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3)
云微只觉得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心灵的原野上欢快地踩踏而过。
云微的师父名曰程风,然而他无赖的作风实在是令人怎样也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俊逸清朗的名字代表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每天早晨都准时带着一堆李子坐到屋顶上张扬地当着一群半日粒米未进的鸟儿一颗一颗地嚼,还恶毒地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尽情享受着众无辜鸟儿们怨恨并愤怒中间还夹杂着些无力的注目。这是要怎样的恶趣味才干的出这种损鸟利己的事……还有……云微拍掉手上的鸟毛,拜托为什么李子地出镜率这么高!!
至于徒弟,更准确的说法则是免费劳动力。清晨抓米喂鸟,把前院打扫干净。再跑几里山路砍回来一天的柴,劈细,生火烧饭,手持一顶大草帽没完没了地对着随时可能熄灭的炉灶扇风,不完全燃烧产生的碳黑四处飘飞。一餐完毕后跑几里山路到河边洗盘子洗碗,再吭哧吭哧跑回来打扫屋里。虽说包吃包住但一点工钱都没有,这压榨完最后一丝可利用价值的精神和万恶的奴隶主有什么区别?
云微承认师父的功力深厚技艺超群,能在几百步开外连发三箭绊倒巡山士兵的马匹、使他们返回而没有接近院子,再加上随手扔出的李子核总能及时吓跑偷米吃的鸟儿,怎么说也不会差。但他传授射术的方式则令人不想评价:云微永远永远不会忘记在她学会怎么拉弓放箭的第二天便被拍了一个茄子在脸上,因为没有来得及放箭把它打回去。还有各种各样的,比如站在屋顶上在师父吃掉十个李子之前放箭二十发在院子里钉出一个圆形之类的奇怪要求。可是同样不能否认的是,师父这样奇葩的方法确实让云微从一窍不通进步到了接近熟练的地步。
然而住在这个小院子里的并非只是师父一个人,这是云微穿来第一天从清早拿着扫帚一直忙活到傍晚日落才发现的,原来她除了一个无良的师父之外还有一个师母。也正是因为师母帮着整理好了屋顶的茅草,云微才得以在天全黑之前吃上所剩无几的晚饭。平时和师父争辩不过大打出手竹箭横飞的时侯也是师母来叫停,让云微免受□□精神的双重摧残。
“这些事云微你今天就不用做了。”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等会简单收拾一下就下山吧。”
云微把箭袋往肩上背了背,咧咧嘴,对着屋檐的阴影之下眼含笑意盈盈的女子应道,“嗯。还是师母靠谱些!”
师父教云微射术,而师母教的是声术。第一次看到师母用一个高音震晕了那些可怜的鸟儿的时侯,云微觉得这当真就是古代版的超声波,碎石碎鸟碎大山。然而真正练起来才知道这玩意只对活物有作用,而且比想象中的要难上好多倍。由此她可以断定,这位好人的师母实力绝对和师父相差不了多少。
“对了。”屋顶上的师父纵身一跃站定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为师教了你那么久,你肯定心怀无上的感激之情吧?”
“啥?”云微头顶上多出了三条黑线,师父你好像带了很重的个人色彩……
“反正今天你也要下山走走,那就把后院里的那三捆菜根拉到集市上卖了吧,哦还有,”对云微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顺便还有那几串茄子,也一并带过去卖了吧。为师早就想改善一下伙食了。”他注意到云微近乎狰狞的表情,“为师知道你对这个机会感激兴奋、倍觉光荣,云微真是个好孩子啊!为师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好好完成任务吧!”
云微盯着师父,在脑海中用千万支竹箭把他扎成筛子,然后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挤出一句话:“承蒙指点栽培之恩泽,自怀不尽感激于心。今予以此任,举手之劳不足相报,必全力……而……为……”到了后面几个字都带上了严重的颤音。
“哎呀这话一说还真有几分读书人的腔调那!”师父赞赏地点点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就是三捆菜和一串茄子…而…已…吗…我忍!!
