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传奇同人)[西叶]执剑人+番外(24)
西门吹雪冷声道:“你没在塞北的冬天冻伤过,要是不用体温暖过来,手指头就烂了,就得砍掉。”
还真不动弹了。
剑客的手总是珍贵的,这一双更是无双妙手。西门吹雪想起刚在雪地里找到人的时候,叶孤城虽已冻僵,右手还紧握住剑,剑柄在手心里浇铸一般死紧,他怕掰伤他手指,只好点了穴才取下剑。
前四样东西很快送进来。
西门吹雪起身先给他处理伤口和周围的血迹,洗了一盆血水,再敷上三七血竭的伤药,裹好布带。
后四样东西也送了进来。
他本想将他伤口以下泡在温水桶中,再随着冻僵恢复慢慢加热水,可叶孤城浑身没劲儿不断寒战,西门吹雪抱持着他,看他挣扎着立着实在难受,又怕不小心让伤口沾水,最后还是擦干了,给他换上寝衣找条大被捂在一起暖着,西门吹雪到后来都不知道这是救人必须还是他想要如此,只知道自己捂出了一身汗。
这时独参汤也不烫了,虽然浸泡的比炖的药劲儿要小,灌下去也还能救急。
最后给冻得最厉害的双手和耳朵涂上蟾酥酒,双手用布带裹成两只白手套。
人虽是醒着,却无力说话也几乎无力听话,缓到正午才算是回苏。
加了黄芪当归红枣一起炖的独参汤早就晾温乎了,有点枣味儿还挺好喝,西门吹雪让侍童帮着喂服,他只会撬开牙关捏开下巴灌,人已经回苏,这样粗犷大不合适。
西门吹雪站在一旁道:“你遇到了谁?”
见他不答,西门吹雪又道:“刺伤你的是剑,但不应该是魏子云。他既然已答应陆小凤,潇湘剑客不是那种人。”
“不是他。”
“还是南海的人?”
叶孤城答得极快:“不是。”
“你不认识?”
叶孤城垂目道:“我以后自会处理。”
叶孤城脸上好容易才有点人色,西门吹雪不再追问,他遣人在雪地里血迹附近搜寻,仆役带回了被雪埋过的几节断剑和白兜帽的碎片。西门吹雪看见剑尖上残存的一点血痕,知道伤人的是这把剑。他把断剑拼接起来,剑鞘被剑的主人带走了,只看剑身,难以判断它在不出鞘时是何模样。西门吹雪只觉得剑柄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一瞥而过。
西门吹雪情急之下把人送到自己寝室,后来也不好把人挪去客房,只好自己去了客房,留下侍童照应。塞北寒冷干燥,还是管家考虑周到,让侍童在寝室里放了炭盆又放了水盆,温湿度都高一些。
叶孤城夜里开始发烧,后半夜咳嗽愈演愈烈,他烧的头重脚轻,挣了几次都挣不起身拉不住值夜的侍童,大概是西门吹雪叮嘱过什么“唯你是问”之类的话,那孩子愣是去敲了他们庄主的房门。
单衣倒在雪地里许久,受寒外感本在意料之中,发烧也是常事,但是旧创未愈,新伤又重,此时外感无异于雪上加霜。肺叶本有旧创,肋下伤口又深,咳嗽一震便疼痛不已,那些汤药成药的镇咳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就是普通孩子的外感,也要十天半月才能见效,此时喝来不过润润喉罢了,根本止不住,直咳了半宿,加上生扛的前半夜,等于通宵不能安枕。后来已经不是人在咳嗽,而是咳嗽像一条不肯止歇的鞭子,驱赶着已经没有力气的人断断续续地震动。熬到天蒙蒙亮,整个人精疲力竭的样子,西门吹雪看来简直触目惊心。
冻伤的手指很快就拆了白布,没留下一点儿肿疮。除此之外,情况非常坏,接下来的几天,反复发热,一天总有半日的时间在咳。西门吹雪在的时候,叶孤城只是默默地歇着不说话也不要求什么;有时候西门吹雪出去之后无声地返回,会看见他攥着被单或者衣袖,弓着身子挣扎,他难受得觉察不到有人进来。西门吹雪知道他实在难受,他光是看着都替他难受,人太虚弱,几日过去伤口都不见愈合,每天解开药布都见一层湿粘的新鲜血迹。西门吹雪一开始以为是剑上淬了毒,以至于伤口总是长不住,后来确认没有毒,伤口却还是长不住。
西门吹雪有时候给他度一点真气。但是真气这种东西,打人百试百灵,防身刀枪不入,治疗脉络不通、气滞血瘀也算不错,治疗实质性损害却是没辙,就像人要是被砍了一条胳膊,输再多真气也长不出胳膊来。
