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同人）[花邪]There You Will Be with Me+番外(12)
“你当心。”吴邪退出去，开了夜灯和床头灯，浴室里很快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拿手机随便玩着游戏，留意着浴室里的动静。
“天真？”
吴邪应了一声，他还以为张起灵不会叫人绰号的。
“能帮我拿下T恤衫吗？在床头。”
吴邪爬起来拿了衣服，应该穿了很久，洗得软而散，张起灵很多地方的确各种不讲究。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吴邪把衣服团一团，塞在张起灵手上。他很快收拾好走了出来，浩然的薄荷雪松气息驱散了酒精的颓靡，除了脸色不太好，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份内的。”
张起灵笑了笑。吴邪惊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张起灵笑，甚至一度觉得笑对于张起灵来说也是多余动作的一种。张起灵的笑有种天真而特别的撒娇劲头，让他错觉所有的冷酷威严桀骜霎那间蒸发干净。
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温柔。
“晚安。”张起灵说。
“晚安。”
这一折腾加上薄荷气味提神，吴邪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平缓而绵长的呼吸声一直在耳畔，类似海洋均匀的潮汐，无数次地抚慰着他，让人觉得寂寥而宁静。在虚无的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人形。那双眉目含笑的桃花眼，如初见般令人难以忘记。吴邪想呼唤他，却发不出声音，人形困惑而委屈地注视着他。我……
人形忽然又笑了。墨迹般的黑色在他胸膛浮现，迅速侵蚀起他的身体，逐渐形成凶兽的形状……吴邪骤然惊醒。张起灵正坐在写字台前，轻轻敲击着键盘，屏幕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勾勒出他的轮廓，竟然像梦境一般清晰而迷惑。他手边放着一杯水和一板胶囊，估计是又吃过一次药。吴邪看一眼床头钟，八点，他才睡了四个小时。张起灵呢。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没有。自然醒。”吴邪按亮灯。
张起灵在忽如其来的光线中眯了眯眼睛，然后继续打字，“这次的配送商我推荐了江海公司，他们已经初步同意免掉军区下两个财年的服务费，共计两百万。这样我们和FD就扯平了。”
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吴邪对南大区的代理商没太多概念，江海听着倒有些耳熟。
“我邮件马上出来了。知会你一声。”似乎是察觉吴邪的疑惑，张起灵解释，“江海代理FD多年，恩恩怨怨不少，此外一直想拓宽业务，跟我私底下有些接触。这次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储存也会是江海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没储存设备一直是FD的心头之恨，江海八成是已经和FD撕破脸，一时又调不了船头，除了MDD这根稻草别无选择，再加上储存这根胡萝卜诱惑力不小，最终两利相较取其重让出了两百万服务费。就不知道黑瞎子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军区内部评标会召开在即，张起灵一定是想尽快敲定代理协议，确保消灭价格劣势，再把这个信息准确地传递给客户。这次他统一的是储存产品和代理商的需求。这么分秒必争奋不顾身，颇有解雨臣当年夜奔的神韵。张起灵发完邮件，看看时间，又开始打电话。吴邪默数着节点，代理协议的每一个分支都被他考虑在内，一个接一个控制点，每一个他都能根据对方的立场说出合适的言辞，到王胖子时甚至配合他的低级趣味哈哈了两下，最后是霍老大。因为霍老大之后的节点已在部门外，只有她才掌握足够的影响力和资源，已经轮不到张起灵出面。张起灵把现状、解决方案和结果说完，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回答，“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说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部分，而我的结论一定是负责任的。”
吴邪不由侧目。这关键时刻绝不软脚霸气四溢也挺解雨臣的。“嗯，谢谢老板。”
“没变，还是很爱喝。”
