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大圣娶亲+番外(54)
邢夫人是继室,和贾琏夫妻不亲,并不为他们真心高兴,闻言便道:“眼皮子竟浅成这个样子?家里竟少了你那几两银子使?不想着往后更克己守礼,满眼只黄白俗物。”
凤姐吃她一通挂落,碍于辈分不好和她争执,脸上笑意却淡了,“太太教训的是。”
邢夫人看一眼红绫弹墨的襁褓,见孩子正睡着,便摆摆手:“这懿旨我已给你了,记着出了月子去谢恩。院里还有事,林丫头和你二嫂嫂说话吧。”
等人走了,凤姐才扶额叹一声,让平儿把大姐儿带回自己屋里,伸手拉着黛玉说话。
“好妹妹,我有今日,除了老祖宗辛苦奔走,还要多谢林姑父。”
黛玉忙道:“父亲在朝为官,这是他分内之事,当不得凤姐姐谢。”
凤姐知道黛玉秉性,只笑一笑,转而说道:“好妹妹,你瞧瞧我是什么样人?这家里下人都怕我,主子们有什么难解的事,也都乐意来央求我。我是那楚霸王似的人物,也教大太太拿住了。”
黛玉听她自比项羽,本要掩唇笑她,等她转了话锋,便沉默下来。
哪是大太太拿住了她,只是一个孝字压下来,做媳妇的不能不让着婆婆罢了。
“前头我才诊出了喜脉,老太太专拎了大太太去,三令五申不教她给琏儿屋里放人,你道是为什么?”
凤姐说着揪起帕子,“妹妹,我感姑父的恩情,才把这话说给你听。你心里那点心事,我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晓得?只是盼你再思量思量。”
婚姻是两姓之好,哪是小夫妻两个人的事。只看姑妈对林丫头的偏见,往后若真嫁在这府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这话宝钗也说过,而今凤姐又提,黛玉垂下头,把话记在心里。
“宝二爷来了。”
小丫头报了一声,平儿忙去外头拦他:“我们奶奶这时节可不方便见你。”
“我不进去。”悟空道:“有件事要请托林妹妹,来这寻她罢了。”
平儿进去把话说了,黛玉忙告辞往外走。
“到底年轻呢。”凤姐摇摇头,和平儿道:“我若是年轻个几岁,有个林姑父这样的爹爹,那王府里也去得,何苦……”
平儿啐她道:“前儿是有人请你往那王府去,你怎么竟不肯?”
凤姐柳眉一竖就要骂她,平儿纤腰一扭、揭了帘子躲出去,在那窗下咯咯直笑。
凤姐拍拍儿子的包被,自己想着也觉好笑,便不再操心黛玉之事,琢磨起孩儿的名字。
悟空和黛玉并肩往园子里去,紫鹃跟在身后,听他说那个卫公子。
“如此说来,云儿也算苦尽甘来。”
悟空见黛玉开心,自己也跟着身心舒畅。他凑近了黛玉耳边,笑道:“琏二哥哥他们都得了赏,姑父肯定也有。”
黛玉一向不管父亲朝堂里的事,只嗔他道:“如今读了圣贤书,把那‘仁’、‘义’全忘了,单记得做官得赏不成?”
悟空嘿嘿笑一声,跟着她回潇湘馆接着逗那肥鸟。
黛玉却不做针线了,站他身旁看他对着飞琼儿叽叽咕咕。
雪雁凑趣道:“说来也怪,明明它还是吃的一样多,却不肯长肉了。”
那自然是因为它已学会化形,再不是以前呆头呆脑的小妖精。
只是这却不好给她们解释,悟空便道:“定然是天气晴好,它在外头飞的多了,这才不胖了。”
晚间两人去给老太太请安,见王夫人随李纨侍立在贾母身后,不时布菜添羹,便觉奇怪。
“林丫头尝尝这肘子,总这样清瘦可不好。”
王夫人一指那东坡肘子,紫鹃见姑娘颔首,便持箸夹上一块。
正要放到黛玉碟里,悟空一筷子把那肘子接过去,放进嘴里嚼了,才道:“妹妹吃不得大油荤腥,还不如紫鹃姐姐疼疼我。”
黛玉抿嘴偷笑一声,点头道:“你既是喜欢,便多吃一些。”
王夫人本是向黛玉示好,见她如此便罢了,只闷头服侍老太太。
老太太看在眼里,只在心底冷笑。
人家父亲都挑明了和宝玉无缘,她现在回转心意,又有什么用?
