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在开封府坐牢+番外(295)
众衙役惊叹宝贝之余,急忙赶回泉州府衙,将夜明珠呈给韩琦 。
韩琦拿起夜明珠端详一番后,勾唇笑了,“确实是个宝贝。”
“这是自然。”草鞋男孩也仰头看向那颗宝珠。
韩琦却随手将夜明珠整个握在手里,负手于身后,看起来不怎么看重他手里的东西。草鞋男孩的目光便转移看向韩琦 。
“《阙影书》内容堪称佳绝,按上面所述之法培养死士,想来会效用。我们在安定村所见的那些死士,也足以证实《阙影书》的厉害之处。”
草鞋男孩哼笑一声,“废话。”
“山洞内的坟几乎都没有陪葬物,可见一直到你父辈,都一直在遵循着祖训。到你这里,不在年节时候,供桌上却贡品新鲜,灭有一丝灰尘,可见你经常去祭拜祖先,也是一名祖训着祖训的人物。”
遵循祖训于草鞋男孩而言,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而令他觉得很荣光。
“是又如何?”
“一个严格听从祖训的人,一个被《阙影书》教导‘忠’长大的子孙,怎可能随便供出祖宗最珍惜的宝贝给我们?若这颗夜明珠就是壁画上的皇帝赠与你祖宗的宝贝,收藏保护好这颗珠子就意味着‘忠’。那岂不是将死士最在乎的‘忠’随便地抛弃了?”
李柷虽是一位傀儡皇帝,正史上倒是并没有关于他子嗣的记载。但一名到了正常婚龄的男子,即便是傀儡,也毕竟有皇帝的身份在,便是不供妃子美人给他宠幸,也当有婢女服侍,所以他当时能留有子嗣也不是不可能。
“若宝珠真代表着一个人,让我猜猜,可是个女孩?因为若是男儿的话,极少会有人以珠代指。”
草鞋男孩嘴唇翕动,随即抿住嘴,死死地盯着韩琦。他本想辩解,但意识到自己如果说太多便会破绽更多,反而令对方获得更多的信息,便干脆闭紧嘴巴不说了。
“你跟苏玉婉是什么关系?”令人意外的是,韩琦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反而突然问起了苏玉婉。
草鞋男孩低眸默了片刻,就答道:“她是我母亲,使团一事正是我的策划,为她报仇。”
韩琦审视一眼草鞋男孩,没有怀疑他的话。这问题其实不用回答,他也知道。而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也不在于问题内容本身。
韩琦突然转到苏玉婉的问题上,目的就是为了让草鞋男孩有所取舍,要么选择回答苏玉婉的问题,要么就会被他继续紧逼着追问有关于‘宝珠’的问题。在这种紧急面临选择时候,人不容易跳脱出来,本能地会去做二选一的选择。草鞋男孩果然选择了有关苏玉婉的问题 ,由此其实也等同于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他惧于被继续追问‘宝珠’的问题,露出更多破绽,所以才选择通过去说另一个来掩盖这一个,殊不知他的选择已经给了韩琦所有的答案。
崔桃在旁静静旁观,不禁在心中感慨:草鞋男孩终究是还是因年纪小吃了亏,连番着了韩琦的道,上了韩琦的套。
她家男人好样的!
