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番外(253)

姜晨笑了笑,“无非是要师出有名而已。”只要有人抓住祝氏把柄,就必回动手。如今两方安宁,不过是时机未到。

师出有名……有多少人,就是死在这师出有名四字手中。

只要师出有名,在史书上一笔,注定是惩奸除恶功德无量。而无名之人,注定为有名之师做垫脚石。

天下苍生碌碌,随着时间经久不衰者非大善即为大恶,真正被遗忘的,却是那些普天之下因信命而接受命运随波逐流之人。

大恶?大善?

后世评判,当世何为善?何为恶?言说各为其主,无善恶之别。当世却无人能略过,长江南北,晋、秦之间所隔着血海深仇。

善恶断定,终究不过世事人心而已。

挽莲:“……”

“公子有心入朝?”

入朝,却非马文才之身份。他活的这么久,如今才觉得人生在世,自当要过的有趣一些。

与其收手被安排,何如出手安排他人?

姜晨决定之时,就朝着自己房间放了一把火。

他应该离开了,对于马太守而言,他的孩子毕竟已经死了。易地而处,若有一个不知何处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亲人的肉身做他的孩子,姜晨也觉得不寒而栗。

不如让这个孩子在他眼里死去。

他对着自己的记忆斟酌了许久,确认马文才在这位马太守眼中,毕竟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而已。

想来失去了也不可惜。

火烧的很大,很大。

这场火,姜晨面对的淡然。水火无情,大抵就是如此。他已经习惯了。

岂曾料想到收到消息的马俊义会闯了进来,在火海中翻找,喊了许久佛念。

挽莲原本也不想姜晨又就此一人离去,见他进来,对姜晨很有些小心翼翼道,“公子,会死人的。”

姜晨冷着脸,见到火海中的人影,眉尖一拧,“那又如何。”

一道梁木自房顶砸下来。

姜晨目力极好,看到它砸中人了。他静静看着,一贯平静地神色隐隐有些痛苦挣扎,脚步微动,又完全停滞。

挽莲道,“公子,你真的要看着他死?”

源佑雅那张带血的脸在面前一晃而过。

姜晨心头一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火光之下,即便干净的手,看起来也是一片鲜红。

挽莲感觉到了他的动摇,抬脚就踏了出去,目标明确的找到了晕倒的马太守,拂袖散去了火焰。姜晨面无表情过来,头发被火焰烧的卷起,他抬手拍灭走来之时,衣角沾上的火焰。“走。”

挽莲当即松了口气,“是。”

管家见几人还算齐全的从一片火光走出来,慌忙扔了水桶迎上去,正欲发问问,姜晨跟在挽莲身后,面无表情打断,“去请大夫。”

“啊?奥!是!”

“佛念!”

马太守醒来之时,满头大汗。

姜晨站起来,唤了一句,“父亲。”

马太守涣散的目光渐渐明亮,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欣喜之色,伸手想要拉过他,手伸了一半,停了停,又果断收回来,咳了一咳肃正了神色,“今日课业都学过了吗?”

姜晨端过药碗,“先生说不错。”

马太守点点头,难得笑了笑,“不错就好,不错就好。”

姜晨拿着勺子喂药给他,神态依旧平静。他说的先生说不错,却没说今日学过了,不是吗?

在父母之中,佛念总是偏向自己的母亲的。自从阿阮故去,他对他这个父亲,更是退避三尺能避则避。七年来从来没有见他如此乖觉且孝心的模样,对着药碗,马太守显然有些尴尬。他却一时忘了,马文才之所以偏向自己的母亲,只是因为母亲总是受害者。而父亲,却是施暴者。

马太守看了看自己缠满了绷带却还整整齐齐的手臂,颇有些惊奇。略去了背后火辣辣的刺烫之感,没有面对姜晨这个找了许久的孩子,反而对着管家感叹了一句,“几年未曾看过大夫了,如今杭州城的大夫手艺精进了许多。”室内寂静的怪异,马太守还以为他们担忧自己伤势,笑了笑,左手指着自己不得动弹的右手手臂,“这绷带缠的挺结实哈哈。”

