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拿我西北行营当成收破烂的了。”贾代化被兵部这骚操作给恶心的不轻。不过正好他已经到了西北行营,按例该给皇帝写折子报到,此事可以扯上一篇。
至于兵部会不会再次背锅,贾代化会管吗?反正他的奏折会大大方方的由兵部代呈,兵部敢截下才算是有胆。
“将军,这七十六个人,除了四个一来便按着咱们的规矩行事。剩下的只是面上遵从。”张贾说起来说有气:“咱们吃饷的,一向有一说一。不想来西北行营就别来,来了就得遵着西北行营的规矩。添了这么些货,天天跟他们打嘴皮子官司,算怎么回事。”
算怎么回事,想让你们打败仗。贾代化从见过凉州等三州守将,就知道等着自己的是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皇帝做到这一个程度。这已经不是掺沙子,而是想让西北行营直接变成一盘散沙。
为了清除异己,皇帝就不怕北戎人攻破边关吗!还是他以为有凉州三州在,足以在西北行营大败的情况下,还保北戎人突不破第二层防线?
不是贾代化瞧不起孙猛等人,自己来西北行营两年有余,那三个货就没正经与北戎交过几次手。真刀真枪干起来,将官还好说,兵士们敢不敢砍人都两说。
这不是现在想的事儿,怎么重新把西北行营收拾成铁板一块,才是重中之重。贾代化放张贾去张罗晚上加餐之事,自己坐在椅子上想了良久。
拿起纸笔,贾代化写下自己到西北行营后的第一道奏折:臣贾代化恭请圣安……
折子写完,也到了晚饭时分。张贾知道老兵们都想见贾代化一面,便将晚餐的地点设在了操练场上。自然不可能五万人都挤到一起,各营在各营的地盘,大家却没有动筷,静静的听着中军的动静。
贾代化站在自己的座位之上,举起手里的粗碗:“兄弟们,贾代化活着回来了,还想跟着贾代化上阵杀敌的,干!”说完自己一饮而尽。
老兵们等贾代化饮后,也高举自己的粗碗,向贾代化一敬,齐道:“干!”扬脖子一口喝干。新人们看着老兵的动作,机灵的一齐举碗,呆愣一点儿的动作慢了半拍,也都把酒喝干。
等大家饮尽,所有老兵与将官们突然一齐大吼一声:“吃!”端的是气壮山河。
这一声传的远远的,其余四营都听到了,老将官与老兵一齐,举起自己手里的粗碗向中军一敬,齐喝:“干!”喝完后从一营开始,大吼:“吃!”接着三营依次喊出,把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将官与新兵看的真发呆。
自己来的真是以少胜多的西北行营吗,别是吃货营吧。主将归来不训话、不煽情,举碗就干,拿筷子就吃。不管是将是兵,筷子动的飞快,生怕抢不到下一口似的往嘴里塞。他们要是上了战场,难道靠着自己一张嘴,把北戎人给吃败喽?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这是西北行营重新配齐人员后的头一次加餐,新将官想借此向贾代化敬酒,才发现除自己刚才喝干的那一碗,再不到一滴酒水。
有能说得上话的老将官见他们四下里找酒,嘿嘿笑着制止:“甭找了。西北行营的规矩,酒只一碗,饭管够。”说完又飞快的挟起一大块肉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快吃吧,一会儿肉也没了。”
新将官听的眼珠子都直了,想不通这样的一群吃货,对贾代化那么驯服,是不是因为贾代化给他们吃的好吃的饱。
兵士那里就没有将官们矜持,新兵悄悄的问老兵:“咋就一碗酒,好不容易让喝一回。”
老兵鄙夷的看问的人一眼:“你还想喝够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界,要是人人喝够,个个烂醉,北戎人突然打过来怎么办?”
是这个理儿啊。问的人不说话,没来得及问出口的心里也觉得主将想的周到,难怪西北行营从未让北戎人跨进疆域一步。
这规矩其实是原身立下的,贾代化觉得仪式感很强,有助于增加凝聚力,也就照本宣科一番。效果很是不错,有几个张贾说的刺头,见贾代化一点儿也没搞特殊,看他的眼神里已露出亲近之意。
不过这远远不够。第二日军号一响,贾代化已经站到了中军训练的演武台上,静观着各营的动静。老将官们出来的很快,好些新将官都是等着兵士们到齐之后,才慢条斯里的走上演武场。
无一例外,见到贾代化已经到了,这些人的眼里是有些惊慌的,不过很快就镇静下来,快走两步归位后,等着听贾代化训话。
贾代化只看张贾:“你就是这么给我带的兵?!”