晚些时候必须要做一碗山海兜犒劳他。
“你叫什么名字?”韩琦再问草鞋男孩。
“早说了我没有名字,你们这些蠢人竟一直不信。没名字的人,别人才永远不知道你是谁。”
“苏玉婉可是你父亲的继室?你可还有其他兄弟?”韩琦不争辩其所言的对错,争辩也无用,尽量多问些其它有用的信息。
草鞋男孩摇头,随即惊醒,反应过来不对。
“你耍我——”
草鞋男孩怒得面红耳赤,不及周围的衙役反应,他骤然腾空作势要去杀韩琦。
因为草鞋男孩的手脚都比较小,成年人的手镣脚镣根本不适合他,所以他并没有戴这些被押上来。他趁人不注意突发攻击,又行动极其灵活,的确令人难以立刻缉拿到位。
韩琦倒是有所防备,躲过攻击后,欲用手擒住草鞋男孩。草鞋男孩这一次没在攻击韩琦,反而直接抱住了他的腿不撒手。
须臾间,草鞋男孩身上起了火,韩琦的衣袍也跟着烧了起来。
第124章
众人见状,立刻试图分开草鞋男孩和韩琦,草鞋男孩却死抓着韩琦的衣袍不肯放。崔桃立刻抽出身边衙役的配刀,斩断了韩琦燃火的衣袍,便露出了其内穿的白色罗质中单。
王钊见火本能找水,他寻来茶壶去扑火,在崔桃斩断衣袍的同时,一壶凉茶也泼到了韩琦身上。泉州天热,里衣单薄又是白色,水一泼便透了,还挂了茶叶。
崔桃本要去问候韩琦是否有烧伤的情况,忽见韩琦转身背对着自己,才反应过来‘男女有别’。她马上转过身去,嘱咐张昌去照料韩琦,最好是及时更衣查看伤口,尽快涂药避免感染。
“这里有我和王巡使,韩推官请放心。”
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嗯’,崔桃便立刻去查看草鞋男孩的情况。
衙役们已经用水扑灭了草鞋男孩身上的火,起火点在衣袖处,胳膊和腰际都有严重的灼烧情况,但伤情还不至于丧命。草鞋男孩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崔桃检查他的头部,发现有较大的一块红肿,应该他跌倒在地的时候磕了头。
随后大家将草鞋男孩移到榻上诊治,大夫先给伤口涂药,崔桃随后施针。
草鞋男孩这时候醒了过来,虚弱地半睁眼看着崔桃,嘴唇动了动。
崔桃见他很渴望讲话,便将耳朵凑近了些去听。
草鞋男孩的唇再度翕动两下。
“誓死效忠,永不悔改。”
人随即又晕了过去。
努力挣扎了半天,就为说这样一句话。
才刚草鞋男孩突然的景象,已经令众人都吃惊不已,如今他伤重忍痛,还要如此坚持,大家都不禁惊叹草鞋男孩的意志。这般年幼的孩子,竟甘愿受之苦,至死表达赤诚忠心。
“虽为罪犯,但这等誓死的执着令人佩服。”有衙役小声感慨,当即引来他周遭不少衙役的应和。
“佩服?”崔桃嗤笑一声,显然无法苟同。
衙役对崔桃解释道:“我们没赞同他做得对,只是佩服他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誓死效忠的执着之心,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这般感慨,难道也会有什么错?”
几名衙役跟着附和,犯人受罚理所应当,但这男孩不惧死的执着,的确叫人惊叹。
“当然错了,错得离谱。”
至死忠诚的精神固然令人敬佩,但看看地上躺着的孩子,才多大?也就七八岁而已,还有那些安定村的孩子们,都是小小年纪就干起了不惜命的活计。他们都还是孩子,能懂多少?他们真知道世界什么样?真正的忠孝是什么样?
这些孩子,小小年纪,涉世未深,在认知方面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就被刻意灌输了一种“别无选择”的生活。他们如提线木偶一般,没有自我,没有思想,任凭差遣,甚至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这种情况发生在人身上,尤其是孩子身上,难道不是一件极其可悲又可怖的事?
这并根本就不是可敬的忠诚精神,而是可憎的精神教唆和控制。
“何为精神教唆和控制?”王钊从字面上多少有一些理解,但还是想得到准确的解释。
“以怂恿、利诱、威逼等诸多种非道德的精神操纵手段,去说服他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改变,听从于自己的指挥和控制。焦尸案中那些被林三郎圈养为奴的女子们,便有被精神控制的情况。还有在开封府前自尽的少年万中,他就是受了林三郎的教唆,才会一时没想开自尽了。”
大家听了崔桃的解释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只叹草鞋男孩不惧死的行为,却忽视男孩背后的真相意味着什么,有着何等的黑暗。
“唉,想想也是,一个连自己真实姓名都没有的孩子,岂可能会是一个正常的人。”
“刚举例的这两种情况且都还属于较轻的教唆和控制,只要挽救及时,可以让他们醒悟过来。《阙影书》上所述的则是一种深度的教唆控制之法,长期受控在那种情况下的人,便没那么容易被叫醒了。”
崔桃低眸看着昏迷不醒的草鞋男孩。
“哪怕烈火灼身,都醒不过来。”
这三日大家没少拷问安定村缉拿回来的人,一个个却都跟木头似得,凭你怎么审问,都难从他们口中问出东西来。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问出点证供,也不过都是些皮毛,没什么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