聚成溪流的肮脏泥水里,随着低声念出的魔咒缓缓升空,落入戴着白色手套的掌心里。
背对着他的阿周那循声转过来,轻轻朝他伸出了手。浸透了雨水的发梢褪去了往日的恣意,格外柔顺地垂了下来,深沉的黑眸涌动着晦明不定的情绪,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我很担心你。”他的指尖触碰到迦尔纳冰凉的手,却握了个空。他不以为意地微扬起嘴角,从容地屈起手指收了回去。他朝前靠近了一步,对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魔杖视若无睹。“看来我们之间终于能开诚布公了。”
“他在哪里。”魔杖顶端已经抵到了对方的喉间,甚至能清晰感觉到皮肤下血管清晰的跳动。迦尔纳抬眸注视着他,浇透了雨水的长袍像是裹尸布般冒着寒气。他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喔,你说的是我父亲吗。”阿周那轻描淡写地答道,“消失了,也可能是爆炸了……你不是亲眼见证了吗,他的生命和魂器一起消亡了。”
“坦诚一点吧。”迦尔纳说道,“不要再拙劣地模仿你逝去的父亲了,请告知你的本名。”
“真是有趣。”阿周那嘴角残留的最后一点笑意若有似无。他发出了低叹般的嘶哑语调,猝然升腾起的黑色雾气浓稠地从地面肆意上涨,爆发出常人无法容忍的低沉气焰。他抬起右手拂开迦尔纳眼前垂落的发丝,状似爱恋地俯在他耳侧发出低语,“你想要杀死我吗,迦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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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直达脑内的可怖诅咒,瞬间剥夺了控制神经的主导权。冰冷的手指温柔摩挲过他的肩颈,扼住了脆弱的咽喉。眼前在电光火石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被强行消除的记忆冲破了枷锁,让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似的骤缩起来。
“他们的命运连接在了一起,那是个不可违背的咒语……无法共存,又同生共死。”
窒息的边缘浮沉着一轮落日,触手可及的光芒在掌间化为虚无。他朝着光芒传来的方向摒弃所有杂念,沉淀出所有的恐惧和犹豫——太阳啊,请照亮这世间的一切阴霾。他的指尖倏地感受到了魔杖的重量,几乎是本能地朝涌动的黑暗源头爆发出从未念出过的禁忌咒语。
“Imperio!”
汹涌澎湃的白光从魔杖尖端猛地蹿出,直击向对方的心脏。比他使用过的所有魔咒加起来威力都更为可怖——“你确定要去格兰芬多吗,孩子……你生来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耳畔响起分院帽悲伤的声音。他的双眼澄澈而坚定,用蛇语发出了与生俱来的咒词层层加重攻击。
明亮如昼的曝光中,他在阿周那的脸上看到了转瞬即逝的熟悉神情。这并非夺取性命的致死一击,却让少年像是承受着深重痛苦似的屈膝半跪了下去。暴怒,犹豫,分裂,嘲讽,像是两个灵魂在以他的身体为战场争夺主导权。混沌的黑雾在他是周围横冲直撞,触及的所有活物都在刹那间化为了灰暗的余烬。
“我在这里。”
迦尔纳的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把痛苦蜷起的少年庇佑在自己的怀间。一道道血痕割裂皮肤留下惊心动魄的伤口,他不以为意地舍弃了这副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浑然不觉自己全身都在往下滴着淋漓鲜血。他缓缓阖上双眼,握住了阿周那持着魔杖的颤栗右手,应和着他指令破碎的声音,一起发出那焚毁卷轴上记载的最后一个禁忌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