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还不服气:“可是叔叔还带了银子回来。”
薛沛心里暗笑:“这就是为何我要让你叔叔科举的原因。你叔叔一心待咱们,哪怕咱们落魄了,也不嫌弃,还巴巴的送银子来。所以儿子,日后你要带眼识人,不是平日说的好听的才是对你好,要看你落难的时候,谁帮了你才行。不过你放心,为父让你叔叔去科举,就是在投桃报李。”
薛蟠想不通投桃报李为什么不是给薛襄银子,而是让他科举。薛沛就告诉他,这世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为什么唯有读书高呢,因为读书之后可以做官,做了官之后就是人上人,别人就又过来巴结着你,而不是上你家里来给你难堪。
薛蟠抬头向薛沛道:“父亲请的先生什么时候能来,我要读书,我要科举。”
薛沛听了很是欣慰的点头:“好孩子,薛家能不能重新兴盛,就指望着你了。”说的薛蟠热血沸腾。
其实薛沛早想好了薛襄两个人的先生人选,还是受了薛襄媳妇姓氏的启发。他记得原著引子里头,甄士隐的妻子,好象就是姓封,让薛襄回去跟他媳妇一问,竟与薛襄媳妇是同族姐妹,现嫁到姑苏城去了。
哪怕多年没有什么联系,可是薛沛还是让薛襄修书一封,请甄士隐来给薛襄、薛蟠做先生。听到甄士隐的姓儿,薛襄还有些不愿意。不过薛沛只说自己早听过甄士隐的大名,与甄应嘉虽是同族却已经早不往来,是个学问好人品佳的人物。
薛襄听到薛沛对甄士隐如此推崇,还真给甄士隐去了封信,言明自己拜师之诚,又说自己现在家道败落,因为原来是商户,所以寻师不易,只好厚颜向一面未见的亲戚求助。
后头的话自是薛沛让他加上的,因为薛沛知道人家甄士隐自己不差银子,不能以金钱动之。可是这个人又是个心性大方的,也喜爱读书上进之人,加上有封氏这层亲戚关系在,最重要的是甄士隐有些以历,与薛沛薛襄有些相似,说动甄士隐来做先生,总有六七成的把握。
也该薛沛走运,甄士隐接到薛襄写的信时,正是贾雨村拿了他的资助不告而别的关口。就是心性再豁达的人,对贾雨村这样的行径,心里总有些气闷。现在收到薛襄的邀请,倒让甄士隐起了游历之心。
因不放心封氏,想着薛襄的妻子与自己妻子同出一族,便商与封氏,想着一起到金陵看看情况。姑苏离金陵又不远,一日尽可到得,封氏也就同意了。
只是到底是要长行,总要收拾几日,家里也要安排一下,所以甄士隐已经回信,说是九月初十日前后才能到来。那时正好忙完了秋收,薛沛觉得完全来得及。
谁知第二日王子胜家的一个婆子,竟然来到庄子上求见薛姨妈,薛蟠直叫打出去也没用,早让薛姨妈派人迎了进去。薛蟠不放心,紧赶慢赶的到了正房外,听到那个婆子正指责薛姨妈,说她眼里没有兄长,竟让昨日那个管事娘子自己走回金陵。
若是平安走到金陵也算了,谁让那个管事娘子来的就不早,平日又不惯走这么长的路,走到城外时城门早已经关了。本有心想找个客栈,可是城外哪有那么好的客栈给她住?没等她找到可心的客栈,就让人给抢了。
抢人的着实可恶,不光抢了银子,连外衣也没给她留一件。那个管事娘子,今日就穿着里衣,走了大半个城才到了王子胜府上,简直丢人丢遍了整个金陵城。
这还得了!王子胜觉得薛姨妈这个妹子简直就是个灾星,谁挨着她都得倒霉,没见人管事娘子好心好意来给她送信,都能让人抢了?所以薛家银子让人偷了,也不是别人的毛病,都是薛姨妈这个灾星自己惹出的祸。
薛姨妈除了哭,还能做什么?薛蟠可没哭,他进屋就把那个还大言不惭指责薛姨妈的奴才给踹倒在地:“谁家的奴才敢指责主子,舅舅府里还真是让人开眼。既然这么看不起薛家,那就不必再往来了。快给我把人赶出去!”
