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儿,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剑,心想我果然对剑非常不擅长、十分搞不定,这种时候都还能走神发呆,想完明早吃什么,又想这个男人在这样认真生气的时候居然也很好看。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怒火和杀意,脸颊因为常年锻炼而微微凹陷,越发显得五官轮廓分明。在灯光朦胧的夜晚中,那种剑拔弩张的力量感、压迫感再加上这张俊美的脸,交织出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承认吧林中月,会喜欢这个男人的你也是个变态。
“露娜——!!”
他的身影倏然即至,而剑光更快;瞬息出招,剑意绵长。
我勉强架住这一击,但半边身体都被震得发麻。不太舒服,我皱眉瞪他,只看到他比刚才更加怒意高炽的眼睛。
“再不让开的话,我就真的——”他使劲一咬牙,“给我换个武器啊笨蛋!!或者到一边去!!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的,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的,听懂没有——露娜!!”
铛铛铛——
我听见一连串击剑的声音。
“你就非要用剑吗——你到底在想什么!!!露娜!!”他一幅又急又气的样子,“行行行,你想用就用好了,但你的异能呢!!你不是很骄傲自己的异能吗!!就你这种剑术白痴还想跟我打什么!!就这么想死吗!!”
这个没文化的傻逼鲨鱼。我要用剑,当然有我的用意嘛。
我说:“不是说了我就是要阻止你嘛。而且我就想试一试……”
“试个头啊试!!你想学剑也好怎么样也好,回了意大利我都陪你行不行!!”他暴怒,抬手又是一片剑影如骤雨,“现在给我让开!!”
我发誓,就算我失忆了我也可以发誓,刚才一分钟里斯贝尔比·斯夸罗说的这几句话,一定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他对我说过最好听的话。突如其来、意料之外的好听,搞得我还乱感动了一把。
“哇斯夸罗你居然都学会哄女人了,”我很感慨,“感觉你变坏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拈花惹草去了?”
“……拈花惹草个鬼啊!!!气死我了,我真的要砍了你!!白痴!!!天天想奇怪事情的笨蛋!!”
这场以剑对剑的比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像我说过的,如果不是斯夸罗有伤在身,或者我傻不拉叽地非要用自己很不擅长的武器,又不肯过多倚仗异能,这场战斗早该结束了。而不是像现在,我一剑脱手,险之又险避开他的攻击,却免不了狼狈地跌坐地上。
有点累,头也很疼,我坐地上了就不太想起,于是抬头问:“那么,你要杀掉我了吗?”
他勃然大怒,一脚踹飞边上一块大石板,再在石头轰然落地的声音里两步走过来,扯着我衣领就把我拎起来。真是粗暴的男人。
“玩够没?”他看我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当场掐死我,牙齿都咬紧了在磨了,“白痴,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的,我说过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做到?你就非要惹我生气吗!!”
头好痛。我不大高兴地拍开他的手。
不过我必须承认,这句话细细想一下……也挺好听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后面还有
第38章 (36)
“……回去再跟你算账,笨蛋。”他忍耐地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一眼屏幕上的XANXUS。那时候局面基本已经再次反转,粉色头发的切尔贝罗已经确认XANXUS被彭格列指环所拒绝,这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继承彭格列首领之位的资格。自然,这时大家也都已经知道原来XANXUS并非九代目亲生。
搞了半天,这怎么整得跟家庭伦理剧一样。他们以为他们是在演火影吗,一切纠纷都起源于一个偏心的老父亲?要我说九代目对这个唯一的养子够好了。果然斯夸罗说得对,我无法理解他们愤怒的来由。如果说,这愤怒是源自对“出生论英雄”的不公之感,那他们仗着自己是杀手就横行霸道、动辄索人性命,这事儿也没公平到哪里去。做人不要这么双标好伐啦。
我要声明一下,虽然斯夸罗表现得一副厉害上天的模样,仿佛他只是轻而易举挫败了我,但事实上我们可算两败俱伤。我坐地上起不来,他也没好哪儿去,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眉毛也紧皱着忍痛。看来住院这两天给他养好的伤,又在刚才的打斗里抵销了。
“XANXUS……”他有些焦急,又有些无奈。
我笑了一下,调侃他:“大局已定哦?”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笨蛋!!”