“张亮!”贾代化叫了另一个老将官的名字:“张贾治军不严,该如何处置?”
“杖责十军棍。”只是统领的张亮,一点儿也不怕被张贾这个副将报复,直言刑罚。
“行刑。”贾代化也没有二话。
两名兵士跑上演武台,直接把张贾按翻在地,举棍便要行刑。都统陈明见了上前一步:“棍下留人。”
你是要跟我唱戏吗?贾代化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又问:“张亮,干扰主将治军,该受何刑?”
“视情十到三十军棍。”二愣子一样的张亮,声音不是一般的大。
“为将者,不身先士卒,杖十军棍以儆效尤,干扰主将治军,杖二十军棍。二罪并罚,杖三十军棍,念你初犯,免十军棍。再有求情者,加十军棍。来人,行刑。”
又跑上来两名兵士,利落的把陈明也扑翻在地。新将官们被如此严厉的刑罚给惊着了,没有一个敢出声为副将与都统求情。
噼里啪啦的军棍声回响在军营上空,一起传出的,还有陈明呼疼的声音。张贾死死咬着牙,手抠的演武台夯得平整的泥地,生生出了个窟窿,愣是一声都没吭。
“所有到的比兵士晚的将官,出列!”贾代化的脸阴的如水一般,一声令下,那些到的晚的不由都向前一步。
“好,很好。”竟有五十多人到的比兵士还晚,贾代化想不发火都难:“你们是来当官老爷的,上了杀场是不是得让兵士抬着你们,还是北戎人会给你们时间让你们梳洗更衣?”小样的,今晚不给你们安排一次紧急集合,算我已经老年痴呆不记事儿。
刀子一样的话,说的那些将官们个个低头不语。他们陆续调到西北行营的时候,陈明已经就任都统了。虽然营务都在张贾手里,可是陈明没少仗着自己与张贾品级相同,给迟到的将官求情。
这就是新来将官来迟的根本原因。贾代化清楚,这些将官心里也明白。现在贾代化回来了,陈明不给张贾求情还能躲两天,现在想接着收买人心,也得看贾代化同意不同意。治军先治将、严兵先严官,可是新时代我军的优良传统,到了这古代一样好使。
张贾只被责十军棍,晚来的将官出列时,他已经被打完了。兵士放开他扶他起来,并不退出演武台,因为贾代化已经开始发号施令:“晚来将官,趴下。每人五军棍。明日再晚,十军棍。后日还晚,滚出西北行营。”
第150章
没有一个新将官敢不趴下, 他们相信自己要是不听贾代化的, 他现在就敢把自己踢出西北行营。这些人在原来的军中或升不上去或不招上官待见,要是再被踢出西北行营, 身上的官袍也不用要了。
哪怕西北苦寒, 哪怕还有北戎之威胁, 可是从兵士到将官,这些人都是用命、用血熬出来的, 没了官袍就什么都没了。
不是没有怨气的,现在却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贾代化相信,今晚一定有人去安慰这些被责罚的将官。这样多好,能一下子看清哪些是心怀异想、哪些是墙头草、还有哪些单纯就是不畏上。
贾代化想象着晚上精彩的好戏,嘴角噙笑的看着行刑的兵士, 噼里啪啦的依次打过去, 觉得这声音还是十分悦耳的。等到行刑完毕, 贾代化看着一个个呲牙咧嘴爬起来的将官,笑了。
这笑看在别人眼里如何刺眼,贾代化不在意, 他是真的想笑:看看张贾与这些人的对比吧,受了十军棍的张贾,现在已经没事人一样慢慢走动起来, 为的是消散一下被打出来的於血。可是新将官们呢,一个个嘴撇的跟个瓢似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挨了军棍。
对比, 新旧将官明显的对比,让贾代化心情不能不好,嘴上也不能不笑:“我问你们,现在可能带着兵士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