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同人)【裴水】别后(11)

血色的碎片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师无渡惊坐而起,大口喘着气,双臂与脖颈处剧痛犹存。

裴茗被响动惊醒,一个激灵坐直身来,向床帏内望去,正遇上师无渡惊惑未定的双眸。

四目相对,裴茗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还是师无渡先开的口,声线微哑,仍有余悸:“…裴兄?”

裴茗倾身上前,一把将人抱住,用力闭紧眼睛。就在这时,南宫杰推门而入。之前她虽被拉去休息,但只歇了一个多时辰就又忙活起来,翻箱倒柜开库房,寻到最好的材料后,便开始修补水师扇。匠人出身,南宫杰练得一手好针线,即便飞升之后就鲜少再碰女红,此刻也不觉生疏。几炷香的功夫,她便复原了扇面,并以银丝织绣、灵力加持,又增补一道阵法,以协助师无渡周转灵力。补好扇子,看看星相,还有半个时辰便到子时。南宫杰预估师无渡大概能在破晓前后苏醒,便携扇前来,准备跟裴茗换一换班;谁想进了屋绕过屏风,师无渡竟已经醒了。

南宫杰眼中一热,喜极而泣。喊了声“水师兄”,她便再也顾不得平日端起的沉稳仪态,瞬间化了男相,几步奔到榻前,与裴茗一起将对方扑进怀里。

这会儿师无渡没功夫思考为何自己会重活于世。见到二人,他心中只有暖热忻幸涌动,抬手揽住对方肩背,三人拥在一处,良久才分开。

裴茗搬了把椅子给南宫,又斟了热茶递给师无渡,自己也坐下。

南宫杰给师无渡仔细诊了一把脉,一切安好,可仍不放心:“水师兄,你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有劳杰卿了,我并无不适,”师无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颈,急切问道,“为何我重生于此?还有青玄,青玄在哪……”

听到青玄,两人同时一滞。犹豫了一会,不约而同选择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南宫杰回避掉师青玄,将黑水岛之变后上天庭发生的种种详尽交代了一番。

“……如今白无相被暂困铜炉。为抗大敌,黑水沉舟归还了水师兄你的首级和魂魄,我跟老裴一起,帮你重塑了肉身…”

听到此处,感激二人之余,师无渡蹙眉疑道:“依那玄鬼的性子,怎肯这么轻易放我回来?”忽又一惊:“莫非他把青玄怎么样了?!”

南宫杰连忙摆手:“不……他没有伤害青玄,只是将人放到皇城去了……许是因为大难当前,再加上顾及血雨探花的面子…”

师无渡心神稍定,扶额舒了口气,又望向二友:“那青玄此刻在哪?可平安无事?”

这回,裴茗和南宫杰都沉默了,目光低低地敛下去。师无渡觉察不祥,一阵心慌。

“…那天,我们带回你尸骨之后,一直都没找到青玄踪迹。后来变故接连,杰卿假叛离开,我则去往铜炉山,虽也让手下神官帮忙搜寻,但还是音讯渺茫……直到前几日皇城横灾,我们才在人群中瞧见正帮忙疏散百姓的青玄……问过才知,那天贺玄并未对他动手,只是将他放到皇城便离开了。只是因为遭逢如此惨烈刺激,他恍惚浑噩了好几天,身上财物被歹人洗劫……为护长命锁,青玄伤了手脚,幸亏遇到了好人。他从前最喜去的城里的一家酒楼,还帮忙教训了很多吃霸王饭的无赖。那老板记得他,见他落难便去赶走了歹人,还主动收留。后来青玄一直待在那酒楼里,帮着跑堂理账,闲时还帮附近街坊读信写字……”

听裴茗说到这里,师无渡已经红了眼眶:“…我知道那酒楼,不枉青玄总跟我夸他们家……只还是,还是苦了他……”

一生睥睨横绝,弟弟是他唯一难舍的牵挂。来不及继续感伤,师无渡凝眉追问:“对了,现在怎不见青玄?他可是在休息?”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去找人。

裴茗连忙将他拦住按回,却不吭声了。南宫杰则探进乾坤袖,取出一把长命锁,递给了师无渡。鎏金暗沉,血污犹在。

师无渡愣在当场,半晌才抬手接过,唇都不住地抖。直直盯了一会,他突然干笑一声:“莫要再来这套了,青玄他从前就这样吓唬过我……他长不大,你们两人也长不大么?竟还陪着他一起开这样的玩笑……”

他望着裴茗和南宫杰,那向来带几分骄傲的自信、似乎永远稳操胜券的目光里,有什么渐渐崩裂了。罕见的无措泄出,甚至带些恳求的意味。

南宫杰沉痛难语,低下头不忍心再看他。师无渡忙转向裴茗:“裴兄,你不是说前日才见过他么?”