来人自是认得薛蟠的,知道他是个霸王的性子,以前见了薛蟠,那也是点头哈腰少爷少爷的恭敬着。可是今日她是来替主子教训薛姨妈的,怎么能失了颜面?自然想站起来跟薛蟠理论。
可是此人却忘了,就算是薛家再落魄,此地也是薛家的地盘,而薛蟠更是小主子,说出去的话还是有人听的。于是没等理论,已经被人拖着扔出了庄子。
薛蟠还不解气,向着薛姨妈又是一通嚷:“都说了不要再与这些人往来,妈怎么就是不听。现在让个奴才在自己家里指着自己数落,妈心里就好受了吗?”
薛姨妈自然不好受,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光婆家失势,娘家不给力,就连亲生的儿子也看不上自己。她图的是什么,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没人管薛姨妈的日子还能不能过,薛沛知道甄应嘉已经再不能蹦跶,心里大石落地,不再担心甄应嘉再下暗手害自己,正想着怎么把庄子改成桑基渔溏呢。
因为薛沛只是知道桑基鱼溏的大体原理,所以他并没有把庄子里的地都一股脑的改建,而是先用十亩地做试验。薛襄与薛蟠问他,为什么要建这个,就说是自己看书看到了,想着试验成了可以增加收入。
其实一心想享受这一世的薛沛,哪愿意自己吹风晒太阳的亲自看着佃户干活,还不是薛成让他给派进京里送信去了?不派薛成不行,薛沛就算已经打定主意窝在庄子里一辈子,可是也得保证自己能安静的窝一辈子,京里必须得有个消息来源。
薛成在京里人头熟悉,薛沛便把自己早就收进空间里的两张铺子的地契拿出来给他,让他进京去找可靠的人打理铺子,赔赚先放到一边,每半个月往庄子里送一封信,说说京里的大事是必须的。
对于薛成看到地契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薛沛还是满意的——薛成是祖孙四代做薛家大管家的人,知道主子些秘密不是什么难事。能替主子保守住秘密,对主子不合常情的吩咐不问不多言才是难事。
当日薛沛刚穿过来的时候,不是没怀疑过薛成是不是皇帝用来监视他的人。可是从第三封密折被无声无息的取走之后,薛成的嫌疑就解除了——那时薛成全程陪在薛沛身边,连个做案时间都没有。
等到罗老爷向薛沛要的人里没有薛成,薛沛才正式放下心来用薛成,对薛成现在的表现可不就很满意吗。只是把这么一个满意的人派出去,薛沛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多培养几个忠诚的下人,否则自己一点点拿出东西来,不光薛成□□乏术,薛沛自己也不愿意操那么多的心。
薛沛现在带的是薛沛的大儿子薛坚,这小子干活不惜力,就是脑子不如他老子活泛,得支使到了才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薛蟠对薛坚就不大满意,跟他说话的时候老大的不耐烦。薛沛对此全当没看见——归根到底,薛坚与薛蟠是主仆,主子用什么腔调对奴才说话,都不是奴才不忠的理由。要是薛坚因为薛蟠的态度不好,就起了什么心思,那他也别想着自己将来接替薛成是理所当然的事。
第88章
好在观察了几天, 薛沛发现薛坚对薛蟠怎么跟自己说话,都觉得理所当然, 还为自己不以讨得小主子欢心而苦恼。偏偏嘴又笨, 不会跟别人一样奉承薛蟠, 以为自己只要把薛蟠交待的活做好了, 薛蟠就能喜欢他。
等到薛蟠再一次训斥薛坚没把活做对的时候, 薛沛便把薛蟠叫着回庄院,一边走一边问:“你可是觉得薛坚太笨?”
薛蟠就点头:“明明已经跟他说得明白,可他就是做不好。”
“那同兴同福几个人做都没做, 怎么不见你训斥他们?”薛沛又追问一句。
“同兴同福几个是要服侍我上学的, 并不是做粗使的。”薛蟠觉得几个人没有可比性。
薛沛听了摇头:“这才几日, 你就忘了我说的话了?所以把这几个小厮给你留下,是想着他们除了服侍你上学, 还能帮着干些活计。可是现在那几个奴才不光不帮着干活,你都忙着, 他们还想引着你下河摸鱼上树掏鸟。引不动你就挑干活人的毛病,可见不是个好的。”
薛蟠这几日心里正不自在, 听到薛沛这样说,虽然不敢反驳, 脚下却用力的踩地, 走的噼里啪啦一路烟尘。薛沛知道他这是看着半年的租子收回来, 竟然只卖了一千一百两银子,比起预计的还少了二三百两,有些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