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布袋戏同人)【日月】游龙戏凤+番外(14)
“从十岁你就没睡过通铺了吧?哼,都是那个死鬼护着你!你这样的,要是一直睡通铺,根本就长不大!你知不知道到了晚上,俩眼一抹黑,那么多人,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摸你、谁压着你、谁给你摁在炕上往死里干!”兰香素来嫉恨谈无欲,这次得了机会,更是卯足了劲糟践他,“嘿,今儿你就好好享受享受!”
“你的戏迷不是叫你什么、什么脱俗仙子吗?”兰香见谈无欲不理他,仍平时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心下更恨,“反正你也不能唱了,我这就去跟班主说,把你卖到相公堂子去,也算贴补班里的损失。到时候看看你还能不能脱得了俗,那些捧你的人,是不是都得去试试仙子的滋味儿?”兰香在他屋里转来转去,随手乱翻,拉开书案的抽屉,见里面整整齐齐都是信件,看了几封,又是咬牙、又是发笑。
谈无欲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嘴脸,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却被他伸手拦住,“诶呦,还是这么傲呢!你是不是还盼着少东家回来救你呢?少奶奶?”兰香大笑了几声,抖着手里的纸道:“三角银元一个字儿的电报,他给你发了一百个字儿,全是你的名字,无欲无欲无欲无欲...看得我眼都花了,这不就是烧钱吗?真痴情、真感人!哈哈!不过又能怎么样?还不都是瞎掰扯!知道他这次为什么回去这么久吗?听说南边儿给他说了亲,是一位门当户对的娇小姐,真正的素少奶奶!您呦,白给他玩那么多年,下了堂喽!”
谈无欲觉得自个儿的一颗心就像檀香烧到了头,噗地被人一吹,都散作了灰。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把手心都掐出了血,却站得更直、把头扬得更高,他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兰香闻言一愣,然后直笑得浑身发抖跌坐在圈椅上,“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你!我恨从小所有人就高看你一眼,我恨死鬼的绝活儿只教你,我恨你唱小姐、我只能唱丫鬟,我恨他们都说你是角儿、我是粉儿,我更恨...我更恨他眼里只有你!”他盯着谈无欲恶狠狠的说:“明明你是后来的,我和他相识的更早!要是没有你,他早晚是我的、是我的!他没和你说过吧?我曾经脱光了跑到他床上等他,却让他连人带被褥的给我扔了出来...不过我一点也不恨他,真的,他床上莲花的香味儿真让人着迷...”兰香脸上显露出痴迷的神色,“他不要我,我就只能找别人,可越找别人就越不满足...我也就越恨你!现在他要成亲了,真好,哈哈,我真高兴!我得不到、你他妈的也别想得到!”
“你真是...疯子。”谈无欲再也听不下去,抬腿朝外走,又被兰香一把拽住了披着的大氅,“你把这个给我脱了!给我脱了!”兰香神色疯狂的尖叫道,“你当你还是谈老板,这么好的衣服你也配穿?这屋里的所有东西都要充公,你人都是班里的,更别提东西!”谈无欲轻蔑地斜睨了他一眼,一把扯开大氅的系带,只穿一件单薄的雪色长衫就走入了凛冽的寒风之中。
玉颜自古为身累,娥眉曾有人妒。
万般离愁千般怨,寸寸相思成灰。
第十章 ·来是空言去绝踪
“谈凤卿,上面有话,你不能出去!”谈无欲走到戏班的大门口,却让门房给拦了,看门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轻笑道:“反正现而今也没地儿请你唱戏了吧?”谈无欲一愣,发现自己真是被困在重重罗网之中、不得自由,而世人捧高踩低至于如此,看门人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此时见他落魄、也得刺他几句方觉得痛快。