郎中闻言一脸尴尬。

马寿扯了个笑脸出来,扫到姜晨身上,一个激灵,又埋首下去做鹌鹑。

姜晨端着药碗,看着他的手臂淡淡道,“父亲,那是我缠的。”

要他留,他留下也无不可。

第176章 梁祝(四)

昔日佛念孩子气长不大时, 马太守向来气他。气他贪玩爱闹, 气他不知进取,更气他在御射大赛惨败,丢了士族颜面。

但如今, 他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恭敬孝顺,稚气全无, 不哭不闹, 处事条例清晰, 也不会再让他担心。马太守心中却陡然升起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他隐隐明白,那个曾经被他厌恶着的,稚气以父为天的马佛念,再也没有了。

姜晨坐在书桌前临摹字帖时,马太守抱着他被砸伤的手臂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也不曾出声打扰。

不错。他记着,其实佛念才不过七岁而已。如今,又丧母。府中的传言他也有所耳闻, 说些什么他要另娶之事, 在外私生子之类。

简直胡说八道!

文才七岁,坐在案牍前, 却如此的淡定。运笔之时, 沉静稳重,再不复从前课业之时总是焦躁迫不及待等待出外游玩的模样。按理说他该觉得宽慰,觉得他终于理解了一个父亲的苦心, 可如今面对他时,马太守却总是觉得,愧疚。

并不仅仅因为当日,太守府起火之事。

马寿对他说了,佛念之前出门,也遇到了外人。佛念的船被撞破,差点沉水。莫非庾殷士族竟连这个小小的孩子都容不下吗?他下意识将此事归咎于桓庾殷士族之间的纷争。

姜晨收了笔,将字帖交由夫子验收后,用镇纸将其余宣纸整整齐齐压好,洗去墨笔,挂好。不急不缓站起身,语气平和的再次问候一句,“父亲。”

马太守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也不远,就在几年前,佛念总是爹爹爹爹的唤着绕在他身边。后来他第一次打了桓阮后,佛念见到他,远远的就挡在桓阮面前,叫一声爹的时候,还很是提防。再后,他一时不察,拨倒了热茶,桓阮脸上因此落了伤疤,他又、又一时大意,禁不住如玉央求,带她回府,正遇上桓阮佛念,佛念就不再称呼他,远远就会避让。如今……如今他倒是称呼他为父亲了。

父亲这一词,听来无比尊敬,可不知比之不做称呼,究竟哪个更亲近,哪个更疏离?

“啊。”他应答了声,才回过神来,“佛念。”

他自己都处于一种茫然之态,姜晨就更不能看出他所思所想,只规规矩矩站着,听起来极为恭谨的问道,“父亲可是有事吩咐?”

马太守愣了愣。

有事?

他这个做父亲的来看他,就一定有事吗?

姜晨看他神色不对,心有所感,耐心道,“孩儿并无他意,只是等会还要去随陈夫子去练习骑射。”姜晨顿了顿,一脸认真的加了一句,“孩儿不想让父亲失望。”

马太守看着他,佛念的模样渐渐与当初的桓阮相重合。眉目清雅,温和宁静。

这、这是他和阿阮的孩子啊……

马太守眼睛一酸,走来左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忽然蹲下来抱着他,姜晨规规矩矩站在原地,耳边传来隐忍着抽泣的声音。

马俊义如何不后悔。相敬如宾七年,共同养育着佛念,他岂会真的对桓阮毫无情意?只是……只是他不敢再见她。她原本是那般云月姿容,却毁在他怒火之下那一盏茶水上。他以为只是纳妾而已,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却不料,她脾气如此刚烈,就此断送了性命。

“阿阮……”

姜晨听他这样唤了一句,眉眼不动,全无正常的稚子此刻该有的伤心或悲痛。

看,只要他认真一些,只要他表现的稍微符合他们的意向,只要他的言辞顺从他们的心意,他们就会非常感动。他们感动和欣慰,便不会在意这些言行的真实或是虚假。哪怕是十分的虚伪,他们也会认之为十分的真诚。

他从来都不曾强迫他们必须作何想法,只不过合适的时间表现一二,他就可以得到他想得到的许多东西。

比之屠杀,很有意思。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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