西门吹雪熟练使用止血补气的方子,不过中药汤剂见效本来就慢,温补的方子培本固原就更慢。如果说第一次刺伤他的时候,像是给一座房子打破一扇窗,补补还暖和的话,这次简直就是把原本的破房子房顶掀了,补都不知道从哪里补。
西门吹雪听说过西洋或者西域进来的乌香,有镇痛止咳安神的奇效,因禁海禁商的缘故,贵重无比,价值相当于等重的黄金,还有价无市,只有帝后每年有那么一二百斤,武林人当做稀罕物。不过也有人说乌香药效虽急,亦杀人如剑,这种东西西门吹雪终究是不敢深信。
☆、八、将子无死,尚复能来2
那天早上屠方回到客栈与魏子云会合,魏子云虽然刚刚起来不久,带着三分倦意,却一眼就看见他腰里悬着一把空空的剑鞘,心中生疑,抬头一看屠方脖子上衣领虽然竖得很高,仍然露出一线包裹的白布,像是受了伤。
他们同事多年,同为大内四大高手,屠方的武功在宫里仅次于他一人,更兼刀剑双修,走到江湖上也拿得出手,不逊名家。如今看来这位兄弟不但叫人夺了剑,还叫人差点割了喉,想必是遇到了硬茬子。可屠方背着他又能去惹谁呢,惹着了还不敢对他这个大哥说——魏子云结合他们此次的来意,立时想到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又立刻排除了西门吹雪。如果遇到的是西门吹雪,他不出手则罢,既然已经出手夺剑伤人,屠方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那么就是陆小凤了。
夺走屠方的剑戏弄他,又出手浅浅伤他一记,却不真的重伤他,更不会杀他,这是陆小凤能干出来的事。
魏子云道:“你背着我去找过陆小凤?”
屠方确实跟踪了陆小凤,他点头道:“是。”
魏子云觉得自己想的果然不错,道:“陆大侠对皇上、对我们兄弟四人都有恩,你为何对他出手?”
他指一指屠方空空的剑鞘:“明知武功远不及他,被人夺了剑,人家能杀你而不杀,我们现在不全是武林中人,你现在丢的是朝廷的面子。”
屠方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处,道:“我跟踪了陆小凤,但这不是陆小凤干的,我也不会向陆小凤出手,这点江湖道义我还懂。”
魏子云诧异道:“难道是西门吹雪?还是你遇到了别的仇家?”毕竟是同事,他没好意思问如果是这种情况,你被夺了剑又如何能活着回来?
屠方微微冷笑:“说来大哥可能不信,是叶孤城。”
魏子云一惊,噌地站了起来,脑子一时之间闪过无数种推断,心思一乱,结果把之前忍住的那句话问了出来:“那你被夺了剑如何能活着回来?”
话一出口魏子云觉着不妥,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武功不济,只是……”
越抹越黑,好在屠方对魏子云真心服气不计较,道:“小弟是武功不济,不过叶孤城也好不到哪里去。”
魏子云一听这话,反倒释然,笑道:“你立功心切,认错人了吧。”
屠方道:“虽然他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我知道是叶孤城无疑。至于武功,西门吹雪刺他那一剑,我们兄弟都看到了,一二月之间,想必不能痊愈,所以气力十分不济。若非大意失手,我本可以将他拿下,那样我兄弟二人将他带回京师,也好给上头一个交代。”
魏子云叹道:“向重伤之人出手,不合武人道义,本不应为,不过你只是想拿下他,也就罢了。既然如此,你为何无功而返?”
屠方皱眉道:“我跟踪陆小凤时,看到陆小凤出入那宅院。既然叶孤城是西门吹雪从皇城带走的,万梅山庄又有他的坟,而他果真还活着,那么西门吹雪必然是他的同党,陆小凤也逃不了干系,我当然不敢在那地方久留。”
魏子云摇摇头:“陆小凤此人,我了解他,九月十四他还在调查泥人张的死因,九月十五在紫禁城他也是最后时刻才发现叶孤城的阴谋,若说陆小凤是南王谋反的同党,万无可能。至于西门吹雪,他如果是同党,那日的决战就全是假象,可如果决战全是假象,他就不会在叶孤城事败之后,冒着与三千铁甲对峙的风险坚持决战,要知道那时他随时可能被当场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