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上面的图案后,库洛斯连忙追问:“这是圣洁?!你在哪里看到的?”
“怎么了吗?”
“这个需要尽快带回去交给赫布勒丝保管,不然会被破坏掉的。”
“破坏掉?被谁?”太宰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
“被恶魔和……诺亚。所以,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别那么大声嘛,我告诉你就是了。”太宰夸张地揉了揉耳朵,“前几天我去街上的时候偶然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拿着的。因为图案很特别,所以记下了。”
“好了,库洛斯元帅,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他站起来,浅笑着看着对方。
满满的送客架势,库洛斯只好起身道别。
见那个金色小家伙有往这边飞的架势,太宰笑着补充道:“蒂姆甘比,我们前几天说好了哦~”
「如果被你现在的主人发现,你就不能再过来了。」
小家伙的神情一下子就沮丧了。
“蒂姆甘比不留下来吗?”临走前,对方问。
“嗯嗯~”太宰挥了挥手。
待那人离开后,太宰坐下来,抵着唇沉思。
看来,这个库洛斯把自己误认为是一个叫“涅亚”的人了,并且蒂姆甘比的原主人应该也是涅亚。而这个涅亚,同时也是能破坏圣洁的诺亚的一种,不然对方在提到“诺亚”这个词时不会有所迟疑。
托他的福,自己知道很多有趣的信息。
只是,他为什么提到“亚连”这个名字?难道有什么特殊含义?
那天袭击者的身份也确定了,是红衣主教,黑教团的上级。
虽然还不太清楚黑教团究竟是做什么的,不过太宰觉得,会拿人体做实验的,应该不是什么正派组织。
不过,诺亚,圣洁,恶魔什么的,是套用西方神话么?
「马纳现在忘记了自己就是千年伯爵这件事。」
想到在影像中听到的这句话,联系到之前在街上看到的情形,以及被袭击的事,太宰决定去见见这位倍受关注的名叫马纳的人。
雪夜,马戏团的灯早已熄灭。
帐篷外不远处,一个小丑打扮的人正倚着树轻声哼唱着:
“随之小宝宝 坠入了梦乡
灰烬中的火苗仿佛呼吸般摇曳 一个、两个
…… ……
不论几亿的岁月将多少祈愿归还于尘土
我依然会在此祈祷下去。”
很静美的歌,像祷告一般。
太宰躲在暗处静静听着,待对方唱完后,他走了出来:“嗨,马纳,好久不见。”
“你是?”
他刚刚勾起唇角,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到那个人昏睡过去,一个短发女孩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将那人护在身后,神情戒备地看着自己。
“真令人伤心,我明明是来送见面礼的。”他将掌心摊开,里面的东西也因此显露出来。
“圣洁?你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送给你呀。如果可以,请帮我销毁吧。”太宰微笑着说。
见对方有些迟疑,他托起女孩的手,将它放在对方手中。小女孩也不客气,用力一握,那个物体就化为粉末了。
“可以了吧?现在,请你离开。”
“嗨嗨~”
反正此行目的也达到了,太宰毫不留恋地转身,直到彻底远去了,背上那如利刃般的视线才终于消失。
第23章
太宰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远。
所有得到的东西,无论多么不舍,到最后都注定会失去。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所以,为了不至于在失去的那一刻悲伤到难以抑制,他会在最开始就控制自己不要投入太多,就像是远远地站在一旁观望的旁观者般,自始至终都处于自己的安全范围内。也因此,在关系愈紧密的同时,他也愈发感到悲哀与惶恐。
毕竟,那些事物终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
被莫名其妙拉进这里后,他也始终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不,或许更轻松一些。因为他清楚,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他不必再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这么一来,反而多了几分游戏的乐趣。毕竟能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会照顾那些孩子,不过是任务而已。他这么在心里告诉自己。
所以,对于他们,太宰给予了极大的自由,即是否要跟着他,都由他们自己决定,当然,在跟着他之后也可以随时离开,他从不会加以限制。
他的底线只有一个——不要给他添麻烦。
只要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到自己,他从来不会过问什么。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家人”,实际上他心里清楚,他和他们不过是由极其微弱的联系聚在一起的陌生人而已,这关系脆弱到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分崩离析,就像色彩斑斓的泡沫一般。
明明早已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的。
太宰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偌大的空地四周,除了各种破碎的建筑物,散落的木偶肢体,断了的刀具,就只有一堆堆分散着的黑色粉尘了。
那里原本是各式各样怪物的尸体。它们自称是等级2,是一群嘴角裂开至耳际、长长的舌头向外垂落的小丑样的不明生物。
在他的身边,是三件空空荡荡的衣服。它们的主人因为被那些怪物体内发出的如雨般的子弹击中,身上浮现出许多五芒星,接着,如玻璃般破碎,然后化为粉末,最终只有衣服空留在那里。
不远处,是艾恩。她的身体早已七零八落,因为胸腔里的圣洁被破坏,彻底变回了人偶。大大的蓝色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死气沉沉地仰望着天空。
他花了好久才总算意识到,自己失去了那些孩子们,并且是永远地失去了。
十几分钟前,他们遇袭了。
因为他的突发奇想,这天,以增进感情为由,太宰带着大家来到了郊外。刚将野炊的东西摆好,就被那些怪物包围了。
孩子们反应很快,各自拿出了武器,英勇地战斗着。亚连在左臂变成了巨大的盔甲般的利爪后,也加入了战局。
只是,因为从未和这种怪物战斗过,再加上敌方人数过多,他们很快就败下阵来。利威尔和蝎的武器被摧毁,身体化为了尘土;艾恩的胸腔被击穿,里面的圣洁在被发现的同时被破坏;亚连在手臂被彻底粉碎后,也跟着化为灰烬。
只剩下他一个人。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隐约体会到织田作当时的心情。
在将那些怪物全部消灭后,他感到的,只有迷茫。
是他害了那些孩子。
明明是他先向这些失去了归宿的孩子们伸出了手,却在对方握紧后,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又自顾自地甩开,抱持着“是你们要跟来的、与我无关”的心态,对他们放任自流,却从未想过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与义务。
真是糟糕啊,这样的自己。
与其这样,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跟着自己,那样,他们的人生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是自己的错。
虽然清楚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非物理攻击都对自己无效,但是,那些孩子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有特殊力量的存在,明明答案就近在咫尺,却因为觉得无趣,完全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打算。一边理直气壮地教育那些孩子,自己却莽撞地挑衅别人,以至于让他们早早地失去了性命。
是的,太宰清楚,这次袭击的幕后主使就是诺亚。
或许不是那天那个小女孩指使的,但是,那个人的身份是诺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尽管一直没去书房的地下室探索,不过通过几天的观察和收集到情报,对于这个世界,他多多少少还是弄清楚了一些。
比如,这个世界存在两方势力——教皇为统帅、以圣洁为武器的黑教团,和千年伯爵统领、诺亚一族参与其中以恶魔为武器的组织。
比如亚连的身份——曾经的亚连和身为诺亚的涅亚是朋友,所以涅亚的蒂姆甘比和亚连很亲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涅亚会被注入亚连体内,不过根据黑教团上级暗中监视的行为可以肯定,这应该和教皇这方势力有关。亚连会失去记忆,应该也是那个势力的手笔。
关于那个库洛斯,明明是黑教团的人,却和敌对方关系匪浅,不仅与涅亚熟识,在敌方统领千年公失忆后,并没有击杀,也没有告知同一组织的人,反而隐隐有保护之势。看来这人并不是拘泥于身份和使命之人,这也从侧面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那个黑教团或许并不是完全的正义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