彻底收线已是九点，张起灵喝了口水，皱了皱眉。
“吃早饭去？”吴邪建议。
他们在自助餐厅碰到了黑瞎子，他也是一脸饱受摧残的样子。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晨曦落在眼前，有种光明温暖的错觉。想想张起灵和黑瞎子估计都只能喝白粥，吴邪也没好意思拿培根煎蛋之类的。视野所及是玻璃幕墙外的灌木，不远处是熙熙攘攘的早高峰，美妥乐广州办所在的大楼正反射逐渐强烈的阳光，晕出一道夺目光辉。昨夜的硝烟袅袅散尽，而今天的厮杀正在展开，不过已经不是他们的战场。就像张起灵所说，他已经做了他所有能做的部分，竞争对手的累累白骨堆积的胜利阶梯是否能继续延伸，控制权已不在他手中。吴邪心不在焉地抿着粥，张起灵坐在他对面，也在一勺一勺努力吃着。
过于英俊容易让人产生疏离感。其实说到底，他也不算面瘫，会生气，会皱眉，会咬牙，会笑，会一脸虽万人吾亦往矣地吃东西，会撂狠话，会说晚安谢谢麻烦你。张起灵一碗喝完，就把手肘支在椅背上，撑着下颌看着外面。看，还会摆娇气姿势，一点不嫌多余。生病真会让人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黑瞎子问，“你们内部搞定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反问，“你们呢？”
“你说呢？”黑瞎子笑了笑。
吃饱后又各自回房间跟进。主要是张起灵在盯着各级沟通和批准，偶尔让个网络给吴邪用。吴邪边写着安徽的培训教材边瞄着邮箱，张起灵的邮件里要运营团队支持，要市场部推广，要渠道部加快开代理商，一层一层都获得了支持。很聪明，TPZ成了他最好的筹码。张起灵很平静的样子，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运筹帷幄。 到了中午，霍老大表态了，说她已经和江海公司的老总盘马沟通过，达成了合作意向，烦请总部各团队配合，以期顺利拿下华南军区。张起灵确认了邮件，打电话给吴三省把情况扼要介绍了遍。吴三省似乎也很兴奋，问了几个问题，张起灵一一作答。挂机，张起灵转向吴邪，“我们接下来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做了。”
吴邪点点头。明天评标会议，只有吴三省会去，其他人原地待命，等最后宣判。
死或生。
墓志铭或通行证。
怀疑或信仰。
一无所有或拥有一切。
只待明天。
第二天吴邪醒得很晚。也许是前一晚累极了，也许是潜意识在躲避，售前工程师也有指标和达成，也会考察业绩，但他之前一直呆在销售身后，这是他第一次全程参与，第一次直面所有的压力。很困难，但回望一路的披荆斩棘，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险。他完全可以坦然回望。
张起灵在写字台前对着电脑，右手握鼠标点着什么。
“是不是总部有新反馈？”吴邪直起身，睡眼惺忪看着他。
“我没在看邮件。”张起灵说，“我在扫雷。等结果。”
吴邪瞄一眼手机，十点过，评标会议开始了半个小时。服务器第一个唱标。那么……手机震响，张起灵看了看。
很久很久以后，吴邪都能精确到毫厘地回忆起这一刻。每一缕光，每一颗空气里的浮尘，每一个转瞬。让人心醉也让人心碎。
张起灵微微地笑起来。
“中了。”
第十二章
除了PC给了某国产品牌，美妥乐在广州军区标大获全胜，每开一个品规，消息都在第一时间由吴三省传出，再由这支临时组建的应标团队迅速传递给所有相关人。MDD旗开得胜的消息马上得到了回应。因为是TPZ赢的第一个大单，霍老大特别鼓励了一番，希望其他大区能够重拾信心。接下来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不过都是各个产品部门内部的事了，众人在广州依依惜别，各自返回常驻城市。
杭州的冬天总有种水汽氤氲的暧昧感，吴邪拖着行李，走出到达口就哆嗦了一下，有些怀念广州带着薄薄暖意的熏风。这算什么，反认他乡是故乡？
解雨臣照例来机场接他。他穿一件浅灰大衣，小立领敞开，露出一截樱粉色衬衫，无懈可击。吴邪放了行李，坐在副驾，摸一摸他的脸，“瘦了嘛。”
“嗯，为伊消得人憔悴。”
“为谁啊。”
“谁啊？”解雨臣右手捏住他指尖，左手熟练打方向盘出了停车位。
“手怎么这么冰。”
“也没有很冰吧。”解雨臣收回手。他的确瘦了，以往清秀柔和的脸颊线条微微凹下去，眼下也有阴翳，隐隐有些疲倦的感觉。安徽的情况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何况年纪轻轻就任大区经理，内部压力也绝不轻松。这个骄傲到极点的人，吴邪见过他困兽犹斗般在房间里逡巡，见过他气急败坏摔碎电话，见过他脚步踉跄差点一软跪倒在地。但他从来也不说。转身又似乎游刃有余。解雨臣真的很不愿意展示自己的内心，所有的犹豫彷徨痛苦挣扎。从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