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风元嘉背手转身,余光轻瞥:“吾需要告知你说吗?”
“苗疆动乱需要人来坐镇。”姑且不论去了哪里,这种时候,作为唯一还没失陷的王族,这才是最重要。
“可惜,吾不是孤鸣。”燕风元嘉缓缓启唇,背后的羽扇划到身前,“天阙孤鸣不够吗?”
御兵韬一哽,天阙孤鸣那是能拿出来坐镇的人吗?要不是他功体尽失,地门怕是都已经打穿了。
“再不济去找那个人也好过找吾。”羽扇一摇,燕风元嘉就没了继续和御兵韬说话的打算,脚下一抬举步便走。
“现在的夜銮台到底是谁主事。”说道那个人就要想到另一个人。御兵韬一顿脚下一踏落地拦路。
“这个问题从你九算口中问出,”燕风元嘉缓缓眨眼,启唇叹了口气,手中羽扇一抬,“吾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累了。”
“真正是他。”御兵韬拳头握紧。
燕风元嘉眸子一敛绕开挡路的人,羽扇背到身后轻拍两下:“你怀疑的事确实与吾有关。但对付吾可比地门麻烦,对付地门只需要毁去大智慧,对付吾你打算牺牲多少件王骨呢。”又或者期待俏如来吗?
“果然是你。”那种不同于地门的症状,若不是有人将事情闹到了铁军卫面前,当真无法注意。
“那只是无妄之灾,只是你觉得不好吗?吾并无如地门洗去记忆,一样可以给他们一个无忧世界。”燕风元嘉启唇轻笑,笑不入眼底更显冷意,“若是你希望吾可以用这种方法来稳定苗疆。”
“这与地门有何差别。”御兵韬尚有理智,虽然这可能是最快伤亡最少的方法。
“若是默苍离,他不会在意。”
“你怎知他不会。”
“因为他,知晓吾不会这么做。”燕风元嘉合敛眼眸,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做第二次。“何必呢?御兵韬,吾也有事情要问你,比如天剑慕容府。此地应当无其他的人吧。”
“中原天剑慕容府如何了。”御兵韬冷静以对。
元嘉“哈”了一声眨眼,羽扇以奇诡的角度拍了拍御兵韬的背:“你听过钟声,现在可以全力对付苗疆内部问题。”
“你是……”御兵韬听出言外之意骤然转身。
元嘉羽扇收回身前换了一只手持着,空出来的手腕子一转三指之间正是缺舟的天人笛:“这不是很懂吗,意识只有以意识敌之。别问吾为何要留下苍狼,相信你明白吾所谓何意。”
“我确实有一点不明白,你所为究竟是什么。那个人活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御兵韬沉声闭目。
“你应该知道吾曾死在他手中,甚至连万卷书也被封印,但你知道凭他的武功是怎么杀掉吾的?在你们都失败之后。”燕风元嘉缓缓吐出一口气,天人笛收回怀中再度交换羽扇。
“我知晓。”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实,不是先前战斗消耗了力量,也不是无尽的围杀,只是一句话,仅此而已。
“吾是他最不可能出现的弱点,现在却有人来针对吾了。”而且是在这种时候,真要说雁王真是够胆色,还是疯狂呢?
“雁王。是他,他也知道了。”
元嘉碾着脚跟转过来,声音微扬起来:“慢,且慢,不是也,而是第一个。唉,吾以为有他,你们这群人就会收敛一点,结果变本加厉。”
“他终究是个死人。”
燕风元嘉双眉微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羽扇也在掌心拍了一下:“还是一个名声狼藉的死人,这么说吾倒是希望大智慧洗掉世界这部分记忆。”而后语调一转。
“让那几个人进地门就可以解决,取舍在你。”
“无其他的方法了吗?”
“呵,有为什么不用来对付地门。你们若是又本事打开一个足够覆盖中苗的灭却之阵未尝不可。”但这根本不可能。
先不说御兵韬因此想到了什么办法,但神儒玄章到底是不能摆上台面让太多人知晓的东西。不过先下手为强未尝不可,话都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想要说什么还不简单吗?
