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嫡长孙+番外(71)
学子们被教导过忌讳,不敢抬头看,只觉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两腿颤抖发软,却不敢失态,规矩的走至考案前坐下,等待指示。
案上已经铺了笔墨草纸,明煦拇指微微摩挲,暗想皇帝会不会亲至,按照祖父的描述,该是来的,至于何时过来就不得而知了。正想着,就听一声长调:“陛下驾到~”
于是百官跪迎,学子们亦行大礼:“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众卿起身。”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情绪。明煦随着众人起来重新坐下,刚巧看见上面着冕服的帝王转身坐在上首。
“诸位十年寒窗,过府试,乡试,会试重重考验,终来到这殿前,与朕诠这师生之谊,如此皆是我大启明日朝堂肱骨,如今紫薇殿前最后一试,请诸君才华一展,以现来日鲲鹏志远。”高座之上的帝皇语调竟带三分柔和,不待人细分辨,又听得一句吩咐:“开始吧。”
几位督考的老大人亲自拆了卷子分发,明煦点头作谢,看着手里的考卷,微微惊讶,这个题?敏锐的听得周边骤然加深的呼吸声,心下哂笑。
洁白的卷子上仅写了个“民生”,说实话,比起往年选自某本经史之中的论题,这题目实在是过于宽泛了,治理百姓,田地耕作,铺路搭桥,通商贸易甚至教化开智皆是民生。
当今皇上政务务实是都知道的,这些择一方向写便不会跑题,但很难揣测出皇帝的心意就是了,简单便是难,以上几项内容,在座的能来到殿试,哪个不能写出个一二,要想在这中间令人印象深刻,脱颖而出就难了。
而且涉及民生百姓,便对世家子弟有些不友好,他们甚至没亲见过耕田施工,笔下文章难免有假大空之嫌,部分人只好从国计民生入手,可既是国家政策,以他们这些还未入朝之人来说,实在拙劣浅薄的很,没有实际的官场经验,考虑事情总会谨慎不足,异想天开,甚至与实际相悖,如此一来也不好写。
题目简单,却还是能看出知识能力高低的,至少坐在明煦周围的几个浏览试卷之后直接就下笔了。
……
监考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明和帝宣布开考之后,就开始处理搬来的奏折,他工作时显然十分专注,直到身边的太监总管提醒,才发现一个时辰已将要过完了,抬眼朝堂下看去,略略一扫,发现已有不少学子搁笔了,想着若不是本朝有不许提前交卷的规定,恐怕写完的更多。
明和帝稍稍捏了捏手腕朝下细看,然后就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视线,殿内二百余学子,即便他坐的高,看到的仍旧是前排的,而这个少年能让他停留目光也因为是个“少年”,和帝一个个扫过去,觉得前几排就数这个最年轻,即使穿着一样的青衫,仍叫人觉得他穿的最好看。
长得好,又坐的靠前,若是言之有物,不妨就点为探花,和帝心里暗暗琢磨。
明煦正慢悠悠的将草纸上文章誊写到卷子上,左右时间充裕,他力将每个字都写的规整好看,才誊了一半,忽然感到背后有生人气息,如同书院的夫子突如其来的检验,想到现今身处的地方,明煦好悬没手抖,装作没发觉继续手上的动作,脊背上的肌肉却紧绷起来。
和帝在明煦身后站的有点久,这吸引他的少年人写得是读书开智,而且天真的希望万民皆读书,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除了给了许多计划和蓝图,还针对“所有人都去读书,谁来种地做工?”这一论题来进行一系列的论述,文笔辛辣犀利,思路也是另辟蹊径,令人眼前一亮。
只是,和帝勾唇一笑,胆子太大了些,他的学士们未必喜欢。见明煦还在誊写,和帝直接将他的草纸抽出来看,瞧瞧这个有趣的孩子还有什么新奇的见解。
和帝在明煦身后停留的时间够久,显然是仔细看他的文章,见了此景,难免有学子心中发酸,这也太幸运了些,能直接被皇上看上,那之后可就与他们这些人区别开了。
可瞧见明煦的卷子被抽走,心里又诡异的平和下来,这可是马上要鸣哨了,写得再得圣心,写不完交卷儿也上不了御案,名次也不会好。明煦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手上直接默写起来。
可皇上显然没有体会明煦心中的紧迫,看完后将卷子放回考案,竟直接来到身前问起话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明溯是你什么人?”这孩子瞧着面善呀。和帝以做皇帝的脑子与记忆力,略一想,就找到了源头。
“回陛下,正是家父。”明煦放下笔恭谨的行礼回话。
“你倒是与你父不像。”和帝仔细端详明煦的眉目,话里听不出意味。
“学生惶恐。”明煦没起身。虽然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但子不肖父,总归不会是做爹的错。
“有何惶恐,你起身。”皇上似乎轻笑了一下,待明煦起来,又道:“朕记得你泰山是泰宁十年的探花郎?”