谈无欲不欲多言,扭头便往回走。其实就算出了大门,他也不知道要往何方去:唯一的朋友公孙月身在上海、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的戏迷中虽多得是权贵人物,但都是台上表演、台下叫好的交情,现下又怎么好去托人解救?思来想去,惊觉他活着的这十六年来的至交、挚友、知己、最爱竟都是那一个人,那个人在他生命里占了太大的分量,大到让他觉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戏班存放戏服的小楼,谈无欲推开门,寒风灌进屋里,吹动了挂晾着的戏服,好似千百幅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驱壳在摇摇晃晃地向他袭来......王宝钏做皇后的第十八天就死了、李凤姐到底也没进宫当娘娘、孙尚香最后被赶回来了江东、杨玉环缢死在马嵬坡,可是大家只津津乐道《大登殿》、《游龙戏凤》、《龙凤呈祥》、《贵妃醉酒》,那之后的事儿谁还在乎呢?戏都是在最喜乐辉煌的时候完结,谁都不愿意看个凄惨寡淡的结局。谈无欲的指尖划过一件件戏服,在最深处的衣架上见着了杜丽娘的衫儿,肩上一片黑黑白白的油彩,“柳梦梅是绝不会负杜丽娘的”,其实负便负了吧,下了戏、就都忘了吧。谈无欲觉得自己也好像是一出戏、一出已经唱过了高潮的戏,下面的戏码没人想看、他也不想再演,只差给唱对手戏的人一个交代,交代完了,趁早散了吧、各自干净。
“有人在?谈师弟,是不是你?”掩上的门被人推开复又锁上,侯小华狞笑着说:“我就说,你早晚要落在我手里!”他猴急的向屋里跑,“你再跟我说一遍,‘凤卿手笨’,嘿,我真个儿要酥了!今儿就用你那小笨手儿,让哥哥好好爽爽!”眼见着雪白的长衫下摆就在眼前,侯小华顾不得许多、边冲边把周遭的戏服扯掉了一地,可还没见到谈无欲的脸,就觉得一个冰凉的物件儿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师兄,你最好打开门,你出去、或者我出去,要不今儿这事,怕是不能善了。”谈无欲手里举着戏台上用的没开刃的宝剑,稳稳地抵着侯小华的咽喉,侯小华一惊,随即一脸淫贱地笑道:“呦,真辣,差点把哥哥吓痿了!不过别怕,心肝肉儿,来,让哥哥看你一眼,保管立马比你手里的劳什子还硬,保管让你浪到忘了素还真姓什么!”侯小华劈手来夺宝剑,用力拉扯间对方忽然放了手,他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宝剑直直飞了出去。“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人玩的够不够的货,还跟我这儿装什么清高!”他骂骂咧咧的还没爬起来,又被一脚蹬在胸口上,翻了好几个滚。
“诶呦我的妈,你他妈的...他妈的...”侯小华倚着门喘了半天气才缓过劲儿来,气得心头冒火却不敢再近谈无欲的身,只能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唱戏傍着素还真,床上也傍着他,要没他你就是个屁、你算什么玩意儿!”这句话正戳到谈无欲的肺管子上,心火腾地一下也冒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去,揪住侯小华的脖领子噼里啪啦地甩了他十几个嘴巴,直打到侯小华面上肿起了一指高,连连告饶,“我操,你手也太黑了,啊!师弟、谈老板,诶!是我嘴贱,求你饶了我、饶了我!诶呦!”
“里面人开门!”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拍门,侯小华可算盼来了救星,大声叫道:“你们快进来啊,出人命了!”声儿都喊叉劈了,好似并不是他先找茬、而是他被谈无欲关在屋里欺负一般。谈无欲冷哼一声,把他往地上一掼,抬手开了门锁,门外气势汹汹的人一见侯小华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也吓得够呛,结巴着说:“谈...谈凤...谈老板,班里人怕你跑...走了,让我们把你关、啊不,请到柴房去...”门外的俩人一边说一边对眼色,思量着若是要打的话得先发制人,否则免不了也得跟侯小华一样。
“走罢。”谈无欲略整了整袖口衣领,神色自若的向柴房走去,后面俩人搀起疼的龇牙咧嘴的侯小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活像是少爷带着三个仆役在游园赏景。直等柴房的门啪嗒一声落了锁,侯小华才有又硬气起来,捂着脸冲着柴房嚷嚷道:“操,谈凤卿,你丫给老子记住!我不收拾死你,我他妈跟你姓!”又转脸对守在柴房门口的俩人颐指气使的命令道:“不许往里送饭,只许他喝缸里的凉水!”
“不好吧...大师兄,要是给他饿死了,我们怎么交代?”守门的人颇感为难。
“我的话你们敢不听?再说了,要是开门送饭让他跑了,谁担待得起?你、还是你?”见守门人唯唯诺诺的点头,侯小华得意道,“饿上三天,任他本事再大,还不得任我摆布?”