一本羽国志异,一本狼朝宫禁录,再多一本也没什么关系。
只可惜所谓圣物只有少部分人知晓的时候才能保持住他圣物的价值,多了也不过只是一件为人所用的武器,区别于好用不好用。
无我梵音改写记忆,神儒玄章修饰性格,都是后天的手段,不过是省略了中间的过程,省去了痛苦与快乐,只留下了最无用的成果。
雁王能够找到无我梵音固定的波动从而抵抗,那他倒是想试一试他寰宇昭空当真那么厉害,挡得住神儒玄章。
只是要先征得一下默苍离的同意,毕竟这东西还是他找锻神锋去做的。元嘉掂了掂轻巧的变灵器,这都把万卷书加进去了,明明都很反对他用神儒玄章,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理一理头绪,智者真难搞
都是脑子,握着可能是人脑和猪脑的差距。
☆、第一百零五章
人生在世那能一帆风顺,更何况他这只舟遇到的从来都是狂风骤雨。
俏如来终于还是离开了尚贤宫,虽然过程有一点曲折,期间全赖雁王和凰后不论哪一个都没空理他。
这种感觉还不如当时就失陷在地门。
至于师尊还活着这件事情,他却是觉得压力很大,但是既然师尊没有出面就代表他不想见无论是他俏如来还是上官鸿信。
那不管雁王再怎么跳都换不得见师尊一面,那些蔫酸蔫酸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徒弟之间再怎么争也争不过留下第一道刻骨痕迹的人。俏如来可不信雁王不知道师尊那位“好友”。
而此时这位“好友”被冥医杏花君一阵数落,喝令好好喝药睡觉。
燕风元嘉抿了抿唇,口腔中残余的药味让他肯定杏花君绝对是放了过量的黄连。
默苍离身前的桌案上的锦盒里放着和他从锻神锋那拿来的一模一样的小型变灵器,区别只是一个加入了王骨碎片,一个没有。
“吾可以怀疑你是贪图吾的财产。”元嘉半倚在坐榻上全然不复仪态怎么舒服怎么来,纯白的羽扇斜斜地靠在腿边。微倦的眉眼轻抬,将目光落在默苍离的背影。
默苍离顿了一下将手中狼毫搁上笔山,道:“你可以自己处理。”
“但你可以任他发展,吾并不在乎这点得失。”元嘉说道声音不疾不徐如同一曲清平调信手闲谈,“人大多健忘,不涉及自身利益之事莫不会牢记。”
默苍离眸子一眨瞬间将话题扯到了另一头。大事上:“你的决定再与我说一遍。”
元嘉睁着眸子看他,忽然垂了头一声浅笑,然而笑声在喉间淡去后便是无尽的怅惘:
“这可是最无意义的事。”
默苍离嘴角下压两步走到他面前:“要死也该让我知道,你想怎么死。”
“吾不会死,因为已无法再死,除非…”万卷书都毁了。
“我知道元邪皇真正的目的了。”默苍离弯下腰说道。
“吾……”
“我不认为你没想过回去。”默苍离径直打断他的话,抬手按在元嘉肩上又靠近了一些。
元嘉看着他怔了一会儿别过头去面容晦暗:“吾…怎可能不想。可惜始界非吾故土。”
那是一个很浅的吻,唇瓣几乎一触即离,但对方的气息却融入心底。
“吾看起来很不好吗?”元嘉眨了下眼睛,天青眸子中划过幽怨的惊异。他没想到默苍离会突然动手还顺带着动了口。“还是你……”
“心事重重。”默苍离直起身清冷地说了一句,“还是毫无意义的心事。”
元嘉将手臂垫在侧脑后,眸子微垂纤长的睫羽落下一片阴影:“稍稍怀念一下罢了。”
默苍离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落在桌案上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地图上,说道:“夜銮台的地道避开的几处所在那一处是银槐鬼市。”
“你不知道鬼市在何处么?吾怎么记得老矩子留给你的遗产只有有鬼市的一笔呢?”燕风元嘉侧着头挑了下眉,语气慵懒散漫。
“没用。”
是没有用过的没用,还是没有用处的没用?
元嘉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东都遗迹,夜冥缘市,天明即散。怎么帮杏花君察阎王鬼途查到银槐鬼市上去了。”
默苍离一时没说话,那双注视着他的冷清眼眸流转着不知名的情绪,如一盅茶不同的时候去品滋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