夜里悟空坐在潇湘馆屋顶上,见那天上无星无月,便有些烦闷。他想起王氏对黛玉的算计,略略一思量,忽地扬眉一笑。
黛玉在内室酣睡,只觉魂魄轻飘飘往天界上升,倏忽到了一座牌楼处。
入目全是琼楼金阙、朱户绮地、帘幕画檐、琪花瑶草。黛玉朦胧间只觉熟悉,心里也不知道害怕,只信步徐徐闲逛。
“绛珠妹子来了!”
不知哪里响起一道声音,娇媚如乳莺初啼,闻之竟觉勾魂摄魄。
黛玉抬眼见远远走来几个女子,个个姿容不凡,衣裙发饰全然不是凡间模样,仿佛瑶池仙女。
“绛珠妹妹这衣衫真好看!”一人凑近了她,问道:“这真的是凡间之物吗?我瞧着比咱们身上的更好看呢!”
“凡间怎会有这样的料子织工!”
“瞧着像是云华霞光织就的呢!”
“那袖上云纹浑然天成,凡间可没有这样精巧的绣娘!”
黛玉低头瞧自己衣袖,见只是悟空所赠一件寻常衣裳,越发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众人见她如此,捂嘴笑道:“你瞧,她还不认得我等呢。”
黛玉被她们围住,便住了脚,静静注视这些女子。
一个提篮的曼丽女子道:“这是绛珠妹子生魂,她哪里记得前尘往事。”
另一人便抱怨道:“我等久候,她来了却不认得,又有什么意趣?”
诸人说着话,黛玉便随她们埋怨。虽处在重围里,却如在潇湘馆时一般闲适自在,宠辱不惊。
诸女见她处之淡然,越发无趣,商议道:“既是不认得,也难叙旧情,更问不出警幻下落。还是送她下界去吧。”
一个头戴女冠的孤傲女子道:“认不认得,我那千红一窟既已制得,总要请绛珠妹子饮一杯。”
“钟情大士和绛珠要好,便随你招待,我等可不奉陪了。”
黛玉见众人散去,这才看那女子。见她冰冷若雪,一派出尘模样,心底生了好感,便问道:“请问居士,宝地是个什么名讳?”
“此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
“我何故到此?”
钟情大士一默,执了她手径直往一处行去。
黛玉见了她便觉亲近,也不挣扎。如此走了半息,耳畔忽闻波浪卷袭之声,黛玉定睛一看,见是茫茫一片大海,不由偏头去瞧那女子。
“这是灌愁海,”钟情大士抬手指向那分流聚成的黑沉溪流,“那是迷津。”
“缘何到此处?”
“有人……也不是人……”钟情大士斟酌片刻,还是不知如何形容,便含糊道:“他在等你。”
她说着寻出一条木筏,自取了榛木充当船篙,“不要朝海里看。”
黛玉敛裙上了那小木筏,见她持篙在岸边轻轻一点,木筏荡出数尺,漂在灌愁海上缓缓行驶。
“我见了这海,心里便觉欢喜。”
钟情大士叹一声,“自然,你曾在此处修行数百年。”
黛玉笑道:“莫非我当真是有来历的仙子?”
单一个荣国府,有来历的人已不下五人,竟个个都有些出处了。黛玉心觉好笑,见她不答,便不再问了。
那水里夜叉海鬼翻腾逃窜,木筏行处被它们远远避开,见两人驶的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仿佛是绛珠仙子再临,气息却又不大像……”
“绛珠仙子是草木修行,怎会有佛家梵光?我等必是被那厉害法宝吓糊涂了。”
“那法宝真令我胆寒!明明满是慈悲功德,扑面却觉血腥肃杀,几欲教我魂飞魄散!”
黛玉摩挲腕上镯子,正奇怪梦里竟还记得戴它,不觉生了羞臊之意。
“怪哉。”
黛玉问:“哪里怪?”
钟情大士道:“灌愁海衔接迷津,照见一切爱欲贪念。你方才动了情思,竟风平浪静。”
黛玉让她挑破心思,不由涨红脸颊。
“到了。”钟情大士收了篙,一晃身不见了人影。
一双手伸到自己面前,黛玉愕然抬眼,瞧见岸边站了一个锦衣直裰的公子。
这公子剑眉星目、若朝霞举,分明初次相见,黛玉却只觉是旧相识,仿佛亘古以来,自己都为追寻此人而迷惘失落、挂肚牵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