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是墙上同样只被照亮了一半的鬼鸟面具。
终于，叹息声中，最后的烛光熄灭，门扉推开，阳光迫不及待照入封闭的空间，驱散尘封的阴寒。扑面而来的风吹动他肩头狐裘雪白的毛，扬起高高束起深色长发。
“九龙天书？弦主为何要问吾这个问题。”远在魔世的另一人从浅寐中睁眼，天青的眸挂上一轮赤红显得愈加冷血。“这与凶岳僵朝有关？”
而在他身前那人又或者该说说那魔正是幽暗联盟之主胜弦主长琴无焰。
“那自然是魔世开启的契机。”燕风元嘉舔了舔唇角，说道，“让吾找回全部自我的契机。”
长琴无焰看了他一会儿，或许是对那反复无常的态度早已习惯，又或者对自己养大的崽子无可奈何，她最终只是问一句：“也是元邪皇的目的，对吧？”
☆、第三十三章
元邪皇的目的，众所周知那就是一统九界。他是传奇的强者，魔世的传说，更是魔世鼎盛的象征。
但还有很大一部分的魔知道，元邪皇的目的或许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单纯。
魔世中有多少魔希望元邪皇能够复生继续带领他们征战九界，就有多少魔族不希望他复生带来战火。
而这些魔族绝大部分都在幽暗联盟。
暗盟三大剑者，西经无缺，玄狐，鬼飘伶，其外还有一个刀客，其名为北顾，封号封狼侯。
如果说妖神将是修罗帝国在人世的眼睛，那么封狼就是幽暗联盟在人世的眼睛，哪怕这双眼是双向的。
长琴无焰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来意与目的，因为魔世之中无魔会去使用清圣之招。也许那场烧尽凶岳僵朝边界的烈火要排除在外。
佛气圣气虽对魔族都有很强的压制力，但其差别也很大，比起佛气慈悲的残忍，圣气更为决绝不留情。
“是，真相总是掩埋在故事之中。”燕风元嘉起身理了理衣装，“元邪皇真的还能算是魔吗？”
又或者他还自认是魔族吗？
“吾也是畸眼族，也知道居于高处的寂寞。”他拂衣转身，眼眸中青与红相映。
…………………………
竞日孤鸣有点后悔见眼前的人了，这张熟悉的面孔还真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吓。
若不是知晓苍狼刚刚跟着颢穹离开，他真的要怀疑是不是他一个眨眼就过了好几年了。
像，太像了，真该说不愧是亲兄弟吗？不过也是庆幸，如果苍狼也有这样的本事，那可就麻烦喽。
“祖王叔吗？”漆宴孤鸣当然不可能没事找事露着这张随随便便就可以掀起王室辛秘的脸去北竞王府。
把自己裹得黑漆漆的其实没什么人能够发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北竞王，但是……还是别开口比较好啊！
“你确实让小，我惊讶。”
“夜銮台不会有多余的人，祖王叔大可不必如此。”
“你知道小王要来。”竞日孤鸣也不客气，如果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也有多余的人知道，那他也不用放太多心思了。
“如果祖王叔今夜没来，那我也可以放心带走九龙天书了。”漆宴孤鸣衣袖拂过放在案几上的竹简。
黑漆漆的竞日孤鸣：“哦，没想到小漆燕已经找到了九龙天书。”
“九龙天书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只是真的只能有一本而已。祖王叔，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真正的九龙天书在你这对吧。”
“为何你会这样想。”气氛一窒，竞日孤鸣问道。“苗疆在中原多番动作也是为了寻找九龙天书。”
“我确实有很多猜想，但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九龙天书落到了中原的可能，因为孤斐堇在中原。”
“执明君孤斐堇。这与九龙天书有什么联系。”
“祖王叔，这其中有何关联你不知晓吗？”
“小王确实不知这其中的关联。”
“九龙天书的来由祖王叔不知？”
“儒家。”始帝焚书坑儒……“哈，但更让小王好奇的是，你为何要为儒家出头？或者说执明君是你什么人？”
漆宴孤鸣拂过领口的狐狸毛：“执明君，也许是未来的我吧。”