“回陛下,学生泰山林海林大人确实是泰宁十年进士,太上皇授探花及第。”明煦乖乖回答,说完了才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如此甚好,你坐下写罢,得朕的几位爱卿看重才好。”和帝留下这么一句就重新走回堂上。
“……”明煦坐下继续誊抄,想到祖父说殿试不妨放开了写,再想想皇上话里的暗示。他不觉自己有探花之能,但意外之喜的现实就发生在眼前,他倒也不至于妄自菲薄。
所以问题来了,几位考评大人们能让他进前十吗?按照惯例只有几位考官评出的前十名才有资格进入皇帝的眼,然后再由皇上选出个一二三来。
如他所想,这边几位老大人也是疑惑的对视几眼,皇上这是看上了这个小子,想给个探花?
大学士周大人是这次的主考官,见皇上这动静不免心里思量:既然得了皇上青眼,又是明榭的孙子,他自己能在会试中排第七,将他选进来似乎也无妨,殿试名次虽然还有变,但总体变化不大,皇上想点这孩子做探花,那就让皇上点吧,状元需要商量商量,探花就让皇上高兴高兴吧。
周大人做好了心理建设,结果看到糊名后写着“柒”的卷子,陷入了沉思,果然不愧是小孩子么,写的着实刁钻了些,又将卷子传了一圈。
不过明煦可不知道几位大人的纠结了,在争分夺秒的答完试卷之后,出了宫门就被上前搭讪的同榜给拦住了,以后同朝供事,倒不好推辞。
应酬来往之后,待他回府,已是深夜了,于是直接回房休息,明日再拜见长辈。第二日照常去宋氏处请安,宋氏对他昨日回的晚没说什么,反而颇有些神秘的把他拉到身边。
“我儿前些日子忙着考试,我怕耽误了你,便没同你说。”宋氏笑道:“你眼看着成家了,这些年用心读书,你不在我身边,身边也没个添香的,以前也罢,如今成婚在际,却不好在媳妇儿面前丢了丑,母亲做主给你安排个人教教你。”
“……”明煦听懂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他能说之前宋氏听说在江南安顿下来之后他主动不要丫鬟,甚至怀疑他好男色吗。
看懂了儿子的眼神儿,宋氏胸腔提了一口气儿:“你莫不是以为我给你安排了个通房?在儿媳进门前夕?你娘在你眼中难不成就是那等蠢妇不成?”宋氏显然是真气着了,不停地抚胸口。
吓得明煦赶紧咽下那句“难道不是吗?”上前拍宋氏的背给他顺气:“当然不是,母亲素来最是聪慧恪礼的,儿子怎么会这么想,母亲若这么想我,才叫我伤心呢。”
见他撒娇卖痴,宋氏又气又笑:“不过是个丫鬟,服侍我儿一场也是福分,给些银钱遣出去便罢了,怎么也不能摆在奶奶面前不是?”
“母亲”明煦顿了一下,委婉道:“我晓得您是为我着想,但着实不必如此,那丫头便是拿了银钱出去亦不好嫁人,甚至可能因着我的缘故孤独终身,倒是我的因果孽事了。”
宋氏不为所动,仍在劝:“我儿还年轻,须得知道这世上没那么多两全之事,府上给她的银子够她一家富足一生,这差事小丫头们可是抢着做呢,我是瞧那姑娘清白,又是个好模样,才给了我儿。”
“母亲,我不需要她们来教我,我也不喜欢。”明煦眼底适时露出些许清高,一副丫头婢子们不配上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