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在深冬季节把水泼在我的被子上,会抢走我的吃的,会打我,把我关在收容院里的小黑屋里,拽掉我金色发亮的头发。
甚至在玛利亚修女布施的那天,把我带出收容院,企图把我卖掉。
因为我似乎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因为我融不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团体,反而能成为他们团结的催化剂。
而我也不是吃素的,我的被子湿了,我就去找最疼爱我也是最严厉的吉娜修女,她会把我抱在她温暖的被窝里,第二天罚所有人没饭吃。
如果我被打了,被抢走什么东西,我也不会直接去告状,因为那样很不讨人喜欢。
我只会默默地坐在修女必经的路上哭泣,然后她们就会发现我身上的伤痕,或者是被抢走东西的一角。
时间久了,他们就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付我。无非是从我旁边过的时候,狠狠地踩我一下。或者是人多的时候,捏住我的肉用力拧一下。
这无所谓,如果哭闹,反而像是小题大做。
就在我差点被卖掉的那天,收容院的几位修女们发现后都很着急,直到我自己跑了回来。
我并没有揭发他们,因为如果我愿意,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此后,他们收敛了许多。
直到我六岁的某一天,玛利亚修女告诉我们,霍兰夫妇要到我们收容院挑一个孩子来抚养。
在哥谭,很少有人愿意抚养别人的孩子,除了那些在世界儿童日收养小孩以此来彰显自己仁慈的上流社会。
每个人都想抓住这次机会,于是看起来最有可能被收养的我,又成了众矢之的。
在霍兰先生与夫人来之前,他们偷偷地把吉娜修女给我穿的漂亮衣服撕破,把它弄脏。
他们拽我的头发,用肮脏的手去糊我的脸。
于是我就那么狼狈地出现了,衣服又脏又破,头发凌乱,唯一漂亮的脸上还都是脏污。
但是这阴差阳错地让霍兰太太对我有了怜惜,因为只有我那么狼狈,看起来又那么瘦小坚强,所以她觉得我在这里可能是过得最不好的那一个。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景,美丽端庄的霍兰太太抱起我,对一旁西装革履的霍兰先生说,“我们带这个小可怜回家吧。”
最终,我被霍兰夫妇决定收养了。
因为各种手续,不确定要养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而没有装好的房子,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霍兰先生会在下个周六来接我回家。
那天晚上,乔治受她表姐苏珊娜使唤,把我堵在墙角,他用脏兮兮的手抢走了霍兰太太给我的手帕,恶狠狠地对我说,“小怪物,你最好跟玛利亚修女说你不要去霍兰先生家。不然下次他来的时候,我们就告诉他,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孩,而是一个怪胎,没人要的怪胎!”
乔治,我真怀念他,还有苏珊娜。
这个父母死在有钱人家车轮下,而亲戚都不要的小孩,和生下来就是残疾而被抛弃的表姐苏珊娜。
他俩是整个收容院里最讨厌我的人,也是欺负我最多的人。
我约他们第二天在往年举办运动会广场附近的树林里见面,我在信纸上写着:
我祈求你们不要告诉霍兰先生,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傻乎乎的姐弟俩觉得一个六岁的小孩根本威胁不到他们,于是满怀欣喜地赴约,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我绝望的面孔。
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个玛利亚修女从不让去的林子是从前猎人捕猎的地方,只不过后来没有什么猎物才荒废了,那个地方最多的就是陷阱和捕兽夹。
有人发现乔治和苏珊娜不见了,但是也没人在意。
因为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以前在收容院长到十几岁的孩子就不打招呼离开,自己闯荡哥谭了。
两天后,我自己去了那个林子,寻着微弱的声音找到了乔治姐弟。他们可真幸运,没有掉到里面都是尖刺的陷阱里。
也许他们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有人听到了呼救,因为我听到呼救声更大了。
然而在看到我之后,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又愤怒又悲伤。
我蹲在深深的陷阱边看着他们,“要知道,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总欺负我,我也不在乎我是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可是,你们不该威胁我的,我很喜欢霍兰先生和霍兰太太。”
我丢了一个石子下去,“你们也发现了吧,根本没人来这里,也没人能听到你们的呼救。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们逃出了这片林子,要怎么对付你们。不过,现在,是时候说再见了。”
不管他们有多恨我,还是不得不求我,向我道歉,希望我能救他们。
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冷漠的看着他们,问,“你们平时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不是这个表情吗?”
我转身离开了,身后哀求声逐渐变成咒骂,又逐渐衰弱到平静。
销毁了那封简短的信,拿回了我的手帕,我等待着,即使我内心焦灼。
最后,我在那个周六,穿上我最漂亮的衣服,坐上霍兰先生的车,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去往我的新家。
我也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不像在收容院那里,只是被“sonny”(小家伙)“sonny”的叫了。
我叫芙丽兹·霍兰,我不再是个弃儿了,我有了自己的家。
第12章 芙丽兹番外二
安德森·霍兰先生,我的父亲,虽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律师,但是他热爱一切具有挑战性的活动。
我曾与他一起学过击剑和赛马,相对于赛马,我更喜欢击剑和拳术。我实在是不明白骑着一头愚蠢的生物,然后和另外几个也许还没有坐骑聪明的人一起比赛,这种行为哪里有趣?
但我更喜欢剑道,无论是中国剑术,还是西洋剑,都是那么优雅迷人。
而我的母亲,凯莉·霍兰夫人,是这世界上最美丽优雅的女人,我深爱她。
她是雅典娜,是智慧与美。
她教会我弹肖邦和莫扎特,她为我读睡前故事,然后给我一个晚安吻。
我爱她胜过爱我的父亲,胜过爱玛利亚修女。
无关乎其他,只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她是一位优秀的心理医生,她纠正了我许多错误的想法,把善良的种子种在我心里,让它生根发芽。
她不在意我从收容院里带来的坏习惯,不在意我什么都不会,也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
要知道,就算是最疼爱我的吉娜修女都曾因为生活琐事对我发脾气。
我的七岁生日是在游乐园里度过的,那是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地方,远离哥谭,没有任何黑暗。
小丑在台上跳着滑稽的舞蹈,我的母亲牵着我的手,我的父亲递给我一只气球,然后拥抱着我们。
我人生中最耀眼的时刻,像是万古长夜里的微弱火光一样,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我的心房。
我想同他们过每一个生日,过每一个圣诞。一起在圣诞树下跳舞,一起唱Slient Night(平安夜),然后看着我的父母在槲寄生下接吻。
我希望他们能为我骄傲,知道我能做到最好。
我按照他们的意愿交了一些朋友,尽管不怎么需要。
要做一个善良又乐观活泼的小女孩,变成最优秀的那一个。
我像所有幸福家庭里的小孩一样,偶尔撒娇,偶尔闹别扭,但是被爱着。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直到哪一天呢?
是我发觉父亲归家的日子越来越少,还是母亲脸上温柔的笑逐渐黯淡。
如果我没有发现…
我憎恶,我懊悔,我要向上帝诅咒那个女人。
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抢走了她的外壳,披上了她美丽的身体,意图毁灭她。
直到那一天,我亲眼看见。
雨夜,雷声阵阵,我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父母的门前,听到了怪异的声音。
母亲压抑的尖叫喘息,和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用肮脏的下流话侮辱她,他诘问着,逼迫她。
我推开门,看到光裸的母亲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Mom ,what are you doing(母亲,你在做什么?)”
惊慌失措,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母亲。
她的头发凌乱,随便披上一件睡衣,走过来。
她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拖进地下室,告诉我,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她就会把我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