“对不起,水师兄…我没能替你照顾好他……”裴茗说着,也红了眼,“前日一见,便是最后一面。白无相降下天火…青玄他,牺牲了……”

师无渡攥紧了长命锁,死死咬着唇,终是强撑不住,泪水潸涌而下。

—TBC—

第五章

自铜炉山方圆数十里,缩地千里阵失灵。贺玄也心知:对上白无相,生与死不过电光石火的事,即便阵法有效,也不一定有充足的画阵时间。且此次借土行术法突围后,白无相必有所提防,若无新的法子,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水府内收着一块墨玉案,由一大块完整的全墨料子雕成,颜色浓郁又细腻均匀,举世罕见,记不清是哪年上元节师青玄送的了。花城离开后不久,贺玄便将玉案从卧房取出,截下四方支脚,分剖打磨,做成数块玉牌,又将玉案表面的雕花削平。他要改良缩地千里阵法,使之随取随用,且在铜炉山内也不受影响。玉石性灵质稳,作阵法的载体再合适不过了。

按照贺玄设想,改良后的阵法是套子母阵。母阵刻于玉案,留置幽冥水府;子牌则随身携带,一旦催动,便能立即将使用者传送到母阵所在地。而如此一来,此阵法必须具备的特性,一是不受铜炉法场蔽扰,二是子母双阵间必须保持稳固而准确的联系。这可并非易事。贺玄冥思苦想了一夜,尝试了数十种方案,画废了百来张纸,终于确定了图稿。他从通灵术中得到灵感,将部分声符转化成适用于阵法的形符,又从一些具有巩固、防御、加持之用的法阵中,选择性质相似或互补的符文,拼改叠加后,为之量身打造了一组新的纹理,添在不同图案的间隙,使阵法体统融洽、连缀化一。

唯恐直接上手会将玉料刻坏,贺玄便让骨龙从后院掀来几块石板给自己练习。阵法十分复杂,大半纹路细如牛毛,但凡有分毫偏差,这阵就废了。好在黑水当了几百年的地师,精通建筑与雕刻,水平已炉火纯青,手腕与十指都极其稳当。

一个成功的法阵,不仅需要摹刻正确的纹路,还要在行锋的同时不间断注入灵力,方可使法阵正常运转。且越是复杂的法阵,运转所需的灵力便越多。石板乃是凡物,此阵法运行所需的灵力早就超过其能承载的极限,远不及玉料。于是贺玄先收起法力,单找手感,省得刻到一半时石板爆碎。刻了三遍,俱是一气呵成,接着他才在玉料上动刀。

将墨玉案置在台上,贺玄先雕母阵。他眼都不眨,手背上青筋绷起,饱蕴灵气的锋刃匀速游走,精巧诡秀的纹理犹如疾速抽芽的藤蔓,卷曲交错,斗折伸展。

数炷香后,暂告功成。贺玄拂去案上玉屑,稍活动了一下肩颈与手腕,又取来玉牌,开始雕刻子阵。他本想多做几块分给花城等人,攸关时刻也好脱身。只是才雕好第一块、手中刻刀都没来得及放下,黑水沉舟就接到了花城通灵传音:

“快去铜炉!”血雨探花声音低沉急切,“方才白无相突然攻击困魔阵,结界已有松动迹象!”

贺玄惊诧不已:“期限不是三日?这才两天不到,他怎会发难?”

“我也不知。就怕他找到了破阵之法,要提前摆脱限制。梅念卿也失联了,只恐凶多吉少。”

贺玄知事态严重,肃容道:“见面再议,我这就动身。你们方位何处?”

“正在路上。铜炉东北有座界碑,就在那里汇合。”

“好。”

“对了,”花城忽又道,“师无渡也在。”

贺玄眉峰一皱,旋而恢复,只漠然应一声知道了。

结束了通灵,贺玄将玉案摆在内殿中央,布下数层防护结界,又嘱咐骨龙们好好看家。他三两下画好了缩地千里阵,便带着玉牌踏入阵中,脚下灵光浮动。贺玄闭目,再睁开时已抵达铜炉界碑,好巧不巧,抬头正瞧见花城一行人驾云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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