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平日里蛮温和的……”
太皇太后叹口气:“你呀,有的东西,得多学学,中原皇室不比你们西州。”
究竟得学什么,她又不说了。
我去寿宁宫用了晚膳,关于我偷跑出宫这件事,太皇太后说了我几句,但也没有重罚。
我还没回玉芙宫,李承鄞便过来请安了,他还穿着白日里的骑服,应该是从皇帝那里直接过来的。他还没用膳,太皇太后又叫人给他摆了饭,还叫我过去陪他吃。
我刚刚已经吃得很饱了,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母后没有为难你?”他不急着用饭,而是问道。
我摇头:“没有,太奶奶来了,就把我带来寿宁宫了。”
“嗯,没有最好,另外,你这段时间最好少溜出宫,母后这次想罚你,被太奶奶截了胡,心里肯定不痛快,你要是再出宫,被抓住了,可能就真的要受罚了。”
他怎么知道我溜出宫了?我不就偷偷出去过一两次吗?他当时也不在宫里啊。
“你听到没有?”见我不说话,他又道。
“听到了,你吃你的吧。”我说。
其实我还想出宫去见见明月姐姐呢,她是我上次溜出宫,在鸣玉坊认识的,是鸣玉坊的头牌姑娘,长得可好看了,说话温温婉婉的,还多才多艺。我也想去米罗店里喝酒,米罗是我们西州的姑娘,在上京开了间酒肆,她店里的酒可好喝了。
不过,我现在被皇后盯上了,为了不被罚,还是消停些吧,要是被皇后知道我跑去喝花酒的地方,我一定会很惨的。
李承鄞简单吃了一点,便叫人收拾餐桌了。
我们原本是要和太皇太后说会儿话的,但她说,她困了,要就寝了,便将我们赶出了寿宁宫。
今日天气不错,入夜了也不冷,晚风柔柔的,吹在脸上很舒服。
“李承鄞,要不我们走走吧,消消食。”我说。
李承鄞垂眉看我稍许,点头道:“好。”
他牵着我,往最左边的小道上走,“这一条路平日里走的人最少,晚上基本不会有人来。”
“为什么我们要来人少的地方?”我不解地问。
他说:“父皇希望我当一个理智的太子,将来继位之后,将�N朝治理得更好……”
“那跟你带我来这儿有什么关系吗?”这两件事情好像不挨边吧。
李承鄞接着说:“父皇不希望我将儿女情长看得太重,如果叫人看到我们时常走在一起,说不定会像父皇告状,弄不好,父皇还会对你不利。”
“可,我来中原就是要嫁给你的呀,当初不是陛下下的旨吗?”听他这样一说,皇帝还真奇怪呀,让我来中原和亲,又不想看到我和李承鄞太亲近。
“是啊,可那对他来说,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什么权宜之计?”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会懂。”李承鄞说,“你就安安心心地待着,等我娶你回东宫就好了。”
呃……怎么就说到这件事情上了?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垂着头,没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我突然听见前面假山传出了女子的尖叫声。
“李承鄞,前面有人。”我小声道。
李承鄞似乎也听到了,对我说:“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这里这么黑,又没有人,叫我在这等,我是不愿意的,我立即说:“不行,我怕黑,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愣了愣,点头说,“那一起吧。”
第69章 六十九
我们走近假山,只听到女子的哭泣声。夜色暗,加上她又低着头,因此也瞧不清她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她哭得挺可怜的,听得我都想哭了。
“你是何人?为何半夜跑来这里哭。”我问道。
她吓了一跳,连哭声都止住了,猛地将衣服一拢,颤颤地抬起头来,“奴婢……因家中父亲染病,不得回去探望,因而在此哭泣……并非有意惊扰殿下和公主散心。”
“你认得我们?”李承鄞问,“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女子道:“奴婢绪娘,是皇后娘娘宫中之人。在中宫见过殿下和公主,因而认得。”
“绪娘?”李承鄞道,“中宫离这里可很远……”
绪娘道:“奴婢觉得这里清静,不会被人察觉,所以……”
“哎呀,你就别问了,她都这么伤心了。”我忍不住扯着李承鄞的袖子说。
我最见不得女子哭了,尤其她还哭得这样伤心,她刚刚说她父亲生病了,她不能回家看望,所以才哭。其实,我的情况和她也有点儿像呢。我的家在西州,离中原那么远,若是阿爹生病了,我可能也无法回去看他。
李承鄞看了我一眼,沉思稍许,才松口对绪娘道:“那你回去吧,不要对旁人说起你在这儿见过我和九公主的事,以免惹人非议。”
“奴婢明白。”绪娘点头,才站起来,我见她颤着身子,站也站不稳的样子,就扶了她一下。她手腕红红的,脖子上也有红痕,仿佛被人打了一样。
她见我盯着她瞧,就垂下了头,细声道:“多谢公主,奴婢告退。”
她走得快,一下子便走远了。
“我们也走吧。”李承鄞说。
我看了看绪娘离去的方向,问:“李承鄞,绪娘是不是没对我们说实话呀?”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承鄞问。
“她身上好多伤痕啊,不是摔跤的伤痕,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被人欺负了。”
李承鄞看着我,一副不懂我在说什么的神情。
我只好解释,“就是有人冒犯她,占了她的身子……她可真可怜,她怎么不跟我们说呀,我们可以帮她抓住那个欺负她的人啊。”
李承鄞似乎不认可我的话,他说:“人言可畏,她要是说了,她的名声就坏了。”
“那她不说,那个坏人不是逍遥法外了吗?”我有些愤愤不平。
李承鄞说:“她说了,坏人也有可能逍遥法外。”
我说一句,他就顶一句,总是跟我唱反调,换了别人,我早认为他跟那坏人是同一伙的了。
我们争了好一会儿,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李承鄞突然说,“我记得你连亲我都不会,怎么知道绪娘是被人害了清白?”
他这个问题,还真将我给问住了,我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他微愣,随即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在哪见的猪跑。”
“就是……就是你们男人喝花酒的地方啊。”我被他盯的无所适从,只好实话实说。
“你……你堂堂西州九公主,居然跑去喝花酒……”
“你小声点。”我掐他一下,“我就是去长长见识,又没做什么。你这么大声,要是有人路过听到,我可就遭殃了。还有,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他想了想,说:“要我不告诉别人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哪天,带我也去见识一下。”他弯着身子,小声说。
我听罢无意识地就喊出声来,“堂堂�N朝太子居然……”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巴,“你喊什么?我就是去长长见识,又不会做什么。”
“可你都说了,让我安分一点,不要出宫。”我说。
他沉默了稍许,缓缓道:“只要不被父皇母后知道,出去一次两次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你跟着我,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我说,“我发现了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可以带你去玩去吃。”
我说罢很久,他都没有出声,一抬头,就见他沉着脸。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你究竟偷跑出去了几次?”他问。
“就两次啊。”我说,说着又补充,“而且,都没有被发现呢。”
“哦。”他应一声,没有下文了。
“你‘哦’是什么意思?”我扯着他问。
“在宫里很无聊吗?为何你总想着出去。”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说:“你离开了那么久,又没什么人陪我说话,我就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说:“我让人在东宫准备好你喜欢的东西,以后,你想玩什么,在宫里玩就好了,别总想着出去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