“如此倒也说得通。”他原本猜测上一个时代的执明君忽然出现在中原是与天下第一琴燕风赤羽有关，毕竟这两个人有这一样的脸，但之后出现的勿须言打破了他的观点。
孤斐堇的脸太过年轻了，如果之前那个执明君是天下第一琴所假扮，不，也许是有几人一起假扮。
但问题在为什么真正的执明君没有出面，而是放任。如果假扮的人是被允许的，就说得通。
但仍有疑点。
“但没必要了，执明君永远只会是孤斐堇，哪怕是亲子也好，徒弟也罢，都不可能替代。”漆宴孤鸣一手按在竹简上。
竞日孤鸣：“所以执明君死在了网中人手里。”
漆宴孤鸣：“难道死的不是自不量力假冒尊驾的人吗？”
竞日孤鸣：“嗯，确实，死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既然祖王叔疑惑已解，可以回答漆宴了吗？”漆宴孤鸣摊开竹简，不大的字密布其上。
竞日孤鸣还没忘先前的定论：“九龙天书不可能落到中原，但苗疆地域广阔在哪里都有可能。”
漆宴孤鸣轻哼了一声：“……处心积虑带出九龙天书然后找个地方埋了？如果真有人这样我倒是要看看教导他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榆木脑袋。”
但是……九龙天书真的是挖出来的。竞日孤鸣想了一下没说出真相。如果现在儒家人都认为九龙天书在他身上却没有上门夺取，便只能说这群人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安分，也许……
“儒家人不会参与权势争夺。执明一脉已非儒家。我的目的只在叛徒，望祖王叔放行。”漆宴孤鸣旋转竹简正对向竞日孤鸣。
竞日孤鸣低头，入眼的字越多他的脸色越沉。“九龙天书。”
“祖王叔，九龙天书的内容在我眼里不是秘密。”漆宴孤鸣小小地歪了一下头。
“没人，如你所说，土里挖出来的。”竞日孤鸣也坏心了一下。“小漆燕，你也许该改个名字。”
漆宴孤鸣睁大了眼睛：“嗯？名姓是父母天赐。”
竞日孤鸣：“你的名却不是祝福。”
“无所谓，若祖王叔觉得这个名不好也可以称呼我启晏孤鸣。”漆宴孤鸣哈了一声，说实在漆宴孤鸣这个名字是不是祝福都无关紧要不是吗？
“你当真对苗疆无甚感情。”
“我该有吗？”漆宴孤鸣歪头。
竞日孤鸣将竹简卷起：“那你还称呼小王，祖王叔。”
漆宴孤鸣低了下头：“……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期盼的吧。如果从一开始苗疆就没有什么大祭司，什么预言。漆宴孤鸣就不用消失，母后也不会伤心过度，我也能陪着苍狼长大。”
“但又能如何，竞日孤鸣，王族的亲情就是一个笑话，你也是亲有体会才对。所以我要他死，我要他亲眼看着苗疆祸乱，我要他后悔。”
“小王姑且相信你的目的是真。”竞日孤鸣手下的竹简瞬间碎裂，却没有一片碎片飞散。
漆宴孤鸣闭眼，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不用面对竞日孤鸣，不用自欺欺人：“目的，我只是想拿回我该有的。”
“你并不在乎这些才对，执明君的弟子所有的不比苗疆大王子差。”竞日孤鸣只是粗粗打量也看得出这个所在也不一般，天下间最有钱的人就是他了。漆宴孤鸣另一个身份所有的足以撼动苗疆，他也会稀罕区区亲王的身份？
“王权我没兴趣，我有兴趣的只是亲情。所以还请祖王叔好好扮演一个亲人。”漆宴孤鸣背手转身。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他的要求，或许他不该自信自己可以不受异法的影响，或许他不该答应默苍离。
亲情燕风元嘉不缺，孤斐堇不缺，他从来都不缺，但漆宴孤鸣缺……所以就都缺了。
“开启伏羲深渊的三王骨如今苗疆已握有始帝鳞，那么下一步是狼王爪与幽灵魔刀了。”漆宴孤鸣转过身来，天青色的眸子已无被情感干扰的混乱。
“网中人杀死执明君是也被重伤，苗疆不可能出兵攻打灵界。”苗疆暂时还没有与中原正面对上的打算。
漆宴孤鸣眸子微沉，启唇冷笑一声：“哈，也是等苗疆找到九龙天书再说。”不然之前的准备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哪怕他要魔世开启，但也要苗疆这边大局已定，更何况以默苍离的天运，这种事情连多想一下都会变成最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