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狂笑之蝠——他那时候还没有被感染，那天他在深夜穿着便服敲开他的小公寓的门，手里拎着一个普通的超市纸袋。
“我在便利店买的。”
狂笑之蝠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借用一下你的热视线？”
他无精打采地躺回沙发上，“微波炉在厨房。”
狂笑之蝠什么也没说，就钻进狭小的厨房开始忙活起来，克拉克望着狂笑之蝠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保留了自己独自难过的权利。
“要是我没有这些能力就好了。”他嘟囔着，“当个普通人也挺好。”
狂笑之蝠端着牛排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超人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他的超级力量——克拉克，即使你是一个普通人，也许你只会变成我这样。”
克拉克挫败地叹了口气，抓起一旁的靠枕按在了脸上。
“味道还不错。”狂笑之蝠切下一小口，咀嚼了两下，“一个韦恩亲自下厨，你应该为此而感恩。”
克拉克呻/吟了一声，“你是指你的杀人料理？”
他坐了起来，不抱希望地插起自己盘子里的牛排，粗鲁地咬了一口，并惊奇地发现味道竟然真的不错，“哇哦。”
“我年轻地时候也独自一人度过了一段单身汉时光。”狂笑之蝠轻描淡写地说。
克拉克那时候还不能理解所谓的单身汉时光是怎样艰难的日子。
那个晚上，他们一起享用了楼下便利店买来的牛排，它是最便宜低劣的边角料制成的，那个点也只能买到这些了，而狂笑之蝠一直在扯东扯西，他甚至扯到了布鲁西宝贝集邮的封面女郎上，克拉克从来不知道狂笑之蝠能一个人坐在那儿滔滔不绝这么久——
同样，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蝙蝠侠冷硬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
狂笑之蝠一直叨叨到了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他打了个哈欠，只是个普通人类的超级英雄已经很困了，白天他们都经历了一场恶战。
那天他们还说了什么？被病毒一度扰乱过脑子的克拉克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他却清楚的记得狂笑之蝠临走前说的一句话——
“有时候我们都会不可避免地做出选择，但克拉克，你没有错，你救下了更多人。”
“没有人能成为上帝，氪星人也不能。”留下了这句话后，狂笑之蝠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过了几秒后，克拉克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强烈的冲动，他冲到窗户边上。
他看见狂笑之蝠走出单元门，清晨的空气微凉中带着浓厚的水汽，狂笑之蝠缩了缩脖子，他拽了一下身上单薄的便服，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
狂笑之蝠讥诮地拍了拍手，“观察力不错，但是。”
“我并没有隐瞒你什么。”
克拉克受伤地塌下肩膀，看上去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皮毛的流浪狗，但他又很快振作起来，“我只是想帮你。”
“你已经给我提供了许多帮助。”狂笑之蝠回答，他焦躁地动了动手指，“但我也没必要向你汇报我每天做了什么。”
“你藏着什么秘密？”绿灯侠懒洋洋地说，他冲着蝙蝠侠比划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我知道我们不该杀人，但这些家伙全都死了的确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情。”
“为了表示感谢，说真的，打扮成蝙蝠的人都不会好好说话吗？”哈尔的脚趾尴尬地抠了一下地，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和这位一看就非常危险的蝙蝠侠扯上关系。
但之前狂笑之蝠成功把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尽管他差点崩溃也是狂笑之蝠造成的，托他的福，这也让他他知道了一些狂笑之蝠不想提及的东西。
绿灯侠往前走了两步，“这位……审美差一点的超人。”
“你知道污染吗？”绿灯侠问道。
第110章 第 110 章
狂笑之蝠那一瞬间想把哈尔挂起来。
“哈喽？”哈尔的双手不自觉地抬起, 手心向外, 护在胸前，“你刚刚把我救回来, 再弄死可不划算。”
狂笑之蝠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嗤笑了一声。
克拉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狂笑之蝠的手腕, 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他微微张开嘴, 想要说点什么, 又沮丧地低下头。
“放开我。”狂笑之蝠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克拉克只是用曾经被媒体报道过的那双没有人会拒绝的蓝眼睛望着狂笑之蝠。
“哇哦。”绿灯侠已经记不得他这是第几次被“友谊”震撼了。
哈尔挠了挠头，这片战场除了他们, 只站着零星的几个人, 大部分都被狂笑之蝠杀光了，剩下的那点被黑雾包裹住, 等再次恢复自由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傻子, 不是卡尔那种烧脑叶的那种结果, 他们变得更疯癫了，脸上挂着兴奋而又古怪的笑容, 一直在呓语着什么。
“污染来自于一些不可名状的存在……”他用手搓了一下脸, “这我很难和你解释。”
克拉克接过话茬，“你是指那些潜伏在这个宇宙的、最古老的存在？”
“祂们可能这个宇宙还要古老一些。”哈尔点了点头, “你对此有一些初步了解真是太好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小丑病毒。”克拉克想起自己那个满目苍夷的世界, 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小丑病毒可做不到这些。”哈尔回答。
“这些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混沌，永远地被封印在一个更高的维度，游离在现实与梦境之中, 有一些具有特殊灵感的人能感受到祂们，无名的恐惧、来自深渊的呓语、诡谲的梦境……”
哈尔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地恐惧，“这些人不可避免的会陷入疯狂。”
“他们根本无法认知这样的存在，也许只是在不经意之间获得了极其微小的一点知识，但如果他们看见了一些不可名状的恐惧……”
哈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克拉克心感不妙，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哈尔的肩膀。
“噢。”哈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我没事。”
“只要看见，他们就会丧失自己的心智，陷入永恒的疯狂里。”哈尔不再说话了。
克拉克浅显地设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他从未获得过此方面的知识，而一个盲人怎么能描述出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B……什么时候？”克拉克发现自己的声音艰涩极了，就像是嗓子被砂纸打磨过，“你是被这样的存在污染了吗？”
“不是。”绿灯侠坐了下来，用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十分苍白，“他远远不止如此。”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狂笑之蝠轻声说，“就此打住。”
他扭过头，绿眼睛显得前所未有的强硬，那一瞬间他身上极具感染力的狂乱全都消失了，如果不是他的装饰始终提醒着克拉克，他几乎以为回到了过去。
狂笑之蝠一字一顿地警告着，“不要去自以为是的追逐知识。”
“那你为什么会被污染？”克拉克反问道：“我不相信蝙蝠侠会自以为是地追逐知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狂笑之蝠不想再多做半点解释，他不耐烦地换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是在为我的行为开脱？”
“不！当然不是！”克拉克睁大眼睛，“我只是想帮帮你。”
“这就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来。”狂笑之蝠讥讽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狂笑之蝠开始对眼前的一切都难以忍受起来，所有人都在逼迫他说些什么，以满足他们可笑的窥探欲？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极端，但他无法控制地让想法往这些方向滑去。
不能再呆着这里了。
他紧紧地咬住舌尖，想靠疼痛感来保持住自己的理智，冷静下来，你已经搞砸过一次了……不能再搞砸第二次。
但他之前被围攻时候受的伤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狂笑之蝠面无表情，每次即将失控时的痛苦都比这些伤口夸张的多——可他却没有感觉这么疼。
他垂下头，不善地盯着克拉克红色的披风，都是他的错，狂笑之蝠任性地想，这个童子军自顾自地把信任交到自己手上，又擅自跑过来说什么帮助之类的话——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却表现得却像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有人能够在受到那样大的伤害后还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