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71)
云微愣了愣。
记忆深处似有一人如是问道。她嘴唇略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
樊叔见她不对劲忙试图将刘季扯回原来的话题上,却听见这丫头低声开了口。
“没有名字。”她说道,“我没有名字。”
面前二人有些奇异地看着她,她顿了顿,抬起头:
“叫我丫头便可。”
第58章 五十七
下午时分云微拎着烹好的肉提着一坛酒往河边上那亭走了过去,樊叔还是答应把酒捎上了。刘季一见是她立刻从厅堂里头站起身,两眼放光直奔着那坛酒而来。云微默默立在门外,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从里面投向她身上的惊诧目光。
“站着干啥呢丫头,”刘季走到一半发现她没有跟上,回过头来朝她招手道,“快进来坐会!”
原本相谈甚欢的客人们静了下来,眼神在她和刘季身上来回着,面面相觑。云微连忙摆了摆手,嘟哝着说:“不……不了,樊叔那边还有事情。”
厅里隐隐传出倒抽冷气的声音,似是惊讶于她的声音和她终于开口说话的事实。
“能有什么事比喝酒更大的?”刘季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上前硬是把她拉进了屋里。云微一个踉跄被拖到桌前,刚下意识地想后退,一碗酒便已经递到了面前。“来来来,”刘季拍着她的肩膀,“樊老弟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他老哥我给的,怪不得你。”
“……我不喝酒。”云微道。
“什么?”刘季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喝不得酒。”云微哭丧着脸道。
刘季瞠目结舌,而后换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哎哟我说丫头,准是别人跟你说姑娘家不能碰酒,是吧?啧啧。”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今日这酒保管好喝,你要是喝不下,我明日便把欠他樊哙那五坛还了!”
云微眼神松动了一下,犹豫着问道:“刘季叔……你不是在开玩笑?”
“那当然,”刘季拍着胸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这丫头要是喝不下这酒,明日若我刘季敢食言,就尽管抄家伙砸了这亭!”
云微看了他一眼,脸上分明写着请君多保重,而后低头接过酒,灌了一口。
“噗――”
酒来不及咽下便雨花般喷了一地。云微被那股辛辣味呛得直咳嗽。四下一片安静,刘季的脸色好比熟透的茄子。
第二日他便垂头丧气地带了五坛酒上了狗铺。樊叔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朗声大笑不停地拍着云微的肩膀说丫头干得好。云微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总觉得自己坑了刘季一把,于是之后几回捎肉过去的时候她总是多挑些好的给他。
一来二去他们两人也熟络了起来,不时有些泗水别处的官吏来做客,都和云微打了照面。刘季在那一回之后仍不相信她喝不得酒,只道是她初番尝试不习惯,尝得多了自然不会这样了,于是三番四次半胁迫着云微尝不同的酒,以至于一段时间云微见了他提个坛子过来就下意识想躲,几回下来他终于认清了这丫头天生和酒这种东西八字不合,为此还替她可惜了很久。
有意无意间刘季也常问起云微是哪里人,似是想问她那边的风土。而她只说了自己之前住在山那头一座小村落里,在大索天下那会村子被来闹事的驻军砸了,她便逃了出来。风土之流,因她在那只待了几个月,便说不出些什么。她感觉刘季叔似乎是察觉到她有所隐瞒,但是并没有追究。
从樊叔那她听说了刘季家中有一柄宝剑,只不过平日都不见他取出来,他也不知他是在吹嘘还是确有其事。不过的确,云微想着,看他平日在泗水游荡着,走到哪都有人认识接应,日子过得这般逍遥自然不需使剑。
不过后来她发现并非如此。
那日樊叔出门,留她一人看店。恰好刘季晃荡到了附近,和一巡街的官吏打过招呼,便朝着她而来了。云微见他手里提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又要后退。
“不是酒坛子,”刘季遥遥地朝她招了招手,无奈道,“丫头怎么怕成这样。”
云微暗自松了口气,闻见那坛子中有异香飘出,不禁好奇地凑了上去。
“怎么样,”刘季神色中颇有�N瑟,“今日我和县太爷往城郊山上那酒馆喝了一顿,顺带捎了一坛腌梅子。”
云微吸了吸鼻子,酸甜酸甜的气味让她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哈哈哈哈,看把丫头给馋的。”刘季见状大笑,揭开了坛盖,“这酒馆的腌梅子做得是一等的好,可给樊老弟留着些,别一口气吃完了。”
云微小心翼翼地从坛里头捞出一颗,缓缓咬上一口。盛夏的太阳正毒,这股沁人心脾的清爽气息当真是让她精神一振。看着她那差一点就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模样,刘季吹了吹胡子,挑眉道:“怎么样,刘季叔可没有吹它是不?”