“说得就像你如果赶过去就可以力挽狂澜一样。”
“那是当然的!!”
“明明已经虚弱到只能在这儿欺负欺负我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喂!!少跟我装可怜撒娇了!!明明是你自己任性!白痴!天天想些有的没的的笨蛋!!”
“哼。”
“哼什么哼!!!不要以为哼一声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回去跟你算账!!”
我很想再呛他一句;我呛人可是很拿手的。但头痛越来越剧烈,连肺都开始跟着痛,我一张嘴,还没开口呛人,就开始咳。
咳嗽的声音没啥好描述的,就是抑扬顿挫节奏不断变换的“咳咳咳咳”;咳嗽者本人——也就是我——感觉头更痛了,视线有点模糊,不过也能看到咳出了血。据说咳血还挺严重的?内脏出血?
“……露娜?喂露娜!!你怎么样了露娜!!”
果然是白痴鲨鱼,我都咳成这样了要怎么说话嘛。我想摆摆手示意我没事,但头痛肺痛哪里都痛,咳嗽还停不下来,吐血也是一口接一口。现场可能有点吓人,因为斯夸罗的声音——他的声音有过这么慌乱的时候吗?
不知道,我失忆了嘛,不记得的。
“等等,等等不要这样……喂等等啊!我带你去医院!露娜,喂露娜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他的声音像隔了雨,遥远模糊,带着泠泠凉意。我在尽量呼吸,嗅到的是血腥味,还有他胸膛上温暖的气息。
夜色和灯光和尘埃,我看见这些东西模糊成一团;最清晰的还是他的轮廓,尽管也是朦胧的,但笼罩着我的——毫无疑问——是他的温度。还有长长的、月光一样的银色头发。在这么近的地方,真好啊。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他。但咳得这么厉害应该怎么开口呢,伤脑筋。还是尽量试一试吧。
“斯夸罗……你不是问,咳咳咳……为什么我要用剑吗……”
“那种事情之后再说!!闭嘴白痴!!把精力给我留着,不准睡觉听到没!!”
“就是……我想试一试……”我没理他,因为上回就是有话想告诉他,可是飞机坠毁太突然,也就没来得及对他说,这一次不可以拖了,“试试……你全心全意追求的剑,咳咳咳……究竟是什么呢……”
“我……理解不了你和XANXUS那样的人……咳……但是我知道,其实你跟那个人也还是……不完全一样……”
“你一直都……看着……剑术本身……而不是,咳咳……想用剑去达到什么目的……”
“我想……如果只是这种纯粹的……咳咳咳咳咳……也许我可以……稍微明白一点……”
“其实对我来说……对我来说……咳……”
“只要还有一点可能……如果我能……给自己找到一点理由……”
“我也不想……咳咳咳……也不想离开你……”
我想要爱。我想去很爱很爱谁,我想要被谁很爱很爱。可是爱不能强迫;不能强迫有,也不能强迫没有。我依旧想要离开黑手党的世界,我依旧想着要上班、挣钱,在一个平静的小地方买一套房,用一整个房间放书和电影DVD,还要省钱买一套很好的音响和耳机。要养一条狗,是叫托托森的金毛;要有一片花园,种满不需要太费心打理也可以开得很好的花。或者草也行。生命没有贵贱。
但是……
但是。
那些都是我的愿望,是仔仔细细规划出的、能够写下来的愿望。斯贝尔比·斯夸罗不一样。他是突如其来,是横冲直撞,是不讲道理,是讲不出来的、不应该的、不合理的。但是我爱他。
爱这种东西……也许就是这么不受控制、不讲道理。推翻一切理智的规划,无论走出多远也依旧忍不住回头。找一切可以找的借口,编一切可以编的理由,归根结底其实不过一句:我想要跟他在一起,哪怕只多一秒,只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