第2章 二
真正走到了街上,云微才对方才的话产生了无尽的后悔。
从山上走到城里面,太阳已完全升起。靠海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纵横相交的街道上已经有行人熙攘来往。每十余步就能在路边看见几个连续的摊子,卖首饰的,卖肉的,卖鱼的……一条条鱼的鳞上还沾着海水的湿雾,浮在放置货物的木板上。两旁错落着栋栋低楼,蓝青色的屋瓦向上收拢成屋顶。拉着板车的老汉抬起头擦擦汗,斗笠下面常年出海晒黑的脸上露出淳朴和善的笑意:
“哟!行啊小兄弟!”
云微脚下一顿,转过脸挤出一脸笑容算是回应。
“小兄弟有点底子嘛,这都扛得动。”
“唉,现在这样强壮的年轻人已经不多咯……”
“是啊。隔壁三条街的那个阿中啊,看他抓一只鸡都不行。也不知道这小兄弟是哪里人。”什么玩意阿中?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龙套。
“看他扛着一担菜,是进城卖菜的农人吧。唉,小小年纪就背那么沉的担子。”你以为我愿意的啊你什么时侯有一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师父你就该懂了!
“看样子长得倒还挺俊秀,没准是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吧?”长得像女的也有错吗?诶,不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小兄弟了?
“呸,败家子能是这样一脸凄苦地低着头走过去吗?唉,肯定过得不容易。”我表情丰富了点又怎么样了?要不是你们说那么大声我脑袋抽筋了才会低着头走啊!
“这小兄弟生得倒也是白净,也不像干粗活惯了的人。哎,说不定是个落魄的书生呢!”
“这你就不懂了,书生身上都带着一股酸气,这小兄弟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墨水,要不然也不会来干这种活了。”
“嗯……也对,应该是农人家的野孩子裤脚都没扎好,从小玩到大恐怕没碰过书吧?” “也不像啊,这头发绑得和桑海这边的人不怎么一样啊。”
“难不成是外域来的?”云微听着话题越来越离谱,再低了低头,把身后一大袋菜叶往肩上靠了靠,加快脚步往前走。
“外域的王侯贵族吗?”
“王侯贵族天生娇贵哪会干这种事……”
“难不成是卖身进宫去的!”噗――-!“哎小兄弟你怎么了?”
云微脚下一个踉跄,一口老血刚喷射而出,在三五个热情质朴的大叔的注视下僵硬地转过头:“没事,谢谢!”
其中一个大叔犹豫地看着云微背上与本人极度不相称的口袋:“要不要帮忙小兄弟?”
云微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和煦的微笑看向那个大叔:“不用!”语罢继续担着足可以装下两个她的包裹向前走去,几步之后回过头,挤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谢谢!”
有间客栈内,丁胖子拿着抹布仔细地擦着正对门口的一张长桌,正门走进来一人。
“丁掌柜,这么早就在忙了?”。
“哎?”丁胖子直起腰来,继而爽朗笑起来,“张先生!”客栈门前站着一袭青衣的张良,身后恰有人走过,扬起一阵微风,脑后的几缕黑发飘扬。
“张先生今日不用早课?”丁胖子端出一杯茶。
“无妨这样说。”张良落座后道了声谢,闭上眼端起茶杯微啜了一口,再放下茶杯,望向继续擦拭着桌子的丁胖子,“倒是丁掌柜这几天都很是辛苦啊。”
丁胖子抬手抹掉额上一把汗,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少年人都待在家里种地,哪会来干这行。你们儒家又说什么君子远疱厨之类的,搞得那些念过几天书的小子们都不正眼瞧我们这些当厨子的。”说罢饱含怨气地看了张良一眼,而后者只是微微一笑,不作回应。
“现在客栈里就我和石兰两个人,到了正中午客人一多根本忙不过来。”又叹了一口气,丁胖子双手叉在腰间,看向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片刻后一挥手,“罢了罢了,待会还要上街买食材,给小圣贤庄的弟子们备早膳呢。”说罢把抹布往架上一搭,提起地上篮子掉头出门,“张先生就随便坐会吧,可别怨我丁胖子招待不周啊。”
“丁掌柜先忙,良便不打扰了。”不紧不慢地喝下最后一口茶,张良微笑着起身,向窗外望去。人流中几匹马飞驰而过,张良嘴角微微往上一挑,而后似无事发生一般悠悠朝客栈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