云微点头如啄米之鸡。
“方才我听那县太爷说,他一位友人不几天便要到沛县来。”刘季看着云微吃得津津有味,话锋一转说起了早上的见闻,双手抱胸眼露精光,“到时候这县里肯定要摆席给他接风洗尘,要是摆在泗水边上,指不定还可以去凑个热闹……”
“站住!你个卑鄙小贼!”街上突然响起一声怒喝。
梅子吃到一半手里还拿着下一个的云微闻声立即扭头,一个华服高冠的中年男人正追着一衣衫褴褛的小孩,后者满是灰的手上攥紧了一个包子,想必是从哪家厨房里头顺出来的。云微皱了皱眉头,见那小孩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接连避过了好几次却终是被一把拽住后领。那男人面露凶色,举起腰间佩剑便要用剑柄打他。
大脑中飞速闪过什么,云微瞳孔一缩,抓着的梅子已经脱手而出直朝着男人下落之手而去。眼看着那下落的剑柄便要打在小男孩的肩上,当的一声,一把剑横在男子身前将他挡住。
云微一愣,脑中响起一声糟了。果然那冲他手腕飞出的梅子随即而至,不偏不倚正打在举剑的刘季的脑门上。
不小的力道打得他脑袋一偏差点一个踉跄,举剑的手晃了晃,却仍然架住了那男人。周围的人见了这一幕哄一声便闹开了,四处找着那个趁人不备偷袭的小人。云微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默默地朝着远离那坛梅子的方向挪了一步。
小男孩趁乱藏进人群转眼闪得没了影子。被当众拂了面子,那男人气急之下欲将拦住他的剑摁下,却不知单手持剑的刘季面色不变,顶住他下劈之势的力道却陡然增大。男人怒而加大了力气,挡着的剑却突然抽开,反倒让他一个不平衡几乎朝前摔到地上。
“你是何人?”男人面色赤红,冲刘季吼道。
“在这泗水谋顿饭吃的小人罢了。”刘季笑着将佩剑挂回腰间,顺手抹掉沾在头上的汁水。云微盯着那长剑在他身侧摇摆,回想着方才他走近狗铺的时候,并没有看家他腰间带着什么。那边刘季懒懒作了个揖:“官爷大人有大量,这泗水的地界不巧归小人我管,若是闹出些什么事来,小人的这位子便是丢定了的。小的就在这里给大人陪个罪了,还希望大人高抬贵手,保小的个饭碗,日后查起来肯定会给出个交代。”
那男人的脸色变了变,意识到面前这人便是那在沛县混得颇为风生水起的泗水亭长,加之他与县里几位官吏都颇为熟络,也不好朝他发难,只得拂袖离去。跟四周熟识的人扯了几句,刘季看着这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便抬步走了回来。云微心虚地扫了一眼他前额,上面一个红印亮如油灯。
“刘季叔我错了……”云微低头认罪。
刘季刚想说什么,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揉了揉额头上那个印子。
“刘季叔我真的知错了,”云微见状脸色又红了几分,把那坛梅子推回他面前,“改天我给你提壶好些的酒过去……”
“丫头手劲挺大的呵。”刘季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看着她,眼神却不是似笑非笑的不悦,反倒有种颇对胃口的欣赏感,“看来樊老弟说得不错,你可真不是个普通姑娘。”
云微不由得愕然,而后面上露出了一丝窘迫,正揣摩着他话里的深意,刘季放下了手,拍了拍她肩头:“放心,这坛梅子既然已经给了你,我就决计不会再拿回去。”
云微的眼皮跳了跳,心想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对那梅子的执念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看刘季正抚着下巴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